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陽謀無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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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吾視心知夜裏飛已經變了,索性不再囉嗦,迅速離開。隨後,夜裏飛暗中來見喬封三人,此刻,喬封這邊已經將寧王的門客令給散出去,一些江湖俠士和高手們紛紛齊聚河東府,隻等事變之時出手!

    “大哥,我聽聞王厚似乎要衝義信成徐玉瑱下手!”喬林從外麵急匆匆跑進來:“咱們用不用做些什麽?否則被王厚的人搶了先手,咱們可就被動,那時局勢不受掌控,出現差錯,殿下一定會嚴懲我們!”

    “慌什麽?”喬封心中早就有數,在他眼裏,王厚不足為懼,重點是王淳那個老家夥,他身為譽王的人,所做一切都是譽王的意思,因此燕京傳來的消息必定得把握住王淳,眼下,喬封就是在等,否則單單衝王厚出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換句話說,一條惡犬攔路汪汪咬人,想要過去,提刀宰了惡犬根本沒用,不遠處的主人一定會反擊,倘若直接越過惡犬拿下主人,那麽惡犬也必定變成鍋裏的狗肉。

    於是,喬封衝喬林道:“傳令下去,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能擅自妄動,否則就得用他的腦袋來彌補過錯!”

    對於兄長的厲聲,喬林沒有再說什麽,立刻照辦,結果還沒出去,夜裏飛出現在麵前,瞧著這位江湖門客,喬封退下喬林,道:“你怎麽了?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在幽州城聽候殿下差遣,現在出現此地,難道你有了二心?”

    “喬大哥這是哪裏的話,我夜裏飛看起來像是糊塗的人麽?”夜裏飛坐下喝了杯酒,道:“給你透個消息,不出明日,徐玉瑱就會遭到襲殺,到時還請喬封大哥多多出手相助,否則那個商賈小子就得駕鶴西去,尋見閻王爺了!”

    “什麽?”喬封頓時驚住:“你再說一遍?”

    “喬大哥,王厚一定會盡快出手拿下徐玉瑱,我能做的就是把消息掌控在自己手裏,你要是不信,那可以等等看,隻是徐玉瑱真要出事死了,義信成的這杆大旗消失,寧王殿下什麽反應,我不敢猜測!”

    撂下話,夜裏飛起身告辭,喬封卻再也安奈不住心裏的焦躁,他火速出門,來到珠兒所在的酒樓,此處是寧王門客的一處歇腳地,距離義信成的貨棧不過兩條街,珠兒受令在此收攏消息,看到兄長前來,珠兒很是意外:“大哥,你怎麽過來了?”

    “珠兒,方才喬林傳話,說什麽街麵上再傳王氏可能會對徐玉瑱動手的風聲,這事是真是假?”

    “應該是風言!”珠兒道:”這倆日我派了好幾個眼線守在王氏府邸和義信成貨棧四周,雖說王氏的老東西也在義信成門口埋下幾個釘子,可他隻是在盯著,並沒有做出什麽過分的事,至於人口相傳的風聲,我估測應該是徐玉瑱那個小子在緩拖王厚的威逼,並非真的撕破臉麵!所以咱們還不至於太過被動,再說了,我還發現一些新情況,那個徐玉瑱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兩日突然清了四合元的最後皮貨庫倉,更派人前往營州和陽城,具體做什麽,我還在追查!”

    “盯緊點,千萬不能有疏漏!”喬封聽了珠兒的話,心裏才算舒坦一些,隻是接下來的事果真像夜裏飛說的那樣,王氏的爪子已經悄摸摸的伸出來,深夜,王季帶著幾個人進入義信成貨棧的幾處倉庫院子,院裏守夜的夥計還沒有睜眼,王季就送他們見了閻王爺,站在皮貨倉門外,看著屋裏一垛垛的皮貨麻袋,王季道:“這個徐玉瑱到底有多少的現銀,怎麽就能夠短時間大量囤貨,兩年前的霸糧控市也是如此,現在還是同樣的辦法,這樣的人如果不能控製在自己手裏,必定會鬧出大麻煩!”

    “公子,在下之前在遼東平州待過一些日子,當時就從蘇氏商號的風言中聽到一些消息,徐玉瑱最初隻是個貧家小子,受天災賊亂影響才進入遼東雁門郡,後來被蘇氏三房所救,並借助蘇氏三房的財力一路走到現在,您說這麽大的市場波動,會不會是蘇氏三房在搞鬼?畢竟他們也是蘇氏的一支,實力不能忽視!”

    身旁的護院低言自顧說話,王季卻不認可:“蘇氏三房當初在蘇靖州的手裏,那確實有實力,糧道、布行皆有蘇三房說了算,可那個家夥一死,其後隻有一個女兒,哪裏能夠撐得起來?”

    “公子,照您所說,那徐玉瑱這個人真是危險,沒有任何的助力,單單靠著自己的能耐就打下這麽大的一片天,倘若再給他幾年的時間,怕是整個河北諸州都要成為義信成的旗下地界了!”

    “所以說,我們要加快招攬他的速度,如果他識相歸順,那一切都好說,反之就不能留,現在給我燒了這些倉庫的貨物,明日我倒要看看徐玉瑱什麽反應!”王季沉聲落地,身旁的家奴護院立刻動手,不多時,熊熊大火燃燒,等到深夜打更的人發現呼救,一切全都晚矣。

    “東家,不好了,我們的貨倉起火了!”義信成的貨棧後院,徐玉瑱正在歇息,盛宣桓突然衝進來大呼,徐玉瑱從夢中驚醒後,慌不擇路,直接摔倒撞在門框上,巨大的聲響讓盛宣桓再度一愣,低頭看去,徐玉瑱竟然昏過去了。

    “東家,東家,你怎麽了?”急呼連連,夥計們也匆匆跑了過去,可是徐玉瑱還真就自己給自己撞昏過去,沒辦法,盛宣桓隻能先救徐玉瑱,至於貨倉著火的事,撂在一旁算,不過徐玉瑱真是撞到門昏過去了?自然不會,此刻,他必須裝出慌亂無錯的態度,義信成貨棧後院外的高牆樹上,王氏的眼線盯著這一切,看到徐玉瑱被一群人抬走,他立刻轉身回去稟告。

    “事情真的如你所說?”王季初時不信,負責監視的護院道:“公子,在下親眼看到義信成的掌櫃盛宣桓跑到後院東家屋門外急呼傳話,徐玉瑱從裏麵衝出時,一個踉蹌倒地,腦袋撞在門框上,昏死在地,盛宣桓等人也不顧上再說貨倉的事,抬著徐玉瑱去醫館求郎中救命!”

    “要真是這麽看,倉庫著火,皮貨大量受損,這事絕對是給徐玉瑱的一個打擊!”王季自顧琢磨幾息,又交代道:“立刻給我追上去,看看徐玉瑱到底進了哪家醫館,讓後把那個醫館也給我搞了,我要讓徐玉瑱知道,一旦得罪了王氏,除非我們點頭饒恕,否則他沒有任何機會得到寬恕!”

    “公子,這些事用不用向老爺稟告一聲?”護院有所考慮,結果王季擅自做主,道:“我如何做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現在就去,出了差錯,我饒不了你!”

    醫館,徐玉瑱深夜被送來以後,老郎中迷迷糊糊趕來救治,隻是伸手把脈後,老郎中倍感意外:“這好像不太對勁兒吧!”

    莫名其妙的話讓盛宣桓等人不解,正好鐵肇跟著進來,道:“盛掌櫃,你們趕緊去看看貨倉的情況,玉瑱這裏有我來照料,出不了差錯!”

    盛宣桓等人知道鐵肇和徐玉瑱的關係,自然不會多想什麽,轉身離開,結果前腳人出去,後腳徐玉瑱起身,他示意鐵肇掏出銀子遞給郎中,老郎中不解深意:”徐東家,您這是什麽意思?小老兒不明白啊!”

    “老先生,您收下這些銀子,否則我心裏隻會更不安!”徐玉瑱坐起身子,他捂著已經青腫的腦袋,道:“這事隻是我的計策之一,現在來到你的醫館,我不知道會不會連累您老,所以這些錢財還請您老收下!”

    老郎中看著手裏的銀子,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出去,不多時,小徒弟進來了,道:“徐東家,您是個有良心的商人,我師傅他都看在眼裏,現在您有些事,我師傅沒話說,可是我師父心裏清楚,所以您不需要想那麽多,隻要用的著我們,我們一定不會托詞!”

    “多謝小兄弟了!”徐玉瑱也是大氣幹脆的人,從來不會扭扭捏捏,等到小徒弟離開後,徐玉瑱問鐵肇:“叔,是不是有人在外麵盯著我們?”

    “如你所猜,確實有不少的人!方才我仔細的暗中摸查了一遍,起碼有三個人,而且這三個人應該屬於不同勢力的人,估摸著明日或者後日就會發生其他的事,到時你該則麽辦?”

    “唉,叔,這就是叫做以勢壓人,我們的勢力不夠,麵對王厚的世家力量,商賈的力量簡直太過渺小,真是一步難走的棋,至於之前您說去尋求喬封等人幫助,叔,你有沒有想過,寧王和譽王都是一類人,我們一旦成為他們的爪牙,有用時或許還能耀武揚威的快活一些,反之我們一旦沒有用,那麽後果就是棄子,我不想自己成為別人的棄子,那種生死不受控製的威脅感太過嚇人,就像當初我親眼看著老爹死在賊人刀下時的恐懼,明明是自己的命,卻偏偏被別人控製在手裏!”

    “玉瑱,在你的力量不夠強之前,一定不能強行去抵抗,寧王,譽王,他們的目的都一樣,想要奪取你手中的商道,為以後的事做準備,可是你有沒有再想想其它的事,萬一你雙方都不應下,你所存在的威脅性同樣不堪小視,否則王厚為何派人來盯著你,還有其它的人,他們都是一個目的!”話到這裏,鐵肇似乎有些疲憊:“當初,我身入江湖,自以為一杆鐵杖打遍天下無敵手,所以任何門派高手,我全都不放在眼裏,那十年,我不曾一敗,可是後來發生的事讓我再一次認清自己,一個人再怎麽厲害,終究是有限度的,直到自己的家人死在身前無法得救,我的命險些被人奪走,我才退出了江湖,時至今日,你的商道就如另一個江湖,至少現在的你比我要強,你身邊有很多人再跟著,他們即便是螻蟻,卻也在奮力的支撐你,往前走,高山吹來的狂風或者暴雨都是未知,你要在暴雨或者狂風落下前找到可以躲避的洞穴,否則你隻能被那該死的命運牽著腦袋走,落盡萬丈深淵!”

    聽到這些話,徐玉瑱若有所思,與此同時,盛宣桓等人趕到貨倉,遠遠看去,幾個貨倉的大火已經府衙的人撲滅,濃煙還在往外冒,盛宣桓等人心涼如冰,一旁的衙役道:“你們到底弄了多少貨,剛剛的火勢大到把旁邊的房子都給燒了,幸虧今夜無風,否則這事就可難辦了!”

    對此,盛宣桓趕緊問:”大人可曾找到縱火的混賬,我們的夥計可有生還?“

    “生還個屁,毛都燒沒有了!”衙役歎了口氣:“你們去那邊看看,有五具燒焦的屍首,隻能用麻袋裝著了,否則一動就會散架,可惜了!”

    “該死的!”盛宣桓聽完,怒聲叫罵,走近倉房的大門,鋪麵來的熱氣還在滾滾,硬是逼得他們後退:“掌櫃的,這麽下去不行啊,咱們東家又急的昏過去,沒有人主事可不行?”

    盛宣桓快速考慮後,沉聲:“這是有人故意衝義信成下手,施壓我們,你們立刻叫來夥計清點餘下的貨倉情況,我去見公孫章東家!”

    四合元號,公孫章已經得知義信成的事,瞬間,這位商賈爺們沒了睡意,書房,沈鏡和孫俊一臉沉色:“老爺,這事出的太過突然,義信成的幾個貨倉全都被燒了,能夠留下來的存貨寥寥無幾,要我說,絕對是那些人故意,準備毀了義信成的生意,逼著徐玉瑱低頭!”

    “徐玉瑱情況如何?”公孫章問道,沈鏡回話:“咱們的人得到消息,徐玉瑱剛剛得知消息時,好像太過召集,昏死過去,已經送到城中醫館了!”

    “醫館?備車,我去看看!”

    公孫章說著起身,孫俊趕緊攔下:“老爺不可,這時的徐玉瑱正處在風口浪尖,您最好與他保持距離,否則被牽連在身,後患無窮!”

    “我也是這個意思,老爺,您還是再等等看!”

    沈鏡話落,家奴來報,義信成的盛宣桓求見,深夜事起,義信成的掌櫃匆匆趕來,公孫章用腳底板都能想出緣由,他正要開口接見,沈鏡卻道:“回話,就說老爺偶然風寒,已經歇息了,一時難以蘇醒,明日再說!”

    “你說什麽?”公孫章頓時大怒:“你怎麽幹替我多言!”

    “老爺,義信成現在就是個火爐子,實在不能靠近,我們得得看看是誰衝他下手,蘇氏?天順成?還是河東王氏?否則您貿然上去,隻會遭受打擊!”

    孫俊所言確實在理,公孫章心裏雖然有意相助,可關鍵時刻還是得自保,否則自己也被拿下,那後果可就真的不妙了!於是公孫章默認了沈鏡孫俊二人的建議,沒有理會盛宣桓的到來。

    公孫府門外,盛宣桓急的來回走動,門旁的管家道:“盛掌櫃,要麽您老先回去,明日一早再來,我們老爺這幾日感染了風寒,日日藥飲,一早睡下,很難叫醒,明日一早,我們立刻把這個消息告知他,您看如何?”

    “事態緊急,明日一早有什麽變化,誰人敢估測?況且這次的皮貨生意做到什麽地步,公孫章東家心裏應該很清楚,所以還請你再去傳話,我在這等著!”

    “不必了!”

    管家還沒有開口,沈鏡從裏麵出來,盛宣桓趕緊上前:“沈掌櫃,事態緊急,得趕緊告知公孫東家,否則”

    “盛掌櫃,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公孫老爺真的叫不醒,要麽這樣,我去和你看看情況如何?”

    “這這!”盛宣桓對於沈鏡的托辭很是憤怒,想要發火吧,卻沒有任何的借口,畢竟是他們義信成出了問題,與人家四合元沒有太多的關係,所以盛宣桓硬是吞下了到嘴邊的話:“既然沈掌櫃願意,那您和我去看看貨倉的情況也行!”

    路上,沈鏡道:“盛掌櫃,最近我聽聞一些消息,不知真假,趁著這個機會,還請盛掌櫃給我說說!”

    ‘沈掌櫃請問!“

    “河東的王氏本身算不上商賈世家,他們是官宦出身,位置比我們高一大截,先前你們徐東家去見了王厚老爺子,怎麽就轉眼鬧出不愉快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啊!”

    “唉,沈掌櫃,你有所不知啊,我們徐東家也是沒辦法,王厚老爺子親自召見,你說我們東家能不去麽?現在皮貨行的生意做的那麽大,王厚老爺子身為前輩,我們東家怎麽敢悖逆?再者說,王家是官宦家世,我們東家呢?唉!”又是一聲歎息,盛宣桓滿心疲憊:“現在皮貨倉庫被燒了,損失巨大,接下來合商旗一定會受影響,要是有人趁著這個機會動手,那後果誰能猜的準呢!”

    聽到這話,沈鏡快速琢磨後,道:“盛掌櫃,你們心裏有懷疑的對象沒?比如蘇氏?天順成?這些都是之前與徐東家爭鋒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