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凶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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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夷山,九曲溪。

    武夷一直是華國文化名山,古時的人們都是尋仙采藥而來,現在的人也從來不缺少遊興,自駕探險,結伴驢友,從來都是絡繹不絕。

    九曲溪畔大王峰,這裏也叫天柱峰,是進入武夷山的第一峰,上豐下窄,隻有南側有一條極小孔道,鑿壁而上,方可達到峰頂,所以一般的遊人,也就是坐在竹筏上從峰下經過,聽聽撐竹筏的艄公講講大王峰和玉女峰的故事罷了。

    不過,在直播時代,也總會有些喜歡冒險和尋求刺激的人存在,尤其是這種活動還能帶來收益的話,自然從來不缺少猛士。

    大王峰的山背後,卻是一般遊客基本不會來的地方,這裏沒有什麽景觀,最多的是遠遠看看山下的蜿蜒公路,即使可以指出幾個有名的景點,其實也都是遙遙僅見,談不上欣賞。

    但這裏卻是另一群“玩家”心目中的好地方,那就是攀岩愛好者,這裏有一道刀砍斧劈一般的懸崖絕壁,至今沒有人能挑戰成功,傳統的攀岩起碼還要鑿石楔釘,這個早早就被禁止在景區山峰上進行了,所以,一些膽大之類,總是要試試徒手攀岩,登上大王峰。

    要是還能直播,那幾乎就可以一戰成名,在江湖上揚名留萬,哪怕身後再去受罰也認了。

    三月裏的山風還是很勁的,不過大王峰後山這裏清晨是沒有什麽大風的,而且也是景區最安靜,巡山人員最少的時候。

    某音上的一個叫“壁虎穿鞋”的主播,算得上是位攀岩高手,如今帶著幾個助手朋友,悄悄摸到這裏,打算進行一番徒手攀岩的偉大嚐試。

    “兄弟們!觀眾們!這裏就是大王峰的後山啦,看看這地勢,向下看,頭暈不?”綽號叫“壁虎”的主播頭上帶著攝像頭,藍牙耳麥,在後山半山的光禿禿的平台上賣力演出著,他的一個朋友也開著自己的視頻號,拍攝著他不斷在平台上走動,展示著周圍的景色。

    這個時間點看他直播的,基本都是老粉死忠,各種刷屏聊天飛火箭的,在聊天室拉家常的都有,大家都知道壁虎的前戲很長,真的開始爬牆,不知道要到幾點呢,大家也都沒有催他。

    “看看遠處,那一條是景區公路,看看,就剩下那麽一小條了,我們可是爬很久才上來的,這就是咱們壁虎精神!”

    “這平台上都是碎石,都是石壁上漲裂脫落的大石塊,這邊有凹進去的地方,哪位打算修仙的朋友可以定位一下啊,這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地方!”

    “你們看這邊,晚上這裏都是鳥雀落下來休息的地方,不過看起來最近的鳥少了很多,為什麽呢?你們來看,這些鳥糞,都不是新鮮的,看起來都是很早的了。這說明最近很少有鳥在這裏落下夜棲,這挺奇怪的啊,以前我來的時候,這鳥糞很多,可以弄回去做肥料。”

    壁虎在這裏那裏轉了一大圈,看看直播間裏的人已經逐漸多起來,覺得時機差不多,再繼續扯下去,他就成旅遊主播了,於是收了話題,開始進入攀岩的準備工作。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的助手接過了拍攝,直播間裏的人們也大多是攀岩愛好者,不斷對壁虎的裝備進行著點評,幾票不同攀岩品牌的愛好者順勢在直播裏開了地圖炮,刷屏看起來比期貨大盤滾的還快。

    壁虎是個謹慎人,不會真的去玩命。所以等他準備工作做好,各種設施都準備好,肌肉也拉伸開,時間已經過了半天,不過今天大王峰的後山始終冷冷清清,沒有什麽動靜,即使連鳥鳴都沒有,顯得有些沉寂。

    不熱鬧,其實對需要專注的攀岩來說,是好事,爬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衝過來一群猴子那才是個笑話,而且也危險。

    石壁中間,有一條裂縫,通天貫地,好像是整塊石壁被巨大的外力震開了,這種地方,就是徒手攀岩者最好的上路位置,當然,沒有膽識,沒有足夠的肌肉群和反應神經,也是枉然。

    壁虎向著攝像頭揮了揮手臂,大喊了一聲,這個位置是很好的回音點,對麵的山和這裏成產生絕好的回音效果,所以直播間裏一群人跟著就嗨了起來。

    壁虎雙手插進石壁縫隙裏,整個身體卻是猶如壁虎,幾乎全部貼在了石壁上,森然冰冷的石壁讓他的血瞬間爆燃,他深吸一口氣,開始了壁虎遊牆絕技的展示。

    直播間裏閑聊的人們都不說話了,看著這位真正的高手挑戰天險。

    壁虎爬的很快,每一下都遊刃有餘,很有節奏感,這樣讓他也節省了不少體力,將近二十米高度,他決定休息一下,便貼著石壁上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轉頭看著下麵的助手。

    助手順勢將鏡頭拉近,他知道壁虎需要這個近鏡頭,用來展示一個高手的絕頂鎮靜和實力。

    壁虎向下看了看,露出自己認為最愜意的笑容,然後打算回過頭來繼續尋找下一手的位置。

    就在他扭頭的瞬間,他似乎看到遠處一棵高大孤立的樹上有個白色的東西。他一愣,定睛一看,大樹就在石壁近側,距離不算太遠,這棵樹長得比周圍的樹都高大很多,而在差不多樹尖的一根橫叉上,一隻白兔直立站著,正在看著他。

    壁虎心裏一驚,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使勁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那隻白兔依舊站著橫叉上,似乎不怕山風吹著樹葉,一絲不動站著!

    沒等他打算衝下麵的助手喊什麽,就聽見底下的助手一聲慘叫,幾個人聲嘶力竭,幾乎都不是人類能有的聲音了。

    “壁虎,小心,你上麵,那是什麽,什麽啊!”

    壁虎猛然感覺光線似乎暗淡了,等他抬起頭,就看到在大王峰頂,就是他將要爬上去的那個位置,一個碩大的巨獸腦袋從石壁後探了出來,一雙血紅的眼睛正在盯著他!

    隨著巨獸的眼光,壁虎完全被嚇傻了,他動彈不得也發不出聲音,就直瞪瞪看著石壁上探出了一隻巨靈之掌,攜著一陣腥臭的山風,從峰巔猛然擊下!

    壁虎的最後意識裏,感覺到那是雄獅巨爪撲麵而來,隨後就是一片黑暗。

    石壁上,血光迸濺;石壁下,他的助手舉著視頻,發出非人般的哀嚎;群山中,鳥雀驚飛不止。

    凶獸大王

    武夷,自然是茶天下。

    武夷岩茶,大紅袍,在華國說起喝茶,每個人都專家。你不知道什麽是岩茶,什麽是岩韻,什麽是六棵母樹,你也算個茶客?!妄為人哉!

    武夷的茶樹,不是江南那種規模種植,滿山坡的茶園,一排排的茶樹,看起來好像是園林植物似的。

    武夷的茶好,原因之一是茶樹都是隨山就坡,東一叢,西一棵,石畔,樹下,崖底,不經意間,可能幾十棵茶樹就從眼下滑過去了。

    進山旅遊的人們,都隻是看到遠遠的古樹,而從古樹邊緣直到自己站立的這一片山坡,究竟藏著多少茶樹,估計隻有茶農自己才知道。

    麵對滿山碧綠,本身就是一種享受。何況這茶,就是百草仙丹,君不見,這茶字拆開就是二十加上八十八嗎?一百零八歲,這就是神仙啊!

    年年都有好茶之人,進得武夷,不去那些已經變成網紅的打卡地,不去那些下旅遊車走不遠就能進的小村和茶園,偏偏要自己爬上山去,在崎嶇山道上,在峰巒疊嶂中爬很久,自己去找尋茶樹,似乎隻有這樣,才能買到好茶。

    徐羅根今天帶的這三位,就是這樣的民間高手。已經走了將近兩個小時的山路了,他印象裏最遠的那個自然村其實都已經在身後,但這些人還是不滿足,總說好茶在深山,肯定還有最好的茶樹在前麵。

    人家是給了大錢的,而且沒有還價,這樣的人,自然不在乎茶葉有多貴了。徐羅根心裏暗暗盤算著,一會兒找到了茶樹,看看是誰家的,要好好和這幾個人做一筆好生意!好茶跑斷腿,他徐羅根這一雙腿,就給茶葉再加個兩成也不算多!

    顯然,這三位也不是神仙,終於還是走累了,就在一處山坳背風處,坐在幾塊大石頭上休息起來。

    徐羅根拿出礦泉水,幾位年紀不算年輕,都是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但真的蠻佩服他們,體力是真的好啊。

    “進了武夷山,我們卻要喝礦泉水?這不搗亂嘛,哈哈!”徹底禿成一統江山那個人,顯然是三個人裏麵的老大,也是幹勁最大的一位。

    “蔡總,水還是要喝的,補充體力嘛,一會兒,一定有好茶!我們這麽辛苦,怎麽可能找不到!心誠則靈!”這個說話的是光明頂。

    “肯定,我進山前算過,今天能遇仙!相信我沒錯的!”最後這位還好,隻是兩路合擊下中原的架勢。

    山風吹過,徐羅根感覺有些怪怪,這裏周圍沒有什麽飲茶台或者招待遊客的茶室了,怎麽會有茶香?難道是自己有了幻覺?

    沒等他反應過來,三個本來還有些疲倦的茶客幾乎是從石頭上跳了起來。

    “好茶香,這哪裏來的,好岩韻!”

    “有焦糖香,也有桂圓味,是不是,聞到沒有!”

    三個人七嘴八舌起來,不待徐羅根說什麽,自己就開始到處吸著鼻子找起來。

    徐羅根更奇怪了,最多再走十分鍾,這裏就不會有路。再上麵都是古樹森林,那地方不讓砍伐,自然不可能有什麽茶樹,但這個香氣卻是武夷的茶味,錯不了的。

    “這,這,這一條小路!蔡總快來,李總過來啊!”光明頂在小路的一個轉角處又蹦又跳地喊起來。

    徐羅哥隨著他們也跑了過去,果然,那裏是一條小路,隱在灌木和雜草中,隱隱通向另一處山坳。

    但他怎麽沒有印象這裏還有什麽小路呢?難道是有誰新近開了一處茶園?

    “小徐啊,你偷懶,這裏有好茶,你怕跑路,還老推說沒有!”蔡總拿著礦泉水瓶子點著徐羅根,“這麽好的香氣,肯定是這裏了,走,走,去看看,去談談!”

    不待徐羅根再解釋什麽,三個人急急忙忙就拐進了小路,樂不停地走了下去。

    他也隻能跟著拐進去,在山坳裏越走越遠了。

    好茶很少在太陽下,所以拐進小路後,太陽就被擋在了山峰後麵,周圍的綠蔭漸濃,光線也愈發暗淡了下來,溫度也變低。

    隻有茶香更濃鬱了。

    等他們已經需要撥開高過腦袋的那些灌木枝杈行走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蔡總忽然站住,顯然被眼前的景色鎮住了,徐羅根趕忙越過那兩個人,走到了蔡總身邊。

    不遠處,一棵徐羅根從來沒有見過的,真正的古茶樹,遮天蔽日,幾乎長出了一個大榕樹似的!

    這,這是武夷的茶樹?滇南也沒有這麽大的茶樹吧?!

    但這葉片和樹杈樹冠,卻也真的是茶樹啊。

    樹下,有一座茅草屋,居然有兩位老人坐在那裏,在喝茶,自得其樂!

    徐羅根這下徹底懵了!他是這一帶跑遍了的,所以才幹了導遊的活兒。這裏,沒有這樣雪白胡子、雪白頭發的老人啊,沒有這樣的人啊!

    那三位也都懵住了。

    參天古茶樹,樹下茅草屋,白發叟對坐,茶香沁人心。

    這,這是神仙吧?我們真的遇仙,遇到茶仙了?!

    三個人秉神靜氣,然後目不轉睛地慢慢走了過去,徐羅根正待也跟著過去,突然一隻雪白的兔子從他腳邊躥了出來,停在了他前麵,慢慢地站了起來!

    徐羅根心中一顫,猛然驚醒過來,他再抬頭,就看到自己的那三位客人,已經被黑色的鐵藤困成了人棍,一根根黑色的尖刺紮進他們的裏,但三個人似乎感覺不出疼痛,依舊是癡呆一樣看著那兩位老叟。

    徐羅根大叫了一聲,正要衝過去,就看到其中一位老叟放下了茶杯,慢慢扭頭看了他一樣,老叟的整張臉是一片綠色的,沒有嘴,隻有一雙眼睛血紅欲滴。

    徐羅根慘叫著轉身跑了起來,他感覺整個山坳都在震動,他一邊跑一邊回頭看,看到那棵參天的古樹主幹上,一對血紅的巨目,正在死死地盯著他!

    他的慘叫聲在山穀裏傳出去很遠,很遠。

    凶獸茶仙

    一溪貫群山,清淺縈九曲。

    武夷山的九曲溪,秀冠天下。大凡去武夷旅遊的人,總是要坐一次竹筏漂流,這個項目屬於你來武夷山必然要進行的規定動作,否則別人說起來肯定是,這個你都沒有坐?你也算去過武夷山了?

    這種必打卡和“來都來了”,成為華國旅遊組合魔咒,無往而不利。

    三月份對於很多遊人來說,山裏還是有些冷的,尤其是還要在溪水上坐一個小時的竹筏,穿著比較單薄的人,不禁都要想想辦法,起碼要多套幾件衣服,或者在景區商店裏臨時買件什麽。

    所以等四位粗心大意的遊客趕到溪邊,就隻剩下一個竹筏和一個艄公在了,竹筏靜靜停在溪邊,一根長長的撐杆直直插入水中,也固定了竹筏不會順水飄去。

    這個艄公有些奇怪,並不是站在竹筏上攬客的樣子,而是盤腿坐在溪邊,一邊望著對岸石壁上的摩崖石刻,一邊用個小竹棍在石頭上畫著什麽。他帶著鬥笠,從背後看不清楚什麽,等轉過側麵來,這幾位遊客發現這是老者,有些佝僂的背部,留著長長的山羊胡子。

    老者好像是在照著石壁上的文字,在臨摹描繪著。

    這三女一男馬上肅然起敬,什麽叫文化名山,什麽叫人文聖地,這就是明證!一個年邁的撐船老人,都還在學習古人的文化,實在是不知道這筏子走一趟多少錢?

    等幾位女士以此為背景拍了照片以後,男遊客忙著過來向老人問價。

    艄公好像這時才發現了他們,迷惑地停下手中的竹棍,四下望了望,又看了看這幾個人,才慢慢站起來——果然是個身材不高的小老頭兒,再戴著鬥笠,更加顯得矮小了。

    “你們也是要跟上前麵的那些人吧?”老者的聲音有些沙啞,這不奇怪,幾十年在這裏行船,據說艄公都會號子,估計嗓子也都喊啞了。

    “是啊,我們是一個團的,一會兒還要玩別的項目呢。”

    “哦,那就上去吧,到了地方,和他們一樣的收錢,你們隻有四個人,都不胖,不會亂收錢的。”

    幾位女士笑的花枝招展,自顧自踏著淺水上的石頭跳上了竹筏,男士幾乎都幫不上忙,也隻好自己晃晃悠悠地上去了。

    竹筏上都有專門的椅子,有些講究的竹筏還有遮陽傘,不過現在沒有什麽太陽,水麵上還隱隱有些早晨的薄霧,實在是竹筏漂流的最佳環境。

    艄公看著幾位客人都在竹筏上坐定,這才慢慢摘下鬥笠——白色稀疏的頭發,好像是在收拾一下自己的衣裝,重新戴上鬥笠,然後走到溪邊一躍,上了竹筏。

    幾個人不由大聲喝彩,名山出異人啊!看不出來,這位老艄公竟然如此行動敏捷,他落在竹筏上竟然一絲震動都沒有!

    幾位女士開始還在忙著拍周圍的景色,如今都舉著手機開始拍老頭兒了。

    艄公拔起長竿,默默點開竹筏,撐入了九曲溪中,順水行去。

    在他們走後,剛才老艄公用竹棍寫寫畫畫的那塊石頭,無聲裂成了幾截。

    幾位女士在竹筏上東拍西看,慢慢也就有些膩了,這老艄公隻是默默撐船,卻不說什麽也不介紹景點,讓幾個人有些不爽,不過,他又能介紹什麽呢?這位一看就是個不大會說話的老實人,估計也講不出個花花來。

    “嗨,老,老人家,能不能給我們唱個船歌啊,那種你們在山裏劃船唱的土歌!”

    “對,對,給我們唱一個唄,我們給你錄下來發網絡上,你就成網紅了,哈哈。”

    幾位女士自己先高興笑成了一團。

    老艄公看看前麵,依舊不緊不慢,“船歌啊,哦,好啊,我還記得幾句,以前我聽人唱過,我還記得幾句。”

    “好啊,唱啊,唱啊!”

    艄公順手將長竿放平,幾乎放到了竹筏上,然後麵對九曲溪邊的高大石壁,慢慢唱了起來“何處是仙境,九曲十八彎。”

    “竹排載客行,漂流別人間。”

    “漂流別人間呦。”

    嗓音暗啞,詞句艱澀,但也自有一番韻調。

    幾位女士開始還都拿著手機拍著,慢慢卻轉身正坐在竹筏上,默默看著前方,不再吵鬧了;男遊客覺得有些困,他努力眨眨眼睛,扭動已經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到了溪邊一塊巨岩上,一隻雪白的兔子,直立起身子,一對漆黑的小眼睛似乎正在看著他。

    男人有些詫異,剛想抬起手來問問,但一下子又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麽,然後也慢慢轉身正坐,不再四周亂看了。

    老艄公抬起鬥笠,一對血紅的眼睛盯著巨岩上的兔子,忽然裂開了嘴,滿嘴的尖牙密布,幾乎到了耳根處。

    他抬起一隻幹枯的手臂,向著石壁畫了一個圈,那九曲溪邊高聳平滑的石壁上開啟了一條岩洞水道,幽暗深邃,溪水在洞中泛著幽光。

    他用手指輕輕一劃,竹筏自動轉了個方向,帶著四個危襟正坐的遊客,慢慢滑行進那個岩洞中去了。

    兔子看著竹筏消失在岩洞,然後岩洞也慢慢消失不見,依舊是一片石壁。兔子好像人類一樣輕輕搖搖頭,然後前肢著地,一蹦一跳地跳下巨岩,消失在亂石荊棘之中。

    凶獸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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