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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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位十多年。

    她哭了。

    南嫵知道自己是要怎麽做的,目前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她如此想著,便打算換下自己身上的衣裳,隨後出去再主持大局。

    沒有帶心腹,卻聽見了輪椅滾動的聲音。

    深深淺淺深深。

    應該隻有一個人。

    是白鄴嗎?

    原先白鄴做過南妘和她的老師,對於她而言,白鄴確實算是剛正不阿的好老師,僅僅隻憑一眼,或者憑自己的第一感覺,便能推斷出這個人的本性到底是什麽。

    所以,他才能輕而易舉的知道自己待在哪個宮殿之中。

    果然,南嫵腳剛踏出門檻,便瞧見白鄴在這成華殿之中。

    他背對著人的樣子太清高,太不可一世,以至於南嫵因為討厭他,頻頻曠課。

    南嫵仍然記得,當時,白鄴也是像今日這般輕易找到了她,並且語氣冷淡地同她說話。

    “太傅大人。”南嫵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緩緩走過去。

    眼瞼下的烏青能看出她有多少個日夜都是在疲憊之中度過的,以至於她瘦了太多。

    南詔如此一個大國,也並不是那麽好管的,不僅要管重建,還要管百姓的民生,以及溫飽問題,這些都是很多很多個小問題組成起來變成了很大的問題。

    白鄴慢慢操控著四輪車轉身

    “陛下,好久不見!”

    “想來朕的那些手下確實不足太傅大人百分之一的計謀,否則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將您們放走。”南嫵輕聲道,“朕沒有一刻,是不想把你們以及你們的計劃暗殺在搖籃裏麵的。”

    白鄴眼神淡漠,即使被現如今南詔的女君逼近,眼中也不曾蕩漾出一分漣漪來。

    似乎沒把她放在眼裏,似乎又好像除了她沒有旁人。

    “但是你終究還是沒狠得下心來。”白鄴憐憫地瞧了她一眼,“你從前並非是這樣的,或許是皇位的鳳座將你的心性磨平了,甚至還帶了些知從何處來的善意。”

    “君王,該有自己的思想與決策,而非如同一個懦夫,屢次將自己的敵人放走,南嫵,我很早就這麽教過你了!”

    他還教過,不要背叛自己的國家,不要殘害自己的子民,不要對旁人諂媚。

    南嫵似乎都做到了,但是又好像一樣都沒做到。

    “那您這次見我,是為了什麽呢?”南嫵緩緩坐下身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應該這麽說,您是想知道如果我要讓南妱成為順位繼承人的條件是嗎?”

    白鄴沒說話,但是沉默了下來,這就說明……

    她猜對了,白鄴就是為著這個條件才來的。

    很顯然,你知道應該怎麽做。

    南嫵勾起一抹笑容“你想讓她順理成章成為南詔的繼承人,是嗎?這樣也不會被不知情的人以為她是篡位,無論怎樣,還可以給她留有一個好名聲是嗎?”

    “老師,你果然思考的很周全呢!”

    是了,雲縛安再怎麽做,這也是殺長輩以上位,無論這個長輩做了什麽樣的壞事,將這個國家管理成什麽樣子,都會被人忌憚。

    畢竟連長輩都殺,對旁人自然會下的去狠手。

    即使旁人都知道,得到皇位是要踏著鮮血和枯骨!

    但是他們也依然會不留餘地地用語言毀掉南詔未來的女君。

    受到擁戴,永遠隻是那一小部分,南嫵上位後,也並沒有處理掉那些舊臣,上位後親政,勤政,也勢必會動了那些人的利益。

    很難說,沒有自己在的情況下,雲縛安會受到怎樣的刁難和針對。

    甚至,有些狠心之人還會預謀謀殺。

    所以,白鄴需要盡可能地讓雲縛安擁有一個順利的方式登基,更有一個好聽的名聲可以幫助她上位統治後更好地鋪墊。

    白鄴的神情帶著一種先知的淡然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就不必多說了,你直接開你的條件吧!”

    南嫵手指摩挲著杯身,似乎在認真考慮

    “你覺得,我應該被什麽樣的條件弄得心動呢?”

    “比如你自裁?”

    南嫵似乎是開玩笑,但是神情卻認真的離譜。

    眼睛片刻都不曾離開白鄴,是下了什麽篤定了嗎?

    白鄴微微綻開一個笑容

    “可以。”

    “你也不會留我這麽個老頭子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對南家的江山指手畫腳吧?”

    “除此之外,我也猜到了你做的事情,應該都會有自己的理由。”

    白鄴麵色仍舊淡然“打算讓南妱什麽時候登基呢?”

    “你死後的三天,她親自麵見我的時候。”南嫵揮揮手,讓外麵的侍從進來

    “準備一盞鴆酒給太傅大人。”

    侍從麵上顏色不顯,可私下內心卻頗為震動。

    鴆酒,難道陛下要將太傅大人刺死嗎?

    不多時,鴆酒端上來了,白鄴拿起酒杯細細端詳,卻發覺南嫵已經站起身,似乎是不忍看見接下來白鄴毒發身亡的死態。

    白鄴沒有猶豫,一飲而盡,隨後卻略顯疲憊地靠著四輪車的椅背

    “南嫵。”

    他輕輕喊了一聲,意圖喚住南嫵。

    南嫵也確實是暫停住了腳步,畢竟白鄴都臨終遺言了,她聽聽也沒關係。

    “南嫵,你和南妘一樣,都是最優秀的學生。”

    白鄴有氣無力地又喚了一遍南嫵的名字,最終虛弱地將剩下的話說完。

    頭便歪向了一旁,再無聲息。

    南嫵暫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一眼,淚水平靜地從麵上劃過後,便踏出了寢殿們,淡淡道

    “厚葬吧。”

    身體虛弱,體力不支,南嫵眼前一陣眩暈。

    後麵的人都在喚著

    “陛下,陛下……”

    “來人,快傳太醫……”

    南嫵眼前沉浮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算是在所有人期待之下生出的孩子,她也隻是個渴望父母關心的一個女兒,渴望姐姐愛惜的一個妹妹罷了。

    隻是世俗逼迫她成為一個君王,即使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一切又有什麽用呢?

    終歸還是陷進去權力的旋渦之中。

    值得她慶幸的是,她最終並沒有沉於其中,反而是做了自己想做很久的事情。

    似乎是一群人匆匆忙忙忙趕來救她,但是她卻再無了半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