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登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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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走了許久,天上的星子愈發明亮,這一夜發生了許多的事情,可天空如同濃墨一般,絲毫沒有要現天光的意思。
    終於,在他們頻頻查看地圖過後,一艘巨大的香蕉船映入了眼簾。這艘船高聳入雲,根本看不到兩端的盡頭,且唯一上去的方式便是一架極窄的梯子,隻可通一人行進。
    而在這個巨型香蕉的下方,有個引人注目的小房子,看來是檢票入口。裏麵一盞燈亮著,不知是在等他們還是一直便如此,倒是讓幾人在蕭瑟的黑暗中有了幾分暖意。
    不過想起墨心的話,大家都沒掉以輕心,他們抱團走到檢票入口,發現裏麵卻是空無一人,甚至連一桌一椅都沒有,隻得算是一個方方正正的鐵皮房子。
    有了之前售票小醜的教訓,淩絕這次不敢造次,他的眼神一直警惕地打量著周圍,堵在香蕉船的入口處不讓他們進去。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站在他們的身後。他穿著一身白色的工作服,頭戴著一頂白色的鴨舌帽,遮蓋住了臉龐,讓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長相,就好像他本身就是影子一般,穿上衣服的影子。
    “你好,請問是工作人員嗎?我們想要體驗香蕉船的項目,可以為我們辦理手續嗎?”牧不晚將入場票恭恭敬敬地遞到那人的麵前,等待他發話。
    “人數不夠,再等等,人數實在是太少了,沒法啟動。”男人沒有接過入場票,而是繞過他們徑直走進了鐵皮房子中。他的白色衣服在燈光下顯得十分紮眼,這更比對出他五官的毫無存在感。
    他們非常確定,除了自己以外,不會再有額外的玩家到這裏了,那麽男人口中的等待又是什麽意思?真的會有人過來嗎?還是說要讓他們在這裏無期限地等下去,耗盡他們所有的力氣?
    香蕉船下靜悄悄的,沒有人發出聲音,這進而也導致了拖延的時間越長,他們的精神越發緊繃。終於,在他們崩潰的前一秒,鐵皮房子中的男人走出來,朝著空空如也的排隊圍欄處喊了句:“可以了,大家排隊進入香蕉船吧,不要插隊,切記,不可以插隊!”
    男人說話斷斷續續,聽起來像是個老舊的廣播喇叭,想要衝破模糊的嗓音去強調一些禁忌。他的目的達到了,聲音在寂寥的夜裏卻顯得格外清晰,牧不晚他們完全吸收了“不要插隊”的重要性。
    “好的,謝謝!”墨心聞言眼神一動,朝著男人鞠了一躬,然後在男人的指示下,一個一個踩上了前往香蕉船的天梯。
    一行五人,很快就輪到了他們,雖然肉眼無法捕捉,但他們還是仔細觀察男人的動作,然後估計距離開始行動。可令他們驚訝的是,他們明明是一起來的,排隊時中間卻隔開了幾個人。
    目光交匯,他們的眼中皆是驚懼。牧不晚略一忖度,進而詢問道:“我想請問下,就是我們到達香蕉船之後,是需要按照登船順序入座還是說可以和朋友坐在一起?”
    “都可以坐,都可以!隻要你...別占了原本有人的位置...”男人低笑了一聲,遂不再言語。
    詭譎的氛圍圍繞著五人,牧不晚歎了一口氣,走在了隊列的第一位。他暗暗記下之前檢票員是什麽時候做出手勢讓那個看不見的人登上梯子的,保險起見,他將那人的身高擬在一八五左右,等待相差高度差不多時,他攀上冰冷的欄杆,雙眼閉了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閉眼不要緊,卻讓他發現了一個破局之法。雖然睜眼的狀態下無法捕捉到透明人的痕跡,但在閉眼的狀況下反而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即便無法具體看清對方是什麽人,可在距離把握上是足夠了。
    牧不晚沒有回頭,也沒有睜開眼睛,他一邊小心翼翼地爬著,一邊朗聲道:“等接觸到欄杆之後,將眼睛閉上,你們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記住,一定要確保自己能夠站穩,不要踩踏到法在之前就能生效的話,那麽他們多次眨眼,五人不可能沒有一個發現這樣的規律。唯一的解釋隻可能是,這方法隻有在梯子上才會生效。
    或許是察覺出牧不晚的顧慮,排在他後麵的四人都輕輕地應了一聲,讓他高高懸起的心稍稍下落。
    一路上冷風狠狠地往臉上拍,牧不晚被凍得鼻子都有些失去知覺。兩股濕漉漉的清水從鼻下流出,他不敢鬆開一隻手去擦拭,隻怕突生異端,摔下去粉身碎骨。
    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在攀爬的過程中牧不晚不止一次感受到梯子的震蕩以及尖利的慘叫聲,說明有人操作不慎,從半空中跌落下來。不過他仔細辨認這些聲音過後,鬆了一口氣,其中並沒有隊友的聲音。
    一路上緊張又疲憊,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觸摸到了梯子的頂端。他沒有糾結,直接將眼睛睜開睜開,看到了一片漆黑的船底。這裏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壓迫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窒息。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後伸出了手。
    “哢嚓!”伴隨著一聲脆響,牧不晚成功地踏上了香蕉船。他再一次將眼睛閉上,搜尋到香蕉船的最後排仍然空著,沒有人入座,很巧的是,那一排隻有五個座位,而其他人想要和他坐在同一排,就必須得經過他的同意讓位。如此這般,他就能為隊友爭取到比較安全的位置,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
    正當他摸索著往那個位置移動的時候,忽而一陣陰風刮過,牧不晚猛然睜開眼,隻見一個渾身髒兮兮、衣衫肮髒的青年正在盯著他瞧。他坐在牧不晚看上的位置前一排,身旁坐著兩名女孩子,那兩個女孩都沒了眼睛,黑洞洞的窟窿就朝著牧不晚的方向凝視著,映襯著灰黑色的皮膚格外詭異。
    與她們相比,青年的模樣就正常很多,仿佛是一個誤入此處的流浪漢,完全不知道周身發生著多麽駭人的事情。
    然而下一秒,牧不晚就看到他和兩個女孩聊天,看起來像是在討論牧不晚的扮相。牧不晚很是驚訝,他閉眼又睜眼,後知後覺發現問題所在:這三個人,無論睜不睜開眼,他都能看見。這一點,實在是太恐怖了。
    他強裝鎮定走到最後一排坐下,誰知那三人居然不依不饒,他們身子未動,一顆頭卻硬生生轉了一百八十度,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不得已,隻能將頭轉向另外一側,避免和他們的眼睛對視,然而這一次,牧不晚仍然看見了他們的身影,那個渾身汙濁的青年甚至還朝他招了招手。
    ‘什麽情況,這三個人難道是住在我眼睛裏麵的嗎?’空氣中淺淺飄著些涼意,牧不晚隻覺得坐如針氈。他刻意忽略眼中那怪異的感覺,終於盼來了淩絕進入香蕉船。
    他招手示意淩絕往自己的方向走,視線卻在下一秒被一具堅實的身體擋住。牧不晚下意識抬眼去看,隻見一個腦袋缺失的人站在他的麵前,用手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看來是要坐在他的旁邊。
    牧不晚自然是不肯,他搖了搖頭以示拒絕,可那人不依不饒,好像牧不晚不給他讓位置就不願意離開。
    心頭湧起一絲怒氣,牧不晚瞪了那人一眼,正準備說些什麽,那人將自己厚厚的毛衣掀開,讓牧不晚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原來他不是沒有頭,而是腦袋嚴嚴實實地嵌在腹部的血肉之上,用鋼絲纏繞勒緊在那處。那人突兀地伸出一根食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噤聲,隨即做了一個噓的手勢,意味著,這裏是公共場合,不能喧嘩吵鬧。
    牧不晚心頭的火焰立刻消散下去,冷意讓他背後濕了一片。他看了看前幾排的座位,都已經陸陸續續被坐滿了,如果此時退讓,必然幾人要分散開來。他快速思考了下,還是決定強勢地霸占這塊地方,不給那人讓位。
    恰好這時候淩絕來了,他察覺了那人的怪異,驚叫聲剛要出口,被牧不晚一把捂住口鼻,他這才將恐懼咽進肚子裏,低頭挨著牧不晚坐下。
    沒有選擇理會堅持要坐在這裏的那人,牧不晚低聲詢問道:“阿絕,你能看到前麵三個人嗎?”
    奇怪的是,淩絕揉了揉眼,仔細看了好幾遍,才麵露疑惑地回複到:“沒有啊牧哥,前排不是全空著麽?你是不是看到什麽髒東西了?”
    牧不晚苦笑一聲,沒有過多解釋,隻是搖了搖頭。淩絕原本膽子就不大,要是都跟他說了,恐怕被嚇死也說不定。
    淩絕見牧不晚沒有多說,隻得不再追問,也低著頭不再說話,默不作聲地等待剩下的三人聚集此地。他們陸續落座,香蕉船前部的位置也漸漸被填滿,可站在牧不晚麵前的那個無頭人卻始終沒有要離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