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報酬

字數:4424   加入書籤

A+A-




    最後上來的是檢票員,他按照座位順序一排一排地檢查,待走到牧不晚這排時,也發現了無頭男的存在:“你們,怎麽回事?船要開了,應該不會有人想要發生意外吧?!”
    “他搶了我的座位!”無頭男將腹部的頭露出,臉上的表情頗為義憤填膺。
    “沒有這回事,我來的時候他都沒有上來,這排時空著的五個座位,我和我的朋友自然是有資格坐在這裏的。”牧不晚不甘示弱,解釋起來,“我想檢票員先生應該也很清楚排隊的序列,不會冤枉好人吧。”
    點了點頭,檢票員並沒有為他們任何一方說話的意思,隻是指了指香蕉船第二排的唯一一個空位說道:“你們確定要在這裏僵持,而不是做出一點讓步,好讓遊戲趕緊開始?”
    氣氛逐漸凝固,牧不晚發覺男人和自己一樣的固執,不肯做半點退讓。最終,檢票員沒有無期限地等下去,他歎了一口氣,望著牧不晚高深莫測一笑:“別的乘客已經等不及了,那也隻能這樣了,祝你們好運吧。”說罷,他的衣衫掉落在地上,而躲藏在其中的身形卻消失在夜色之中。
    隨著他的消失,香蕉船緩緩地晃動起來,伴隨著站在牧不晚身邊的那個男人猖狂的笑意。
    這明顯的危機感讓五個人暗自召喚出了心劍,為的就是在這男人狂妄突襲時能夠及時應對。
    誰知這時候,香蕉船的座位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所有人都沉入了香蕉船的內部,閉塞的空間內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腥臭味,可黑暗中卻很難第一時間辨別出來這裏到底掩藏著什麽。
    一滴,兩滴,三滴...
    牧不晚光顧著在地上尋找蛛絲馬跡,卻突然感覺頭發上沾染了什麽粘稠的液體。他將心劍收回,往不適處摸了下,這熟悉的觸感讓他第一時間就感知到,頭頂有危機存在。
    他默不作聲地放開手,假裝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的情況,手指上鮮血的觸感卻仍舊清晰可見。
    頭頂上的東西或許是不滿於他的無視,牧不晚忽而隻感覺到顱頂鈍痛,像是有人狠狠地瞄準他的腦袋砸了什麽東西。
    這圓滾滾的物什在完成了任務後跌落在了牧不晚的腳邊,他下意識輕踢了下,借助自己的夜視能力眯眼一看,竟然是原先與自己發生爭執的那個男人的頭顱。
    牧不晚又驚又俱,他往之前男人站著的地方一望,誰知那人早就不見了蹤影,可頭頂的鈍痛感還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傳來。
    忍無可忍之下,牧不晚怒而抬頭,卻發現那人原本健碩的體型現在佝僂著,宛若一個豐收的豌豆莢,此刻正用一把尖刀不斷地從體內將“豌豆”一一挑出,戳在尖刀的尖利處,然後猛地擲向牧不晚。
    沒想到男人的舉動已經被發現,卻仍然這麽囂張跋扈,一顆滾燙的頭顱居然直接砸中了牧不晚的麵門,四目相對之下,那顆頭顱上露出一個莫名滿足的笑容,好像牧不晚搶他座位的仇現如今才真正報了。
    這一切隻是電光火石之間的事,牧不晚根本沒有任何時間做出反擊。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危險感瞬間侵占了他的全身,他的雙腳在原地一踏,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騰躍而起,在看那無頭鬼,正做著召喚他的姿勢,看來是他在搗鬼沒錯了。
    牧不晚看著他那空空如也的腹部,料想恐怕這東西要將自己吞噬才肯罷休。思前想後,他終是重新將心劍召喚出來,一劍揮向攀在天花板上的無頭鬼。
    約莫是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機,原本滾落在地的這些頭顱紛紛聚集起來,口中喃喃如同在念咒語一般,然後露出滿口的尖牙就要往牧不晚的身上啃去。
    牧不晚連忙將心劍橫在自己的胸前,擋住了他們的攻擊。
    叮叮叮!
    一陣密集的碰撞聲在耳朵邊響起,這些人頭發了狂般咬在心劍上,牧不晚不敢去想,如果剛剛被咬的是自己,現在恐怕已經隻算是一具破碎的屍體了。
    這時候,男人見人頭沒能成功得手,顯然十分失望,十幾張麵孔之上都露出了同樣的表情。他果斷將手伸進了肚子中,在裏麵掏出一顆拳頭大的球,球狀的體積看上去就像是某種蛋一般。
    無頭鬼將手指放入其中,一道道奇異的力量通過食指注入其中。牧不晚感覺到心劍的顫抖,似乎在畏懼什麽,看來男人的本事遠在自己之上,這次真是惹了個不小的麻煩。
    再看仍坐在座位上的隊友,他們的雙眼緊閉,看來完全不知道牧不晚在經曆什麽,像是被什麽東西魘住了,不用多想牧不晚也明白,這是男人在搞鬼。
    被手指侵入的蛋麵開始無限擴張膨脹,表皮的青筋都被撐到半透明的地步,待這球完全支撐不住外來的力量時,便聽到了砰!的一聲巨響,球體竟然爆裂開來,而球體的內部,赫然躺著一顆沒有皮膚的人頭。
    那人頭緩緩地將眼睛睜開,眼部的動作牽動著周圍的肌肉在微微發顫,惹得群居其中的腐蟲紛紛探出頭來。可他卻毫不在意,嘴巴持續蠕動,仿佛是在咀嚼著什麽,看上去十分怪異。
    牧不晚看到這一幕,胃中立即泛酸,一種惡心欲吐的感覺湧入心頭,讓他連忙蹲下身子,捂著嘴巴幹嘔起來。
    這些腐蟲雖然可以貪婪地吸取男人臉頰上的肉,但是它們也有自己的忌憚,當牧不晚這麽一個人類突然出現在它們的麵前時,就仿佛打破了它們原本的生態平衡,頓時嚇壞了它們,紛紛鑽出洞口逃離男人的軀殼。
    見蟲子這種弱小生物的可笑舉動,男人毫不在意地一把將臉上蠕動著的蟲獸抹去,這才將頭顱穩當當地放置在自己早已空虛已久的脖頸之上。皮肉的連接重組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他轉了轉早已堅硬的脖頸,細碎的骨頭竟橫插出血肉,可他渾然不覺。那人頭將嘴巴閉合起來,再次發出嗡嗡嗡的聲音,牧不晚感覺到自己頭上的壓迫感變得愈加強烈,甚至有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麽人?!”牧不晚忍住不適,往後退了兩步,目光如炬地看著那人。
    “我也不知道,可我知道的是,你搶了我的座位。”男人麵上已然形不成什麽波瀾,倒是嘴角咧出了個咬牙切齒的動作,讓原本就脆弱的血肉頓時分崩離析,濺出許多血來。
    “搶了你的位置又怎麽樣?”牧不晚強撐著不讓自己在男人麵前顯示軟弱,冷哼一聲說道,他希望激起男人的憤怒,以便讓他更快看穿男人的弱點。
    聽了他這句話,男人哈哈大笑起來:“我可不傻。”說罷,男人沉默了許久才再一次出聲:“或許如果你願意幫我一個忙的話,我就原諒你今日如此莽撞無禮的行為。”
    牧不晚沒有回答,隻是冷眼看著這家夥。男人很聰明,他的反應速度很快,幾乎能在第一時間感知他人的想法。他望著牧不晚的表情,遂笑了笑:“你想知道的答案,會作為你替我找到頭顱的報酬,如何?”
    這一言聽起來像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普普通通談了個條件,但實際上卻又像是什麽都說了。牧不晚差不多明白了男人到底為什麽執著於這個座位,他恐怕生前就是在香蕉船上發生意外去世的。
    牧不晚仔細查看這濃墨一般的空間,果不其然找到了若隱若現的森森寒芒,想來男人當初在香蕉船出現異常之後也算是個倒黴蛋,直接撞上了船內部結構的鋼板上,當場身首異處。
    而他如今步步攻擊以頭顱為武器,這分明就映射出他內心的渴望,他實在是太想找到自己的頭顱了,但這香蕉船中一定有什麽東西阻礙著他,不讓他依靠自己的力量尋個全屍的結局。
    那麽很顯然,香蕉船的意外並不是意外,更像是一場預謀。聯想到之前星星牌上的暗示,牧不晚有理由懷疑這是為了一場獻祭做準備。
    既然男人的問題與劇情推動有關,牧不晚也不再冷眼相對,微微頷首算是將這樁麻煩事給接下來了。
    “你在這裏應該待了很久吧,難道對於頭顱的蹤跡沒有半點頭緒?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隻有聯手才能更快地解決問題。”牧不晚朝男人的方向走近了幾步,抱臂商討到。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也是玩家中的一員,死亡之後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見到像你這樣的新麵孔了。不過有一點很奇怪,我記得很清楚,很可能我第一次見到的新麵孔是首幾位參加這個遊戲的玩家,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想是因為,我在後來還見過我和我的隊友。”
    他的話聽來彎彎繞繞,牧不晚努力理順,眉頭也越皺越深。男人的話裏透露的訊息著實有些詭異,帶著些不能為人接受的秩序。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片刻,男人突然拍了拍手,將他的注意力拉了回來:“這麽說來,我似乎也見過你,隻是那時候你看起來沒這麽年輕,也沒有這麽喜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