第一百六十二章【河東王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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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玉瑱理了理衣裝,躬身一拜:“王老爺,晚輩和蘇氏的是私仇,早晚都要報,可那都是商道引起的,您這突然插手,依照王氏的名位,那可就有些變化?所以王老爺絕對不是平白起興致,您老需要做什麽,還請您指點一下晚輩!”

    “果然是個聰明的小子!怪不得能夠把義信成在短短三年內做到遼東、幽州、冀州三地皆知,不錯,確實不錯!”王厚連連誇讚,徐玉瑱卻更加不安,他知道這種人心裏絕對不是簡單的性情人,因此徐玉瑱沒有吭聲。

    “徐玉瑱!你怎麽不說話?“王季看到眼前的商賈小兒突然閉嘴,好像下人一般等候吩咐,他倍感意外,結果徐玉瑱道:”王老爺,晚輩在等候您的指示!”

    “坐下說吧!”王厚倒了一杯酒,道:“義信成的匯通遼東做的讓人眼亮,這事是你自己一個人想出來的?”

    “正是!”幹脆了當的回答讓王厚有些意外,試問堂堂名門世家,其兄又是當朝的重臣,誰人不像攀附幾下,可徐玉瑱就像不知無畏,根本沒有任何的舉動,於是王厚快速琢磨後,問:“匯通遼東的下一步,你還要打算做什麽?”

    “眼前的事眼前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王老爺,您到底打算做什麽?晚輩很是不解,還請您明示一二,否則完備哪裏做的不到位,惹怒了王老爺,那晚輩可擔當不起啊!

    徐玉瑱滿口的禮態歉意,可骨子裏的傲慢絲毫不弱,王厚沉沉一笑,說:“徐玉瑱,你是個人才,也是個聰明人,現在有條路擺在你的麵前,隻要你願意走,日後不管是匯通天下,還是商行霸市,全都由你說了算!”

    如此誘惑深深藏著威脅,徐玉瑱心裏一怔,倍感不妙,快速琢磨後,徐玉瑱道:“王老爺子,請恕晚輩愚鈍,您這話晚輩實在不明白,試問,晚輩就是個小小的商人,往大了說算是個商號東家,可往小了說,那晚輩就是個奴才,所以您的那些高言,晚輩實在不敢多想啊!”

    “徐玉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爹說的話,那是一句一座山,否則你以為蘇霓猋那個混蛋怎麽不敢露麵了?再者,你要是不應下,義信成的匯通事怕是要在冀州河東府刹住腳步,滾回遼東!”相較於王厚的沉威不出,王季明顯狂傲外露,徐玉瑱知道這對父子背後的實力,趕緊起身躬禮。

    “王老爺子恕罪,王老爺子恕罪!晚輩絕對沒有任何忤逆王老爺子的意思,隻因晚輩實在愚蠢,還請老爺子示下!”

    雖然王厚知道徐玉瑱在裝糊塗,可是裝到這種地步,王厚也不能強逼,索性再把話說的明白一些:“徐玉瑱,自顧以來都是官商攜手,共創輝煌,有官無商,地方經濟凋零敗落,有商無官,行事處處受製,難以得到最大的暴漲,所以你是明白人,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王老爺說的在理,可是我徐玉瑱就是一介草民出身,縱然有幾分才華,也頂多是鯉魚們前的蝦米,永遠跳不過那道龍門檻!”

    “那可不一定!”王厚沉笑:“天聽自有天門開,要是有人聽到你的話,知道你的心意,還願意拉你一把,這蝦米就會變成魚,魚就可以躍龍門了!”

    “王老爺厚愛,徐玉瑱無以回報,還請王老爺多多為晚輩指點!”話轉三分,徐玉瑱臉色再度轉變,跟著跪地叩首,這下算是把王季給鬧的不清不楚,可王厚卻笑著上前出手,摻起跪地的徐玉瑱:“小子,你果然是個聰明人,沒有讓老夫失望,從今日開始,無論官商兩道,有什麽問題,隻管來說,在冀州地麵上,還沒有老夫辦不到的事!”

    “晚輩多謝王老爺厚愛!”徐玉瑱心思打鼓,七上八下,汗水更是嘩嘩不斷,隨後他陪座小飲,三巡離去,結果王季道:“爹,為何徐玉瑱突然那麽做?他到底什麽意思?”

    “徐玉瑱猜到老夫的話裏話了,為了不讓自己陷身陷阱,他才會突然轉變態度!”王厚喝了一杯酒,道:“你立刻給你大伯傳話,就說義信成在冀州的事已經成了半數,剩下的還得讓官家給壓壓!否則徐玉瑱那個小子兩麵三刀,可是對我們很不利!”

    再看徐玉瑱,回去的路上,鐵肇覺察他的情況不對勁兒,問道:“玉瑱,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叔,我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麽渺小,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個螞蟻,隻要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們給踩死!”徐玉瑱說的心膽皆怕,而這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情況,鐵肇感覺不妙,立刻加快速度。

    回到義信成,徐玉瑱召集來眾人,道:“諸位,義信成已經陷入官權的手掌中,接下來或許會發生我們無法抗拒的事,你們要是有願意離開的,我從櫃上給你支出安家費,現在就走!”

    聽到這話,盛宣桓和吳啟全都愣住,吳啟急忙問:“玉瑱,怎麽回事?你怎麽突然說這種話?蘇霓猋現在嚇的像個孫子不敢露麵,我們為什麽要怕他?就因為他背後是遼東大都督?這裏可是冀州?我不信大都督能把手伸過來,強行抓走你!”

    “東家,吳東家說的對啊,再說了這幾年咱們義信成發展的很不錯,地方的州府郡府官員也都賣我們麵子,蘇霓猋他再怎麽能耐,也不至於把這些州府郡府的官員全都給收買了吧!所以咱們沒有理由撤逃啊!”

    “你們想哪去了?如果是蘇氏,我怎麽會害怕!”徐玉瑱氣急:“我剛才去哪裏了?你們怎麽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王氏府邸?”蘇霓晟從外麵進來,徐玉瑱一愣,轉頭看去:“你怎麽這會兒來了?

    “我早就到了,隻不過這兩日河東府的情況有些異樣,所以我才沒有急著露麵,剛剛寧兒妹子把話給我捎到,說什麽王氏的人插手了,還有動作強逼河東府治罪蘇霓猋,因此我趕緊來看看!”

    “這些你都知道了,那就趕緊走,否則王氏的手伸下來,我們全都擋不住!”徐玉瑱說的心急怯怕,吳啟盛宣桓等人全都很意外,因為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徐玉瑱這種模樣。

    “徐玉瑱,你用的著那麽害怕麽?這可不像你啊!”蘇霓晟有些怒意,反話撂出,徐玉瑱一怔,跟著坐下:“我不是害怕,我是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你們知道王氏老爺子說了什麽不?竟然要官商聯合?這是什麽意思?從古到今,商人永遠被官家所操控,官商一旦聯合,意思就是在脖子上給套了個枷鎖,再者,那個王老爺子還口出狂言,竟然說什麽天聽可控魚躍龍門,這是一個官宦世家能說出來的?除非他們背後的實力大到天聽的地步,否則怎麽會敢放肆?”

    聽到這些話,蘇霓晟等人全都愣住,片刻沉默,徐玉瑱就像泄了氣似的:“諸位,如果我猜的不錯,王氏背後那位朝中官員一定靠著某棵大樹,現在的事就是為了把我和義信成給套在他們的手裏,唉,倘若真的發生什麽事,哪隻大手落下來,那我隨時就有可能被殺的威脅!”

    “玉瑱,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忽然,鐵肇發話,徐玉瑱愣了愣:“叔,我們麵對王氏,那是麵對官家,麵對朝廷中的重臣,而非商賈,誰能幫我們?誰又敢幫我們?”

    “寧王!”悶聲二字撂下,徐玉瑱愣住。

    與此同時,喬封三人也得知王氏插手商行的消息。

    “哥,我剛剛得到消息,徐玉瑱已經被王厚召去府上會麵,那徐玉瑱出來時,臉色凝重,現在義信成的貨棧已經關門不知道做什麽!”

    “王厚的兄長王淳是譽王一派的中堅,為了相助譽王殿下,王厚才會開辦了寶元隆號錢莊,為譽王周轉錢財所用,現在突然出手地方的商賈爭鬥,這種掉身份的做法要說沒有深意,鬼才不信!”

    喬封看出來王厚背後的影子,滿口嘲弄:“立刻給殿下發消息,徐玉瑱的匯通大旗怕是已經被盯上,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被人拿捏在手!”

    “哥,殿下雖然發話讓我們暗裏相助徐玉瑱,博得他的忠心,可是直接與王厚作對,潛意思就是和譽王殿下作對,這事是不是有些過火?”珠兒心生不好的預感,喬封道:“所以我們得請殿下示令,隻不過河東府距離幽州數百裏地,來回飛騎,最快也要十天!當務之急,我們必須先行動手,否則徐玉瑱一旦遭受不住壓力,後果隻會對我們更不利!”

    喬封三人快速一合計,喬林當即起行趕往幽州,喬封、珠兒二人依靠寧王的門客令口信,傳話河東地界的寧王分支,借此來應對可能出現的不妙局勢。

    再看徐玉瑱那邊,原本的死局從鐵肇口出寧王二字後,他立刻陷入沉思,之前寧王派人來招攬,徐玉瑱深知王公貴族的船浪之猛,不敢應下,寧王倒也寬宏,喬封等人沒有太過逼壓,現在王厚口口聲聲都是威逼利誘,這讓麽一比較,徐玉瑱心思浮動起浪,短暫的考慮後,他道:“叔,勞煩你立刻跑一趟,前往幽州,麵見寧王,將這裏的消息告訴他,看看他願不願意出手相助!”

    “玉瑱,我們不用去幽州!”鐵肇一口回絕,徐玉瑱很是意外:“寧王殿下遠在幽州,不去怎麽能行?”

    “喬封三人就在河東府,他們已經跟蹤你多時了,依照我的估測,怕是這兩天內,就會有動靜!”

    隻不過話說回來,寧王與譽王同為王族皇子,不管發生什麽,寧王那邊一樣有後患,因此蘇霓晟道:“徐玉瑱,眼下的事關鍵在於義信成的擴展,朝廷已經不同過去,當今陛下幾年沒有上朝,各州府的政令出自中書省,那些皇子們一定是在爭奪權利,你雖然在商道上有才華,可僅僅限於商道,如果沒有自保的能力,那麽後果就是如履薄冰,隨時會遭險,再者,寧王和譽王這些人,我們得罪哪一個都不行,否則都是滅頂之災,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清楚,給自己留下後路!也給寧兒留下後路!”

    “給小姐留下後路?”徐玉瑱一怔,這些事他不是沒想過,否則也不會把皮貨推市暗裏積攢下來的義信成各家商號貨棧留存的十二萬兩銀子交給蘇霓寧,奈何局勢變化的太快,譽王的動作,寧王的眼線,這些大人物掀起的波浪很容易就把徐玉瑱的小船給打翻,一旦他的小船翻了,蘇霓寧這個潛在的蘇氏小姐自然脫不了幹係。

    最終,徐玉瑱緩了口氣,道:“蘇二公子,你的意思我記下了,容我好好琢磨琢磨再給你回話!”

    “盡快吧!”蘇霓晟又說:“我這次來就是寧兒傳的話,蘇霓猋來此,絕對是蘇霓崟的指示,蘇霓崟一旦動真格,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跟著蘇霓晟又從袖囊裏掏出幾張銀票,徐玉瑱接過一看,竟然是萬兩銀票:“這裏總共有五萬兩現銀,隨時能夠從各大號錢莊裏取出來,旁人查不到是蘇氏二房的帳,因為我已經派人調轉過,你可以用在關鍵時刻,一定能給蘇霓崟打個措手不及!”

    “蘇二公子,多謝,你的情分,我記下了,日後必定報還,現在我得靜靜!”徐玉瑱撂出此話,盛宣桓、吳啟等人也就不再說什麽,等到一眾人起身離開,徐玉瑱獨自坐在院裏發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房梁上一響動靜,徐玉瑱睜開眼看去,好家夥,江湖人夜裏飛又來了。

    “你你怎麽來了?”徐玉瑱滿臉驚蟄,夜裏飛坐在石卓子旁笑嗬嗬道:“老弟,這兩日你的風聲可不少啊,我都快聽膩歪了!”

    “夜裏飛我問你怎麽來了?你不是回幽州去了?”

    “我說回,你就信?棒槌!”夜裏飛道:“寧王殿下看上你的才華了,所以我和喬封幾人全都在河東府,當然我與喬封他們還有些不一樣,我是個江湖門客,做事不按規矩,現在你有麻煩,我倒有個主意,你想不想聽聽!”

    徐玉瑱平緩了心情後,疑聲:“你有什麽主意解決我眼下的困局?”

    “你得先請我喝杯好酒,否則我豈能白白說給你聽!”夜裏飛擺出一副不要臉的模樣,徐玉瑱倒也知道這些江湖人的脾氣,那都是不怕天不怕地,凡事全憑心情的主,因此他沒有絲毫的遲疑,立刻起身跑向櫃麵,不多時,徐玉瑱抱著一壇子酒進來:“夜大哥,請!”

    夜裏飛灌了一口,笑著說:“酒嘛,不算好,但是也有那麽一點滋味,也罷,我就給你說個主意,興許能讓你暫時緩緩氣!”

    “夜大哥,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吧!”

    “小子,王厚這回的做法就一個目的,拿下義信成,讓你為他們所用,可是我告訴你,絕絕對對的不能從了王厚,因為王淳那個家夥在朝中是跟著譽王殿下,而譽王與太子殿下鬥的正悍,你要是這個時候進入譽王的旗下,用不了幾日,你就會被燕京來人做掉!

    “這些不勞您多說!”徐玉瑱很是急切,夜裏飛笑笑:“小子,王厚的所有做法都是聽從燕京王淳傳來的消息,要是有人把消息給截了,換了,王厚一時得不到正確的指令,你以為他還會逼你麽?隻要這個當口出現,剩下的該怎麽辦,你自己難道還沒有數麽?”

    不得不說夜裏飛的建議很在理,河東府距離燕京足足有六百裏,這麽遠的距離,快馬加鞭不停蹄子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要是從中將送信人的包裹給掉了包,豈不是神不知鬼不覺就拿下了河東府的王厚。

    但徐玉瑱也不是傻子,雖然夜裏飛說的很像回事,再仔細想想,徐玉瑱就知道不靠譜,身為士族大家,王厚的哥哥王淳能夠在朝廷立位,也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派來送信的人,包括蠟丸信,那都是有專門特定的印記,想要在關鍵的時候攔住信使,篡改書信,簡直不可能!

    瞧著徐玉瑱沉思不應的模樣,夜裏飛抱著酒壇子笑嗬嗬道:“怎麽?小子,你以為我說的不對?”

    “夜大哥,你說的法子有誰能做到,眼下時間這麽緊,我根本沒有辦法去弄清楚王氏府邸的送信路線!更別提去偽造書信了?”

    “小子,我夜裏飛為何來找你,你就不動腦子想想?”

    麵對這句戶,徐玉瑱眼前一閃明光,跟著滿是不信的模樣:“夜大哥,難道說你打算做這件事?可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幫我?”

    “小子,有些時候有些事,沒必要問的太清楚,我看你順眼,行不行?”夜裏飛含糊一句:“老子別的本事沒有,可要是盯梢追人,取物換物,那絕對的手到擒來,沒有二話!”

    話落,夜裏飛起身:“小子,去告訴你的鐵肇叔,這事要他幫我一把,保準無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