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昏庸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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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又匍匐到公堂中央,吸了一大把鼻涕。“官人,那日我在城外瞧見了她,就是她見我當家的在樹林裏,便打算去勾引我當家的。嗚嗚嗚……”

    婦人看著已成一具冰冷的屍體的男子,幾行眼淚控製不住得往下流。“可憐我當家的,竟被這狠毒的婦人給殺了。官人,您可要為民婦和死去的當家的做主啊!”

    何平祿擺手,頗為心痛地說道:“這你放心,我身為本地的父母官,哪能不為你們做主?”

    “啪!”驚堂木又是一拍,何平祿麵上威儀俱現。

    “宋酒,你還有何話可說?如今人證、物證聚在,你還敢狡辯此人非你所殺?”

    宋酒一哂,虛拱兩手,道:“官人這話可說錯了,如今是隻有人證,並無物證。”

    何平祿老臉一僵,有些難看。“那盤中的東西便是物證!”

    何平祿這推官之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不過是仗著自家的表姐是錢三夫人,便央了錢三夫人去她丈夫耳邊吹吹枕邊風,這才靠著舉薦得了個推官來做。

    這官來得不易,他也不知道珍惜。偏生他又是個沒腦子的,審案的時候全憑個人的喜好,不知冤枉了多少好人。

    宋酒走到差役跟前,指著盤中的東西,問道:“官人說的是這三樣?難不成我僅憑著一對耳環、一張平安符和一百文錢就將一個魁梧的男子殺了不成?”

    何平祿被宋酒那戲謔的眼神看著,有些不自在,兩眼閃爍著說道:“最毒婦人心,你若是想殺他,還怕沒有法子麽?”

    “哦?”宋酒抬手蓋上了盤子上的麻布,踱回中央。“官人可有讓仵作驗過屍?”

    若是仵作驗過屍,便曉得男子的死因。

    若是沒有驗過屍,便證明了一件事,何平祿這個推官當的是不耐煩了。

    果然,何平祿暗暗吞了幾回口水。雖然仵作沒來驗屍是真,可絲毫不影響他擺他的官架子。“仵作有無驗屍幹你何事?”

    “若是仵作沒有驗屍,那煩請官人將仵作叫來,咱們當麵把屍體驗了,看看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能否將他殺了?官人以為如何?”

    “大膽!”何平祿氣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宋酒叱罵道:“公堂之上是我說了算,還是你一介小民說了算?”

    宋酒迎麵,聲色俱厲,指著何平祿頭上的那塊牌匾問道:“官人頭上的頂著可是‘秦鏡高懸’四個大字,怎的連我這等小民的話也聽不進兩耳了?官人不怕愧對頭上的四個大字麽?”

    “你!你!”何平祿氣得兩手發抖,一指長的胡須被噴出的大氣吹得一飄一飄的。

    “來人!給我上板子!對推官不敬,先打個二十板子再說!”

    “我看誰敢?”宋酒臨危不懼,立於公堂之上。一股厲氣自她身上傾瀉而出,嚇得婦人往後縮了好遠。

    何平祿亦是被他這股氣勢嚇得一愣,一時間說不出來。

    “官人既然不允仵作來驗屍,宋酒便請求將此案移交到鄭知州手中,順道再請錢氏的錢寺丞一並審理此案!”

    何平祿一聽見鄭知州和錢寺丞的名號,仿佛失了魂兒似的,一屁股坐了下來。心道:完了完了,這下大事不妙了!

    若是鄭知州和錢寺丞來審理此案,他這個推官的位子就保不住了。雖說表姐也是錢家的人,但觸及到錢家的利益時,表姐是絕對不會幫自己的。

    何平祿看著宋酒,殺心頓起。好你個宋酒娘,既然你不願乖乖就範,那就被怪我不給你留活口了!

    “來人,將人犯宋酒娘押入牢中,擇日再審!”

    兩邊的差役立馬架住宋酒,“得罪了。”

    宋酒刀了幾個差役一眼,冷冷地說道:“放開!”

    幾個差役被她身上的氣魄壓了一頭,最終還是鬆了手。“請小娘子跟我們走。”

    宋酒看著坐在堂上的何平祿,一字一句地說道:“官人的心思是瞞不過我的,隻要我今日不回家,明日一大早,鄭知州與錢寺丞便會親自到您府上喝茶!”

    說罷,宋酒笑著轉身,似閑逛般跟著差役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笑話,此事分明是有人要陷害她。她若是不做些準備,豈不是又要枉死一回?

    堂中,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的婦人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隨後麵上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

    ……

    宋清盼看著原叔手中的木簪子,一把奪過來。問道:“娘親在哪裏?”

    宋清盼最近跟著王之煥習文,進步神速,說話也能說得完整了。

    原叔笑得十分牽強,哄著宋清盼,道:“小郎君乖,今日酒樓的事情繁重,東家還有好些沒處理。東家怕您擔心,特意讓我來知會您一聲。”

    “你騙人!”宋清盼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原叔,一本正經地說道。“娘親從來不會這樣!”

    在宋清盼的記憶中,宋酒從未有夜不歸宿的時候。原叔的這番說辭他自然不信,何況原叔進門的時候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小郎君,您今夜就好好待在家中,明日東家便會回來了。”

    原叔說完,打算一溜了之,可一轉眼便瞧見了一位麵如冠玉的白衣郎君。他夾在兩人中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王之煥看了看原叔,什麽也沒說,側身讓步。

    原叔似如蒙大赦一般,一溜煙地跑了。

    “走吧,去用昏食。”王之煥轉身,一副事不關己地模樣。

    宋清盼叫住他,憂心地問道:“師傅,娘親真的無事麽?”

    王之煥腳步一頓,眼前浮現出那人死不認輸又牙尖嘴利的模樣,嘴角不禁微微揚起,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她心機可多著呢,怎麽會有事?

    “你娘要強得很,常人惹不著她的。她倒是念著你,還差人送來一支簪子,讓你安心。”

    宋清盼拿著手中的木簪子,愛如珍寶。“娘親人好,很疼阿盼的。”

    “走吧,若是耽擱了用昏食的時辰,夜裏罰抄《千字文》。”

    宋清盼聞言,急忙小跑跟上王之煥的步伐。心中暗懟:這個師傅一點也不關心娘親,還不如容哥哥貼心。

    不過這些話他也隻能想想,若是讓他說,他是說不出來的。一則此舉太過不尊師重道,二則他目前的能力是說不出這麽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