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從頭上澆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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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臉上是清晰的五指印,紅的刺眼,連同她唇角的揚起的弧度一樣,明明是明媚的笑,卻隻讓他看到了冰冷。
她豎起渾身的尖刺,就算那刺傷人傷己,她也無所畏懼。
南晚意的眼睛很漂亮,印象中看他的眼光永遠都是帶著光的,可現在裏麵死水一片,沒有半點波瀾。
蕭靳寒深不見底眸子黑沉幽暗,在她又要揮下一巴掌的時候緩緩開口。
“滾出去。”
南晚意吐出一口濁氣,垂下手,小腿肚微微抽搐著,頭更是暈的像灌了水銀,稍微一動就晃的厲害,隻能扶著牆緩慢地往前走。
“先生,太太看上去不太好,不然請醫生來看一看?”
傭人看著她扶著牆的背影有些擔心,畢竟南晚意人好也沒架子,猶豫再三還是咬牙問蕭靳寒。
“死不了。”
蕭靳寒想著南晚意剛才的眼神,想到南晚意寧願自殘都不願意服軟的倔強,冷冷回複三個字,繼而半蹲下身體查看蘇錦繡膝蓋的情況,剛才那一跪力道不小,現在一看果真青了,他沒再多說,打橫將蘇錦繡抱了起來。
“靳寒,隻是有些磕碰,不要緊的。”
“別再受傷讓我擔心。”
蘇錦繡倒真有些受寵若驚了,蕭靳寒一貫冷漠,這樣的話已經稱得上是溫柔了,她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靳寒,你對我真好。”
南晚意的身形似乎微微頓了頓,有液體從鼻腔裏滴下落在地板上,強行壓下的痛意像是被這一句話刺激,猝不及防地向四周放射蔓延,扯痛的厲害。
扶著牆的手指微微蜷縮著,明明不過幾分鍾的路,她卻像是走了幾輩子。
等她終於走回房間,關上房門,身體頓時失去了支撐,背靠著門緩緩滑下。
她想直起身體,可眼前天旋地轉,酸脹的眼睛裏全是霧蒙蒙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楚。
南晚意就這麽趴在地上,就算別墅裏有地暖,也依然驅散不了她從骨子裏透出的寒意。
她以為自己早就不在意了,可有些感情早就深入骨髓,就算經曆過剜骨裂心的痛苦,也依舊殘留了些在心底深處,一碰就滋滋往外冒著毒水。
還真疼啊。
她艱難地翻了個身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直到腦子裏的脹痛緩解了些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蕭太太,我聽傭人說你晚上吃的少,正巧我給靳寒熬了點湯夜裏喝,也給你盛了一碗。”
那道聲音聽起來溫柔而又善良,又特意補充了一句。
“是壯氣血的湯,很補身體的。”
南晚意隻覺得惡心,胃裏那股翻騰的感覺又湧了上來,她側著臉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時鍾。
淩晨一點半。
這個時間點來送湯,是生怕她不知道兩人發生了些什麽。
她沒功夫應付蘇錦繡,緩慢地從床上起來到衛生間上,一隻手撐著盥洗池,一隻手拿著水杯漱口。
隻是洗漱過後,那惡心的感覺非但沒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讓她的腸胃都跟著翻攪起來。
偏偏門口的敲門聲就像喪鍾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敲擊著她的神經。
南晚意忍無可忍,終於打開了房門。
“蕭太太你終於開門了,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在生氣我住進你的婚房,靳寒還陪著我一整晚的事呢。”
蘇錦繡的聲音柔柔的,眼神卻像淬了毒的刀子,又尖又利。
南晚意看著穿著睡裙,脖頸上全是曖昧紅痕的蘇錦繡,麵無表情地回道。
“怎麽會,我又沒有收垃圾的習慣,你喜歡,拿去就好。”
蘇錦繡臉上的微笑差點裂開,但很快就恢複正常,自顧自地說:“我知道蕭太太你還氣著,不要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她端著那碗湯,笑意盈盈地說:“畢竟,你家裏人都遭遇了意外,我可以理解。”
南晚意眉心跳了跳,沒有接話,低垂的眸子抬起來,目光瞥向那碗還冒著熱氣的湯。
“這湯很燙吧。”
蘇錦繡微笑,剛想說話,就聽南晚意緩緩道:“如果不想我端著這碗補湯從你頭上澆下去,就立刻滾。”
“……”
“蕭太太,我是真的想……”
杯蓋上的溫熱湯汁已經被南晚意晃了出來,也中斷了蘇錦繡的話。
她還想說什麽,大門已經再次關上,端著餐盤的指節捏的發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蘇錦繡晃晃悠悠地像是隨時會打翻湯碗,等蕭靳寒終於從暗處走出來,她也適時地鬆開了手中的餐盤。
餐盤被蕭靳寒扶住,沒有落下,而男人也正好看到了她通紅的雙眼。
“靳寒,我,我不是……”
“我都聽到了,不是你的問題。”
蕭靳寒打斷她的話:“既然她不想吃,那這一星期都別吃了。”
“以後不必對她伏小做低,我說了,你是這裏的女主人。”
房間的隔音效果並不好,蕭靳寒也沒刻意收斂聲音,甚至還有意無意地提高了音量,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刺進南晚意耳中。
她扯了扯唇角想笑,可一笑,臉上的傷就撕裂般的疼。
其實她並不意外,因為從始至終,他的溫柔都與她無關。
拿下助聽器,周圍的一切才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她還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也會慶幸她聽不見,說來也是挺諷刺的。
一夜無眠。
南晚意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虛浮,頭仍然有些眩暈,胃裏惡心的感覺下去了些,隻是依舊難受。
蕭靳寒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既然說了一星期不會給她吃的,那她就得不到丁點食物。
可她不是坐著等死的人,她知道餓肚子的感覺,胃就像被攪爛抽空,甚至連喝水都像是喝硫酸似的疼。
她拿起手機,給謝晉發了一條短信,才剛發送成功,門外傭人的聲音就響起了。
“太太,先生讓您去餐廳一趟。”
“頭疼,不去。”
“太太,您最好還是去一趟吧,先生的臉色不太好,您是她的妻子,給他服個軟總沒錯的。”
妻子?
南晚意聽到這兩個字都有些想笑。
她從床上起身走出房門,不為別的,隻為這聲善意的提醒,她怎麽樣無所謂,別再連累身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