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還有後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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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大的口氣讓公孫章著實意外不少。

    “玉瑱老弟,剛剛我說的話你怕是沒有聽清吧,今日此刻,河東府的街麵行市情況已經不是早些日子,王厚那個老家夥明著與韓複爭鬥,隻為拿下你那已經近乎摘掉招牌的商號和商道!”

    “沒那麽容易啊!”徐玉瑱笑笑,跟著他起身伸了個懶腰“公孫老哥,事就這麽定,你隻要繼續出力幫我,我保證你到最後賺的盆滿缽滿,河東府的商賈地位,也會從天順成與四合元雙雄爭鬥消減為你一家出頭!”

    “那你的義信成呢?難道說經過這次的事真就要關張匿跡?”

    “怎麽會呢?從今往後,義信成就是一個招牌,會有越來越多的地方的大商號進駐合商旗下!我自然不會和自己人競爭了!”

    說罷,徐玉瑱告辭離去,公孫章獨自沉思許久,最終定下決心‘罷了,再拚這麽一次!’

    雖說公孫章這次也有猶豫,不過很大程度是因為天順成的顧勝南與他不對付,顧勝南明著暗裏還在和蘇氏搞那些花花腸子,他打心眼裏看不上,現在徐玉瑱突然出現,算是和自己撂了老底,他要不跟,後麵還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準。

    於是公孫章立刻叫來孫俊,將明日商柵欄即將開市的計劃說出來,結果孫俊倍感意外“東家,徐玉瑱回來了?”

    疑聲反問,公孫章看出孫俊的態度有些不對,問道“怎麽?徐玉瑱回來對我們四合元不好麽?”

    “東家,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這就去告訴各處商鋪,讓他們做好準備!”孫俊急忙離開,公孫章卻攔住了他“慢著!”

    “東家,您還有什麽事?”

    “沈鏡去哪了?我令人傳召的是你二人,怎麽就你來了!”

    “這這…”孫俊頓時啞語,至此,公孫章知道倆人有事瞞著他“說,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天順成商號,顧勝南從蘇霓崟送來的消息中得知,蘇氏已經從北鎮碼頭的河運商放貨,數目大到讓人不敢相信,原本顧勝南已經答應了蘇氏,隻是這連著兩天,蘇霓崟竟然沒有見他,這就讓人有些意外了!

    “東家,還是沒有消息!”陳青河從外麵進來,頭一句落地,顧勝南的心情再度沉下幾分勁兒。

    稍作緩息,陳青河試探的問“東家,會不會蘇氏那邊有變化啊!”

    “誰知道呢!”顧勝南道“王季被韓複捉拿關押,王厚可不是什麽善人,這兩個河東府的地頭鬧騰起來,火會燒到那家,誰也猜不到,蘇霓崟用蘇霓猋這個莽夫公子哥給我帶話,現在人卻不露頭,其中必定有詐!”

    “東家,倘若有詐,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麽辦,銀子已經交付蘇霓崟的奴才運往北鎮碼頭,貨物還沒有到手,咱們總不能白白吃這個虧吧!”陳青河有些急切,顧勝南立刻問“之前我當著蘇霓猋的麵,說要了多少蘇氏的貨物?”

    “五千石精糧,五千匹布,咱們價格在糧一兩一,布四百錢,不算其它的雜費,咱們已經給了一萬兩現銀!”

    “一萬兩現銀…不是小數啊!”顧勝南感慨一句“不行,我不能白白吃下這個虧,你立刻給我去鏢局雇些人來!”

    “東家打算做什麽?”陳青河不解,顧勝南瞪眼“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麽多廢話!”

    北鎮碼頭,兩日來,蘇霓崟將蘇氏河運送來的貨物一一清點,除了天順成等大商號的貨物全部扣押以外,蘇霓崟將其餘五成的貨物全都散給了小商販,對於這些做法,身邊的人全都不明白他要搞什麽鬼。

    “公子,最後一批小販已經帶著糧布離開了,粗略估計,大概兩三天後,河東府周圍的郡縣就會出現大範圍的貨物衝市局麵!”扶垚前來稟告,蘇霓崟聽完,深深出了口氣,似乎放下心來,一旁的河東府蘇氏商號總掌櫃韓奎很是不解,他再三考慮後,走過來問道“公子,請恕在下無禮,徐玉瑱和義信成陷入王氏的逼壓風波,已經撤銷了河東府的合商旗,商事街麵混亂,四合元、天順成全都沒有能力平複,這正是蘇氏恢複旗幟的好機會,之前您也是這麽決定的,為何今日突然改變主意,把所有的貨物都散給那些小商販!”

    “韓掌櫃,你以為我為何突然放著好好的機會不用?偏偏把所有的勁兒給了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商販?”蘇霓崟反問,韓奎要是知道,就不會這麽問話了。

    稍作遲疑,韓奎搖頭“請公子恕罪,在下愚鈍,實在不明白其中的利弊關係在哪”

    “很簡單,我不想被那些人當做替罪羊,更不想毀了蘇氏的旗號!”明明白白的回答從蘇霓崟口中撂出“這兩日我一直在琢磨河東府的局麵,王厚和韓複那樣不留後路的爭鬥實在不符合大世家的風範,韓複是地方州府,王氏是朝臣世家,這兩家鬥起來,絕對不會像我們看的那麽明白,最關鍵的是…我似乎想到了義信成為何關門的原因!徐玉瑱那個王八羔子故意遮掩我的視線,讓我們都以為義信成完蛋了,合商旗失敗了,他自己也死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他在躲避!等候機會出手!來個決死求生!”

    “徐玉瑱,那個突然冒尖的鄉巴佬小兒有什麽能耐!我聽聞他不過是蘇家三房的一個奴才,上不了台麵的種!”韓奎雖然是蘇氏長房的河東府總掌櫃,可他的出身卻是實打實的書香門第,算是個文人才商,因此對於徐玉瑱這等泥腿子出身的奴才自然看不上眼。

    但蘇霓崟已經吃過徐玉瑱的虧,見識過他的厲害,因此他對於韓奎的傲慢很是不屑“你看不上那個奴才出身的小子,可他在短短三年內打響了義信成的旗號,搞出了合商旗,打通了販馬道,成為官家眼中的紅人,這些你都能做到不?”

    麵對質問,韓奎一時啞了聲,好半晌,他才滿心不服的坐下,蘇霓崟也知道韓奎的性子,不能太過刺激,索性稍稍改口“這個徐玉瑱是王厚出手的關鍵點,現在鬧到河東府亂風席卷各處,徐玉瑱卻突然縮了頭,留出這麽大的油水空檔,這就像毒老鼠的食物,看似舒舒坦坦的能吃一頓,結果保證你立馬歇菜!”

    “公子,雖說你考慮的這些在理,可是天順成的銀子咱們已經收了,他們的貨物不放,等到四周郡縣裏的行市推起來,顧勝南一定會知道您的深意,到時河東府再立一個天順成,怕是蘇家的旗號再也難以回到之前!”

    “我有說過不給他貨物麽?”蘇霓崟反問一句“蘇霓猋現在何處?”

    “二公子一直在河東府沒有出來,不過我聽聞他最近這兩天似乎在溜達尋花,並沒有把心思放在近來的事上!”

    “那個廢物,早晚要被自己的愚蠢給拖累死!”撂下話,蘇霓崟起身道“準備車馬,我這就去河東府見顧勝南,你把貨物也給帶上,送到河東府的城北門外,什麽時候得到我的消息,什麽時候把貨物送進城!”

    “明白!”韓奎應下交代,立刻去辦,殊不知,顧勝南已經帶著鏢局的人趕來北鎮碼頭,之所以這樣,全是因為顧勝南懷疑蘇霓崟和蘇霓猋在做戲,想要坑騙他的錢銀,這事要是傳出去,豈不是讓四合元的公孫章笑掉大牙!

    “顧東家,到地方了,接下來怎麽辦,我們這就進去麽?”

    站在蘇氏河運貨棧的門外,河東府的揚威鏢局鏢師老錢發問,顧勝南稍加考慮,道“你們先不用露麵,去旁邊的茶館歇息,如果事情還有轉折,這趟隻當是為我押送貨物回河東府,反之我會讓陳青河出來通知你們,到時你們再進去!”

    “老錢,聽東家的,錯不了,你們隻管在這等著!”陳青河附聲兩句,讓後跟著顧勝南進入貨棧,櫃上的夥計看到顧勝南,趕緊跑上來“爺,您想買什麽貨?我們這什麽都有,隻要您說的出口,我們都能給你供上!”

    狂妄的口氣讓陳青河很是不爽,代為搭腔“好大的口氣!”

    “這位爺,不是和你們吹,我們這個貨棧可是通連河運幫的蘇氏貨棧,知道蘇氏的名聲不,整個遼東的商路都是我們蘇氏在控製,南來北往,但凡是北方的綢緞布帛絲糧,我們全都能供應上,不知道這位爺到底想要什麽?”

    夥計還在誇誇其談,跑堂已經認出顧勝南這個河東府的大商賈,於是跑堂趕緊來到後院,請見蘇霓崟,這蘇霓崟正要從後麵離開,冷不丁的被跑堂給攔住,他有些生氣“何事?”

    “公子,河東府天順成的東家顧勝南來了,看樣子似乎來者不善,您看?”

    “顧勝南來了?”蘇霓崟明顯意外幾分,身旁,扶垚道“公子,會不會是顧勝南發現了什麽?否則他何必要從河東府跑到這裏來?”

    也就同時,藍嘯從外麵進來道“公子,在咱們的貨棧對麵茶樓,來了一幫鏢局的武師,應該是顧勝南帶來的!”

    “有點意思!”蘇霓崟是個聰明人,立刻明白怎麽回事“原本想著去河東府見見這位顧掌櫃,不過他既然來了,那我就省省勁!”

    商鋪櫃台的侯客廳,顧勝南還在歇息,夥計在旁邊伺候,這時跑堂過來道“顧掌櫃,我們東家要見你,請跟小的來!”

    進入後院,一眼看去,蘇霓崟已經擺上茶盞“顧東家,我原本打算前往河東府親自見你,沒想到你竟然來了,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蘇公子,我本來不想這麽做,可是左等右等,總是感覺那裏不太對勁兒,所以隻能前來請教請教蘇公子,解解惑,尋尋辦法,免得過後鬧出麻煩,大家都倒黴!”顧勝南把話說的含含糊糊,蘇霓崟即便聽出意思,也沒有明著指出來,稍作考慮,蘇霓崟笑笑,道“顧東家,原本我打算做些手腳,不把你要的貨送去,順帶吃掉你的一萬兩銀子,就當你之前在河東府跟著義信成吞並我們蘇氏生意的損失!”

    初時撂出這話,顧勝南仿若沒有聽到,繼續喝著茶,蘇霓崟見狀,心裏已經有了分寸,於是他繼續說“顧東家,這兩日,王厚和韓複鬧騰的太過火,整個河東府都要炸了鍋,小商小販不斷的攪亂市場,義信成沒了影,誰能夠趁機立起來,誰就是日後的河東府的商道頭領,我思來想去,考慮到顧東家是河東府的人,您要是站起來,我們蘇氏已經好還能繼續合作,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聽完這些話,顧勝南也把喝完的茶盞放下,他砸吧了幾下嘴,道“茶是好茶,可是水不能,唉,有些糟蹋東西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讓蘇霓崟有些不悅,顧勝南卻不理會“蘇公子,現在義信成沒了影子,咱們什麽也不清楚,王厚的兒子王季也被韓複給抓了,你說這是什麽情況?不就是官家在趁機從中尋利,試圖重新改變河東局勢,在這種情況下,蘇公子身為蘇氏的嫡長,日後的蘇氏大旗控製者,您不會沒有想法吧!”

    如果蘇霓崟這時候說沒有想法,顧勝南會立刻起身離開,讓後讓鏢師們衝入蘇氏貨棧,搶走自己的貨物,帶走銀子,狠狠打蘇家臉麵一個耳光,但是蘇霓崟沒有這麽說,他沉思片刻,道“想法是有的,可我想的你不敢做,所以我隻能把河東府的商路讓出來,而你就是最合適的人!”

    “你打算什麽?不要跟我說你有心學那個徐玉瑱,搞什麽匯通合商旗,那根本就是找死的路子!”顧勝南看不上徐玉瑱的道貌岸然,自然也不想理會那些做法,可蘇霓崟不一樣,他本來就有了蘇氏的基業,遼東的商通行當,現在徐玉瑱意外搞出的合商旗引來那些權貴的看重,蘇霓崟對於老子蘇靖燁這麽些年與遼東大都督李秀成的合作一直有所不滿,倘若哪一天李秀成變了,那麽蘇氏在遼東的根基都會完蛋,因此他才會趁著這次的事做出一些旁人不理解的舉動。

    足足有個半刻考慮,蘇霓崟道“顧東家,你要是願意,日後我蘇氏在河東地界不踏足一步,你就是唯一的商號大旗,如果我能夠夠做到冀州匯通與遼東匯通聯合,你就是我蘇氏在冀州的商事同知,怎麽樣?考慮考慮!”

    話到這裏,蘇霓崟衝著旁邊的扶垚道“去,把賬冊拿出來!”

    扶垚立刻將一本貨物賬冊遞給顧勝南“這是你那一萬兩的貨物,除了最初的糧布,我們公子又送了你一百擔的鹽,算是您從河東府到這裏來的歉意!”

    “鹽?”顧勝南稍稍一愣“想不到你竟然這麽大膽,竟然敢公然販賣私鹽,實在出乎我的意料!”

    對於不知褒貶的話,蘇霓崟笑嗬嗬道“顧東家,我肯定是帶著誠意來的,你要是應下,咱們長做長有,反之,今日就是最後一次見麵!”

    說罷,蘇霓崟起身就要離開,結果顧勝南卻攔住了他“慢著,我還要問你一件事!”

    “什麽?”蘇霓崟就像看透顧勝南的心思似的“不要說你對於我那個弟弟有些想法,他是個粗人,什麽都不懂,所以你最好不要把它當回事!”

    “不把他當回事?你確定!”這回輪到顧勝南笑嗬嗬“蘇公子,蘇霓猋這兩日在河東府做的事,你怕是一點也不知道!”

    “不就是尋花問柳麽?那些下賤的做派不就是富家子弟最好的玩樂方式麽?”蘇霓崟還是笑嗬嗬,結果顧勝南卻說出讓蘇霓崟倍感驚愕的話“你弟弟派人去找義信成的徐玉瑱了!”

    僅此一句,顧勝南起身“蘇公子,你的匯通事與我無關,告辭!不必遠送!”

    等到顧勝南離開,扶垚趕緊走過來道“公子,蘇霓猋竟然敢背地裏做哪些事,簡直該死!用不用我趕往河東府拿下他!來向你請罪!”

    “不必了!”蘇霓崟搖頭“蘇霓猋找死,那就隨他去!”

    相反的顧勝南離開蘇氏貨棧後,陳青河派人將十多車的貨物運出來,老錢等一群鏢師也跟著起行,路上,陳青河道“那個蘇霓崟有想法啊,東家,您最好離他遠一點,否則後果很難估測!”

    “放心,我不會理會他!這次的貨給他以後,他已經抽不開身了!”

    事實上確實如此,蘇霓崟起初想要趁機拿下河東府的生意,結果轉念之間,他看到了義信成的影子,眼下,蘇霓寧和蘇霓晟把雲陽郡的貨物全都送到東鎮,數量不比蘇霓崟的河運少,再者,徐玉瑱又有公孫章這個正兒八經的出力同伴,遠遠比天順成的顧勝南靠譜,最後再加上隨時會出現的夜裏飛等寧王殿下的人,這三方力量衝到一塊,對於困身韓複麵前的王厚而言,絕對不可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