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閑情逸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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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之煥停下手,笑道:“為我傷悲?阿酒心中憂我,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宋酒揉揉眉心,道:“錢慕予病了,是疫症。”

    王之煥不言,繼續替宋酒揉著腦袋。

    宋酒仰頭看著他的下巴,“你不問她為何會生病?”

    “與我不相幹之人,問來何用?”王之煥低頭看著宋酒的一雙眼睛,道:“我隻問與你有關的事情,其他人,我無心顧及。”

    宋酒低頭,覺得自己此番的心煩意亂毫無意義。她為他憂心,他卻渾不在意。

    王之煥握著她的手說道:“旁人的事情都與我們無關,你何苦為了她壞了自己的興致?錢慕予喜歡我是她的事情,我的心在你這裏,她再費心費力也是無用的。”

    宋酒起身,麵對著王之煥,沒好氣地說道:“你倒是心寬!”

    王之煥撫上她的臉,眼神真摯,眸中星光點點,煞是引人留連。“不是我心寬,而是看得透。你太過在意錢慕予,是將我看得太重了,我既欣喜,又憂心。”

    宋酒疑惑,“憂心什麽?”

    王之煥笑道:“憂心你將我看得太重,反倒變得憂心忡忡,少了幾分歡顏,平添幾分愁容。”

    宋酒撥開他的手,“我哪是將你看得重,隻是覺得有人整日惦記著你,我還得去勸她看病,心裏有些膈應。”

    錢慕予心悅王之煥,宋酒之前沒有和王之煥表明心意,心中自然不會太在意。可如今她和王之煥在一起,任何女子隻要看上他一眼,她怎能不在意?

    就像有人惦記著她床上的被子,惦記著她吃飯的碗筷,一切都是她救命的衣食,自然會在意。

    “阿酒,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王之煥從懷中掏出一對蝶配,放入宋酒的手心。“你為我心憂,我自然知曉你心中哀愁。這蝶配是我娘交給我的,你好生收著。”

    那玉對蝶配瑩白可愛,雕工十分細致,紋路刻得栩栩如生。宋酒細細地摩挲,發現這玉對蝶配竟然是可拆卸的。

    宋酒擺弄著蝶配,問:“你娘交給你的東西,你就如此隨意地送給我,不怕你娘罵你?”

    “我娘給未來的兒媳的,我交給你,你自然知道我的心意。”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憑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將這蝶配給你,是願意讓你自己做主?”

    宋酒不知道王之煥的父母是何人,也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的人。按照她的猜測,能做太原王氏的媳婦,王之煥的娘應該是個不簡單的人。

    王之煥牽她坐下,慢慢說道:“我娘名叫唐韞,年輕時是汴京有名的才女,但不同於其他的才女,我娘性格頗為豪爽,我爹對娘一見鍾情。我爹單名一個沛字,才情亦是冠蓋京華。”

    宋酒笑笑,說道:“你怎不知是你娘對你爹芳心暗許?”

    王之煥生得這副謫仙模樣,想必王沛的容貌也是不俗的。才子佳人,誰對誰一見鍾情,誰對誰芳心暗許,都難猜測。

    王之煥亦是一笑,“許是吧!那阿酒猜猜,是我先對你一見鍾情,還你先對我芳心暗許?”

    宋酒轉了轉眼眸,道:“誰先誰後,都是互相栽在對方手裏了,難道還能翻身不成?”

    王之煥聽了這話,不住點頭,算是同意了宋酒話中的意思。

    話說著說著,宋酒也覺得有些乏了,微微打了哈欠,眼中不禁泛了淚花。

    王之煥瞧著她犯困的模樣,愛憐地將她推到床榻邊上,“如今你心中的膈應也消了,安心去歇息一陣。聽花媼說,前幾夜你房裏的燈火都未滅過。”

    “事情繁重,何況關乎人命,怎麽能有絲毫的懈怠?”說著,宋酒又打了一個哈欠。

    王之煥按著她坐下,“急遞最快也要明日才能到,此刻你先歇息半日,不礙事的。”

    宋酒掙紮著起身,指著桌上的算盤這賬目,道:“可柴胡和米糧的數目我還未算清楚,留在那裏始終不是個事!”

    “你先歇著,我替你算。”

    宋酒半信半疑地除了繡鞋,上榻歇著,雙眼卻久久沒有閉上。

    王之煥走回桌前,開始翻看賬目。未幾,便提筆刷刷寫了起來。

    宋酒支著腦袋,問道:“你不用算盤,如何算得清楚?”

    王之煥遙遙對著她一笑,“心中算的比較快,再說打算盤的聲音太吵,怕擾了你歇息。”

    宋酒低低嘟囔了一句,和衣而臥。

    不消片刻,便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傳來。

    王之煥嘴角微微一揚,以筆蘸墨,刷刷寫下柴胡和米糧的數目。

    一刻鍾之後,他才擱下手中的筆。用鎮紙將賬目壓平放在桌上,順便替她將桌上的東西一一擺放整齊。

    輕手輕腳地走到床榻邊上,悄聲坐下。

    宋酒正在睡中,察覺到動靜,迷蒙雙眼,喃喃道:“你算完了?”

    王之煥替她掖了掖被子,笑道:“算完了!你往裏挪一挪,我陪歇息一會兒。”

    “後邊有床,你到裏邊睡去!”宋酒閉上雙眼,不欲動身。

    “床太寬,睡著太空蕩。”王之煥倚著榻的扶手,道:“你若是忍心,我靠在這裏也可。”

    榻上的宋酒往裏挪了挪,道:“有床不睡,卻要和我擠這方小榻。”

    “床寬了,雖然睡著舒服,但心裏空蕩。這榻雖然小,兩人在一處雖然擠著,但心裏暖!”王之煥側身躺在榻邊上,垂眸看著她的粉頸,解釋得有頭有尾。

    宋酒麵朝裏邊,閉著雙眸模糊不清地說道:“院中有一老樹,垂蔭足以蔽日,暑日在下邊歇上一覺,已然足以。不若你去外邊,那兒風光也好,最能靜心。”

    “靜什麽心?”王之煥伏在枕邊,笑問:“室中有佳人麵如芙蓉,風光更勝外邊光景。我拋了如此美景,轉而移步外室,哪能靜心?”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光陰悄然流逝。屋外潺潺下起了細雨,雨點打落在庭中的芭蕉葉上,更襯得房中一片寧靜。

    “你聽,天也讓阿酒留我在房裏歇息。看來今日,我隻能在房中欣賞風光了!”王之煥說著,低低地笑了起來。

    宋酒猛地睜眼,暗道不好。正欲起身時,王之煥按住她。“我不說了,你歇著!”

    宋酒聽著外邊的雨聲,道:“外頭下雨,難民還在街上住著呢!”

    “你看你,已經忙得暈頭轉向。先前你不是吩咐過,若是下雨,難民可到酒樓避雨嗎?”

    宋酒想想,扶額歎道:“原來我吩咐過。”

    一番瞎折騰後,兩人挨在一方小榻上,漸漸入睡。

    門外的雨聲像是知人心意,隻是悄悄地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