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陰司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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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召南帶著征狗和陸蛤蟆,為了轟轟烈烈的陰間建設開始添磚加瓦。
在征狗開火車拉了幾隊幽魂、範召南用令牌拍飛了幾隻猛鬼之後,蒿裏城城隍廟終於開門了。
隻是他們還是無法進入大殿,但可以走到香爐這裏——這應該是個八卦爐才對,因為按範召南的印象,廟宇裏可以用來燒香的,都是那種看起來像鼎一樣的東西,如果把香灰倒出來、再倒進去熱水,底下燒上火就可以燉東西了。
這個香爐卻完全是封閉的,隻在高處開著四個窗戶,頂部完全就是一個亭子的樣式,無論是陽關故道拉來的幽魂,還是錯忘台弄來的猛鬼,到這裏,都是從那小窗戶裏飛進去,整個香爐周身被綠瑩瑩的光芒包圍著,不斷無聲閃爍。
“這個,感覺就是個原子爐啊,”範召南抱著令牌,看著又一隊綠色花瓣狀的幽魂飛入煉魂爐內,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們應該是不怕輻射,是吧?”
“原子是什麽?”
“嗯,呃,算了,當我沒說。你隻需要知道,陽世的原子要是炸了,可能一下子就和這裏一樣了。”
隨著城隍廟大殿前的開放,兩側廂房也就可以進入了。
那個從陽關故道撿來的女孩子,如今就在西麵廂房裏擺著——對,就是擺著,她看起來和人偶沒區別。讓她走路就走路,讓她坐下就坐下,除了有微弱呼吸,她還不如某次科技展看到的所謂智能機器人更像人。
女孩看起來挺漂亮的,但也是一身鬼氣森森,再加上陸蛤蟆說她其實也應該是啟明錄的玩家,那麽,即使範召南覺得有個人偶娃娃陪著也不錯,但也沒有膽子去幹些什麽。鬼知道這個遊戲是不是把撩女玩家衣服當成敵對行為,萬一禁言封號什麽的,就太影響副本進度了。
他就是鬼,反正他不想知道這麽幹的後果是啥。
錯忘台的那種有攻擊能力的鬼,似乎比以前更強大了,但範召南覺得自己好像也越來越厲害,基本都是拍蒼蠅,大令一出,灰飛煙滅。
這種沒技術含量的工作,隻有征狗那廝幹的津津有味,範召南已經又快無聊了。
話雖如此,但他發現那原來隻會奶聲奶氣叫喊的泥狗,明顯長大了,圓滾滾的身體不見了,已經更像一隻小狗了,雖然還是看起來就是一隻二哈,但幹起活來,已經有一代火車王的風範了。
當範召南再次走出東門前往錯忘台的時候,征狗一狗當先跑在前麵,雖然身形不大,但也有了矯健的感覺。
隻是很快,它就停下不動了,一隻前爪抬起沒有落地,狗頭昂起,似乎在傾聽著什麽。
土伯看著屍狗的樣子,又抬頭看看遠處暗紅色的天空,對範召南說道“這次搞不好是個大家夥,你看征狗的樣子。”
範召南也注意到了這點,他微微放慢了腳步,等他走到屍狗邊上,就聽到了前麵錯忘台方向,有嘶吼和喊叫的聲音。
這次不是一個?
他抽出了令牌,腳下加快向著前麵跑去。
錯忘台的大坑裏,站著一個沒有皮的巨大怪物,一張人臉長在後背上,而腦袋本來的位置,居然是類似樹樁的東西,它雙手舉起,好像是抓著什麽,從範召南的角度看,應該是個人,起碼怪物是不會喊“救命”的。
陸蛤蟆還在後麵吃力地飛,但範召南不願意等他,他舉起令牌大喊道“陰司辦事、閑人回避!”
“嗡”的一聲,拘魂令自己發出低沉的震顫,好像活了過來,一道白光逐漸籠罩其間。
那個怪物把舉著的人好像布娃娃一樣丟掉,轉身麵對範召南,它的腹部完全炸開,黏糊糊的內髒掛在那裏,隨著它身體的晃動而晃動。
“受死!”大概曆代鬼吏都不會這樣喊,但範召南覺得這樣才有氣勢,說著他將令牌揮起,一道白光直向怪物飛去,擊中在那具爛肉蠕動的軀體上。
怪物被打了一個趔趄,卻沒有跌倒,更沒有爆碎。
“哦謔?!看來有個抗揍的了!”範召南卻也不懼,右手抽出雁翎刀,反手橫在胸前,黑霧間一汪秋水,左手令牌垂下,等待白光再次浮出表麵。
怪物嚎叫著衝上汙泥坑壁,範召南錯身急閃,雁翎刀卷著一陣黑霧掠過它的身體,帶走了大片腐肉碎塊。
怪物被這一擊逼退,再次退回到坑底,範召南卻不追下去,而是手掌揮動,反手改正握,雁翎刀立在身前,左手令牌橫在刀後,一刀一令擺成了十字。
“再來!”他大喊一聲,配上這一身行頭,卻是武者風範。
殺人是不對的,但用很酷的姿勢殺人,是對的。
怪物顯然是受不了這種刺激,它昂起千年樹精一樣的大頭,狂叫一聲再度衝上來。
“無赦!”範召南大吼一聲,令牌揮動,再度激射出一道白光,將怪物的左肩擊碎。
怪物顯然是有了準備,即使被打的爛肉飛濺卻沒有退後,反是急衝而上,躍出大坑便一拳擊向範召南。
範召南腳下急退,瞬間就閃開怪物的攻擊範圍,側步滑行轉向這個大家夥的左側——它的左肩炸裂,左手就是擺設。
雁翎刀再次橫握,範召南揉身突進,衝進怪物的攻擊範圍,一刀斬向它的左腿,高個子的怪物,下盤都不穩。
怪物左腿被切開了一個大口子,紫血噴濺,它身形一歪扭向右邊,順勢要倒,範召南借機又滑行一步,轉到了它的後背,誰說黑虎掏心一定要從前麵捅刀子的!
怪物背後的那種醜陋的人臉突然張開嘴,一口粘稠的腥臭血液噴了範召南一身一臉。
“我靠!”他在心裏大罵,奈何眼睛暫時無法看清東西,緊接著就被一股大力打在腰間,人橫著就飛了出去。
範召南在泥地裏連翻幾個跟頭,他手中雁翎刀和令牌都已經脫手,慌忙間用手在臉上亂抹。耳畔聽見屍狗狂叫似乎在衝向怪物,然後一聲淒慘的叫聲傳來,估計也被打飛了。
範召南覺得心裏一疼,好像呼吸有些不暢,等他雙眼已經可以勉強張開,就看到怪物那搖晃趔趄的身形越來越近了。
“孽障!”一聲雷暴般的大喝,一條,不,是一片黑色長鞭從空中卷向怪物,登時將它困成了粽子,任憑怪物如何掙紮嘶吼,都無法動彈。
範召南忍痛從地上爬起來,他回身看到一個三眼虎頭巨人,手中握著一根黑色長鞭,長鞭如蛇,分成數股,正纏在那怪物身上。
“拘魂令,再打!”虎頭人大吼道。
範召南站穩身形,左手一伸,拘魂令飛旋而至,他雙手擎起大令,整個身形驟然變得高大異常,黑色冥焰纏繞著他全身,令牌此時猶如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刺破夜空。
“無赦!”他用伴隨著雷鳴的聲音大吼一身,一個華山壓頂,大令從上而下劈向還有掙紮扭動的怪物。
“轟隆隆!”陰雲中翻滾著炸雷,摻雜著不甘的嚎叫,一道白色閃電中,怪物碎成了一片血雨。
範召南手拄大令,單膝跪在血水裏喘息不定,征狗從遠處泥漿裏費力地爬過來,掙紮著舔著他的手,嘴裏哼鳴嗚咽,似乎在委屈地告狀。
令牌裏再次傳出一陣威能,範召南明顯感覺自己緩了過來,他伸手拍拍屍狗,掙紮著站起身。就在這一會兒功夫,他那一身泥濘的鬼吏衣服,已經一塵不染,腰刀也自動回到了刀鞘中。身後不遠處,土伯蛤蟆猶如一灘爛泥趴在地上回氣,他連忙趕過去,蹲下身來,看著有氣無力的蛤蟆,疑惑地說“那個,是你?剛才?”
蛤蟆衝著他翻了翻眼睛,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範召南拿起拘魂令,“拿著這塊令牌,這個能讓你很快恢複,我現在已經就沒事了。”
蛤蟆艱難地挪了挪身體,歎口氣道“這個對我沒有用,那個是你們鬼道才有用處的。”
“什麽叫我們鬼道,你難道不算鬼嗎?”
“我叫土伯,不是鬼,更不是蛤蟆。”蛤蟆已經說習慣了,他抬起頭看著範召南,“這個能力很費力氣,所以我一般不會用。不過,我歇會兒就好了,你先去那看看,這個怪物剛才好像是在和別的什麽糾纏,看看是什麽,小心不要靠太近。”
“哦,好,你先歇著別亂動!”
範召南此時才想起來那個被怪物丟在爛泥裏的人或者什麽,他連忙起身,走了幾步,又扭頭看看蛤蟆,然後再次轉身跑向大坑。
顯然剛才的那個人還沒有死,他正在掙紮著向坑外爬,隻是剛才受傷不輕,幾番努力都沒有成功,此時正趴著喘氣。
等他抬起頭來,看到範召南這身行頭也是嚇了一跳,身形一搓,又跌回坑底,“官差饒命,我,我不是壞人啊。”一句話說完,他已經快要斷氣的樣子了。
陰間哪裏還有什麽好人壞人,見到我都是要打成碎肉的!隻是這個鬼的樣子有點兒奇怪,看起來不像猛鬼的樣子,而且,這身衣服,怎麽是古裝?再者,他居然還能說話?!
範召南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收起令牌,用手點指,“你是何人?最好說實話,否則陰司無情可講!”
“陰司?這,這裏已經是陰間了?”坑裏的家夥顯然這才明白自己到了哪裏。
他似乎積攢了些力氣,此時已經從坑中努力站起身,隻是還有些搖晃,“我,我這是死了?”
他伸手看看自己的樣子,再看看周圍,於是又抬頭看看坑頂上麵站立的這位,想來是信了自己當前的處境。
“哎,沒想到啊,我竟然,我是怎麽,哎,可憐我那老父親,從此我不能盡孝了!”這個人一副頓足捶胸的樣子,看著確實也不像現代人,隻是,他為什麽會說話還有心智呢?
“你是什麽人,快快如實說來!”範召南手握腰刀,麵色嚴正。
“我,小民姓黃,字聞達,興泰郡合陽縣混元鎮人士。”
“哦,啥?!”
範召南差點兒掉下坑去,“黃家大公子???”他脫口而出喊道,坑下的這個人也嚇了一跳,他哆裏哆嗦地拱拱手道“差官認得小民?怎知我黃大?”
我何止知道,我還在你家當了,誰知道幾年的護院呢!隻是,那應該是個遊戲,而且是跑團遊戲裏的人物啊,他不是昏過去了嗎,怎麽到了陰間?
範召南徹底算是蒙了,但又不能就這麽呆著,就對坑下的人說道,“力氣有了的話,就盡快爬上來,我帶你去蒿裏城。”
土伯有自己的尊嚴,他拒絕範召南的提議,不要黃聞達抱著自己回蒿裏城,所以一行傷兵慘狗在慢慢行進。
範召南走在最前麵,征狗跟在他腳邊,雖然不再一瘸一拐,但也沒有再放肆地跑。黃聞達跟著他,雖然也是東瞧西看一副吃驚不小的樣子,好歹也已經可以正常行動了。
蛤蟆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在最後費力地搖晃翅膀跟著大家。
“你是不是有個弟弟,他小名叫什麽?”範召南還是有些不死心,而他在遊戲裏了解的黃家情況,僅限於此,當時大公子昏在書房,他其實沒有與他本人正麵接觸過。
“我弟弟也死了?”黃聞達顯然是有點兒驚嚇過度,他打算伸手拉住範召南好好詢問,但卻終究不敢。
“他好得很,在合陽縣讀書呢。這是陰間例行盤查,怕弄錯了人,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目前陰間唯一辦事的就他自己,這裏也不能查電腦。
“哦,官差說的是,我弟弟小名叫鹿兒,他比我聰明好多,讀書好。”
看來,真的是他!範召南打算回城以後和蛤蟆好好問問看,這有點兒不合理,其他的幽魂都是一副行屍走肉模樣,這位黃聞達幾乎保留了全部的生前記憶,根本就不像一個丟了魂魄的人,最多像個垂頭喪氣的落榜秀才,難道,是因為古人對生死都是很達觀?
慢慢地,一行人走近蒿裏城。
黃聞達停下腳步,他看著眼前這高大城牆和洞開的城門,再度回望身後,算是徹底明白自己將要麵對什麽了。他歎了一口氣,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緩緩念道“薤上露,何易晞。哎,何易晞啊。”
歎罷,也不待範召南再度催促,自己搖搖擺擺地走進城門。
範召南望著黃聞達的背影,喃喃地說“說書人不是說他是個傻子嗎?為啥傻子念的東西,我都不知道什麽意思?”
這時,土伯也跟了上來,他看著範召南說道“這個人,你認識?”
“算是認識吧,他是啟明錄遊戲裏的一個p一個人,但應該是個傻子才對,怎麽會感覺比我還有學問?”
“哦,可能是心智蒙塵,不善於溝通而已,不算徹底沒有靈智。這樣的人死後,還是能恢複,就好像殘肢斷臂的人,到了陰間也是可以行走如常的。他還能念詩,看來也是個讀書人,大概就是木訥不善說辭罷了。”
“對,對,就是這麽說的!”範召南點點頭,說書人確實說了他木訥。
“他也是啟明錄裏的人,你看,他進城以後沒有化成魂體,這個和你找到的那個女娃是一樣的。”
範召南呆了一下,確實,他是啟明錄的玩家,而黃聞達則是啟明錄的p,至於那個女孩子,她手裏的那把裁紙刀,按陸蛤蟆說,也是所謂冥鐵信物——有這個就是啟明錄中人。那,是不是蒿裏城其實是啟明錄遊戲的墓地啊,難道我居然是神仙姐姐?
這個想法嚇了他自己一跳。
“喂,陸蛤蟆,這一戰,我們打得比較吃虧啊,什麽都沒有得到,好像也沒抓到魂魄。”
“我是土伯,不是陸蛤蟆。什麽叫虧?你仔細看看你的衣服,是不是袖子上多了一個鬼頭?”
範召南連忙抬起雙手,果然,他那件緇衣的明黃箭袖上,居然有一顆暗紅色的鬼紐紋飾出現,遠處看好像是一粒流動的血球一般。
“哦謔!這個炫啊,裝備還可以打孔加寶石!”他有些手舞足蹈起來。
城隍廟裏,黃聞達站在煉魂爐旁等候著他們的到來,而且不止是他,煉魂爐的另一側,一個散發著暗綠色熒光的人跪在那裏,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城隍廟大殿。
蛤蟆“喲”了一聲,忙飛過去圍著這個發光的人轉了一圈,對方無知無覺,沒有什麽改變,依舊直挺挺地跪著。
範召南正在看著黃聞達,這位肯定不能放著到處亂跑,應該今後有用。
“這裏西廂房住了女眷了,黃大公子就住東廂房吧。”範召南想來想去,目前也隻好這樣了,總不能讓他就這麽站在院子裏啊。
這時,蛤蟆飛到範召南身邊說道“看來我們幹的不錯,煉魂爐裏第一個被煉化的幽魂已經出現了,隻是,好像還是有什麽心願未了的樣子。”
這應該是個中年人,相貌愁苦,眼睛直盯盯地看著城隍廟大殿。
確實,這個年紀不應該來這裏,但能被煉化成形還能留在蒿裏城的,應該也不是罪大惡極的人才對。“那我們怎麽辦?我隻會抓鬼,幫人怎麽幫?”
範召南一身大才,神鬼辟易,但卻不知道怎麽才能幫人,還是幫死人。
“你有蒿裏城拘魂令,反正目前陰間還沒有城隍,這個令牌最大,應該可以幫上忙,先問問他。”
“真的?我真的是蒿裏城最高行政長官啊!”範召南不顧蛤蟆的幽怨眼神和黃聞達的驚詫目光,興奮地抽出令牌,站到那個幽魂的麵前。
“起來!有什麽話說?”他大令一揮,一道陰風平地而起,將那個半透明的幽魂吹了一個跟頭。
“呃,sorry嗯,起來講話!”
幽魂好似被人從定身法中解救了出來,他連忙爬起身來,敬畏地看著周圍,然後眼光再次轉到範召南身上,“你,您就是閻王爺?!這是不是說,沒有陰間地獄嗎?”
沒有?那我們是啥?玩spy的?!
“有何冤情,速速講來,陰間也不是法外之地!”蛤蟆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幫著範召南問道“你長跪此處,是否還有心願未了?”
幽魂被蛤蟆的造型又嚇了一跳,他顫顫巍巍地不敢向上看,“看來我是真的死了,隻是,隻是放不下家裏的老婆孩子,還有好多事情沒有交代囑咐,實在是,實在是”
中年幽魂掩麵大哭起來,似有瑩瑩淚水飛濺,化成光塵依舊圍繞他自身。
範召南心裏一動,他看著蛤蟆悄悄地說道“難道,可以用到那個技能了?”
蛤蟆點點頭,再次向著幽魂說道“你家在何處,姓甚名誰,要詳細說出來!”
近山的一個小村裏,一戶人家門前,幾枚紙錢頑強地貼在磚路上,即使寒風吹過,也不曾翻卷離去,門前還有幾片新碎的瓦罐殘片。
院門緊閉,房門緊閉,屋內一片漆黑,周圍尚有其他人家的院落,很多都有燈光透出,唯獨這家漆黑一片,好似人間的一個黑洞。
陰風之中,一枚紙錢終於被風卷起,翻飛零落而去。
風雖然息了,街道上卻更加陰冷,一片死寂。
程禮的幽魂站在自家的門前,第一次明白了陰陽永隔的含義,他回頭望著範召南道“是,是這裏。”
“那,去吧!”範召南在幽魂背後一拍,令牌一指,那幽魂化成一道瑩光,飛進房中。
睡夢中的女人一臉淚痕,不住抽泣但始終沒有蘇醒。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伸手向前喊了一聲“別走!”然後哭著醒了過來。
片刻之後,房間燈光亮起,臥室門開了,一個小男孩站在門前,看著他的媽媽,隻是眼中有著不似孩童的神情。
“媽媽不哭,我在。”
女人連忙爬起來,上前抱住了自己的孩子,把他抱到床上,抱著他躺好,好似孩子小時候做噩夢那樣拍著他說道“不哭,不哭,沒事了,乖乖睡了。”
孩子緊緊摟著母親,呼吸逐漸平複,慢慢又睡了過去。女人不敢動,依舊輕輕拍著他,把自己的臉貼在孩子的頭上。
又不知過了多久,女人這才慢慢起身,生怕吵醒了孩子,她呆呆望著自己的孩子,好半天才想起來什麽,連忙替孩子掖好被子,自己悄悄下地。
床邊有個小茶幾,上麵擺著好幾本書,大部分都是厚厚的建築方麵的資料,而且都包著牛皮紙的書皮。她翻了翻,找到最厚的那本,小心謹慎地慢慢拆開了書皮,她不時抬眼看看熟睡的孩子,生怕吵醒了他。突然,一張銀行卡出現在書皮裏側,還用透明膠粘在資料書上!
她睜大了眼睛,然後又連忙伸手到自己的睡衣口袋裏,居然真的有一張紙!
她掏出紙在燈下展開,這種粗糙的黃紙看起來像很早年才有的東西,應該是好久以前就沒有地方賣這種紙了。黃紙展開,是一串六個數字,紙上傳來一陣陳墨的臭味,看看這歪七扭八的數字,居然是用毛筆寫的。
女人先是吃驚,續而眉頭逐漸皺起,最後用手捂住嘴,無聲的抽泣起來。
死鬼,死鬼!居然真的有私房錢!
蒿裏城,城隍廟前。
幽魂呆呆地看著那不斷閃爍綠光的煉魂爐,似乎尚未從悲情中徹底擺脫。
“你和老婆都交代了吧?”範召南從黑霧中走過來,作為現代人,他實在是做不到跑到別人的夢裏看這種苦情戲。
“嗯,都說了,都到這兒了,那些私房錢還能幹嘛,都應該給她們用了。其實,我藏錢也沒幹啥,就是喜歡抽點兒好的!”
“不抽,你可能還不用這麽早到這兒!街對麵那一片房子應該都能去住了,你挑一間入住吧,對了,你以前幹什麽的?”
“我就是蓋房子的。”
“哦,那看來你不會做漢堡是吧?”
“呃,不會。”
二階鬼吏範召南
域鬼籍(靈視可見,非鬼道驅散法術無法驅散,可隨著蒿裏城的重建而能力增長)
體看門狗(屍狗,非陰間、非幽冥力量無法消滅)
術拘魂(蒿裏城拘魂令,幽魂壓製、冤魂壓製)
托夢(牽絆可將幽魂送至牽絆者夢中告死,完成幽魂未了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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