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朵朵死死咬著吸管，杯子上染上一片猩紅的唇印，繼續慢條斯理的宣戰，“我相信你會想通，現在退出離開是你做的最明智的決定。否則我會讓你看著他怎麽一步步掙紮起來的再怎麽一步步毀掉。我能幫他拿到想要的一切也會不遺餘力的摧毀他得到的，讓他生不如死，從遊戲圈的巔峰墮落成一堆垃圾，發臭，發爛！”

    “他以前也救過你。”我承認自己害怕了，心虛了。

    我不會那些手段，什麽公司經營資本融合，我一竅不通。我像是一個笨拙的渺小的小矮人兒站在了基因突變的渾身長滿獠牙的巨大怪獸麵前，手足無措。她可以殺死我，但她要趕盡殺絕，置雲霄於死地，我該怎麽辦？

    “別來道德綁架這一套。他救出來的那個人已經讓他的冷漠和薄情給活活溺死了。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丟了多少尊嚴去討好他。你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我竭盡全力，給他寫了無數小卡片和情書，為了給他做一頓早餐燙傷手指，在我最怕的雷雨天硬著頭皮給他送傘，在風雪中乖乖蹲牆角，隻為了逗一逗他，讓他對我笑一笑，哪怕隻有一秒鍾也好……可我越是討好，他越是厭棄，逃得越遠……我哪裏比你差？我沒你好看還是沒你有才華？為了他，我咬牙讀了天書一樣的EMBA……可不管我多麽努力，在他眼中始終不如你。我恨你們，我看夠了你們的風光，我要讓他變成喪家之犬，到了那時候他才知道我曾經為他付出的一切是多麽可貴。”

    她說這話的時候，腳上那雙紅色高跟鞋在桌子下麵一晃一晃，每一下都好像是踩在我的心髒上。

    “廢話不多說，我建議你留意一下明天的新聞，看看擎天內部的哪顆炸彈又爆炸了。”

    這時賣花小妹從店裏出來，手上捧著一大束花，一臉虔誠：“女士您看……黃/菊和白菊紮在一起表示肅穆哀悼，翠菊表示追思，白色的康乃馨也可以用來布置靈堂，對了！還有這白色的大麗花也不錯，保證配得上您死去的愛人。還有這白色的馬蹄蓮也有同樣的意思——純潔無暇，誠摯的哀悼。”

    一大束黃白菊和康乃馨紮成的花束放在了雲朵朵麵前。

    雲朵朵一臉揶揄，“送給這位小姐了，她用得上。祝她橫刀奪愛的愛情早點兒去世。”

    雲朵朵說完，趾高氣昂的離去。

    我呆坐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最後，我把那些菊花靜靜的擺放在流水邊，跟賣花小妹要了一束溫柔的黃玫瑰。

    離開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醫院，不過是數百米之遙，卻像是走了好久。

    在醫院的走廊上，我接到了黨羽的電話，他在電話裏麵的聲音不再歡快。

    “你們的那輛車確實有人動了手腳，警方已經鎖定了嫌疑人，可是那家夥已經跑了。他是那家會所的保安，案發當夜他一直在你們的車附近，形跡可疑。”

    一個可怖的念頭在我腦海中浮現，我幾乎雙膝發軟，難道是她，她果然什麽都幹得出來？

    在我艱難地走到雲霄病房門前時，我聽到裏麵傳來隱隱約約的啜泣聲。

    是常秘書的哭聲。

    在我開門的一刹那，我看見了讓我吃驚的一幕，她似乎是跪在了雲霄的床前，然而聽見開門的聲音，她馬上站了起來。

    而床上的沈雲霄則麵色蒼白微閉雙目，即便是聽見了我進門的聲音也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靜靜的轉過頭去凝望著窗外，仿佛厭倦這房內的人厭倦這世間所有的一切。

    常秘書尷尬的匆匆離去。

    “剛才……”我滿腹疑雲。

    沈雲霄半晌沒有說話，眼神是暗沉、麻木的。

    當我的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他才慢慢從冰冷的思緒中複蘇過來，眼睛瞬間泛紅，丟盔卸甲一般緊緊抓住了我的衣角，嘶啞著說，“小婭，千萬不要離開我。”

    他的手在發顫，淚水無聲無息的流淌。他很少很少在我麵前這樣淚水肆溢。

    我心一酸，輕輕摩挲著他的頭發，不動聲色的把他攬進懷裏，溫柔地哄他，“當然不會，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呢？就算是有那麽一天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我始終是愛你的。我們的分別都是迫不得已，是命運的遊戲。”

    眼淚輕輕滾出一大顆，悄悄拭去。

    後來護士告訴我常秘書在沈雲霄麵前說了好多求原諒的話，具體也不清楚，我再追問，沈雲霄苦笑說她求贖罪的是把他從高架梯上推下來的那件事，他相信她隻是一時的心魔，也不想再提。

    晚上在燈下凝視著他沉睡的側顏，我告訴自己眼下是最幸福的。

    他的神情放鬆許多，少了被傷痛折磨時的痛苦，多了幾分恬靜和溫暖。趁他睡著，我在他額前和麵頰上吻了又吻，直到內心滿滿的淚水決了堤一般忍不住，我才悄悄退到了走廊上。

    抬頭仰望懸在中天的冷月，雲朵朵的那些話始終縈繞在我耳邊，像是打不破的魔咒令我難以入眠。

    “你待在他身邊並沒有什麽用。花瓶一樣的擺設，總有一天要被現實狠狠的擊碎。”

    第二天，我看到了擎天的新聞如約而至，大幅版麵上報道著擎天的對手公司即將迎來神秘人的三億融資，如虎添翼。而該對手公司的新研發項目必將死磕擎天的高質量網絡遊戲，搶占擎天的遊戲市場，給它們重重一擊。

    神秘人的三億融資？這就是雲朵朵昨天給我的預警嗎？

    “這隻是我的一小步。”雲朵朵在電話裏麵低低的說。

    “你還想怎麽樣？”

    “我會讓擎天和oversea的合作終止，失去一大塊東南亞市場。他不是一心想要網遊出海麽？我會炸了他的船。”

    “雲朵朵你是不是瘋了？”我出離於憤怒，緊咬著唇在電話裏麵質問，“車禍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腳？！”

    雲朵朵對我的質問避而不談，隻是冷笑，“聽說我姑姑去跟他求情了，我不需要你們的寬恕。就算是你們把我送進監獄，我也會繼續執行我的計劃。融資的事情後麵還有加碼，因為有的資方還在觀望，舉棋不定。”

    “值得嗎？你這樣做良心有安嗎？”我握著手機的手忍不住發抖，眼看著窗玻璃中的影子已經咬牙切齒到五官扭曲。

    “值得。得不到的我就要毀掉，除非你馬上從他的世界裏麵消失！”雲朵朵在那頭用一種陰森森的濕漉漉的聲音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長廊的窗玻璃外，巨大如鏡的湖麵已經開始解凍，碎冰在春水表麵浮動閃耀，一群野鴨子正貼著湖麵滑翔。

    我的心頭卻像是被一層層的覆上了寒冰，無力的吐出那幾個字。

    “你贏了。我退出。”

    我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已經死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