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陰間驛站補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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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華國人都有上墳祭祖的習俗,期間,少不得要焚化大量的紙錢。這種紙錢的製作是專門的一個品類,尤其是紙本身的製作,基本要求就是除了用於燒掉,剩下啥也幹不了。其質量基本沒要求,隻是不要一碰就碎或者說還沒燒之前自己就分崩離析了就行。
一分錢一分貨,很多時候,正規的造紙廠基本是不會靠這種紙掙錢的,而稍微好一點兒質量,價格上去了,卻又賣不出去,拿不到訂單。
京畿某地的一家專門祭祀用品廠,在清明後接到了一份奇怪的訂單,要采購高質量的紙錢用紙,要求隻有兩條,第一,月供一噸,保證至少采購合約一年;第二,質量要求可以用於毛筆書寫,可以用於打印,至於價格,則可以從優。
老板是個本份人,拿著這份訂單有些懵圈,便去和自己的兄弟,也就是廠子裏的技術負責人商量,看在對方直接先給了一筆數字不小的定金份上,隻用三天完成了某種技術攻關,弄出來三種樣品,帶著明顯有些水分的報價給對方快遞過去,希望對方先看看貨,選擇一種。
然後他們就收到了第二份訂單,要求這三種每樣先做出來一個月的產量,越快越好,同時又給了一筆數字更大的定金,基本就是按他們的報價,先預支了一半。
幸福就是來的這麽突然,從此,這家祭祀用品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ddk諸多微型供貨商中的一員。
四月八日,蕭征從帝都再次來到姑蘇,這次帶著的是常誌文和趙佳然,他們在李家小區附近找了一家名叫“水連天”的茶樓,定了一個雅間。
李家三口人都來了,也是李果的母親吳娟在李果出事以後,第一次主動要求出家門。
帝都大康養研究所,保衛處常誌文
帝都大康養研究所,後勤處趙佳然
一如既然的,這種工作證讓李家人看著更加安心了。
趙佳然給李家帶來了兩套方案供選擇。
一個是在姑蘇城郊區,由ddk購置一處安靜小院,李家搬過去居住,這樣便於ddk方麵提供安全保護,也便於處理未來陰間與陽世來往中的其他問題,畢竟不能每次都讓姑蘇市政方麵專門下達虛假施工文件吧。再者,也是為了防止在未來更大規模的交往過程中出現不可控,畢竟那裏是城市,什麽樣的小事都可能釀成大禍。
第二個方案,就是李家直接搬到帝都,由帝都方麵在西山為他們添置房產,這樣使得陰間和陽世來往交流更加方便。
無論李家選擇哪一種,李然都已經成為ddk正式的工作人員,隸屬於情報處。趙佳然帶來了正式的勞動合同,並且把後麵所附公務員相關的勞保福利條款專門給李端山看了。
本來是希望李家回去商量一下再做決定,但李端山在得知第一種方案裏姑蘇鄉下小院的位置後,就決定選擇第一種方案。原因很簡單,故土難離,畢竟李家在姑蘇生活了一輩子,年紀大了搬去北方,未必身體受得了。而那個小院的位置,李端山知道,和自己小時候住的村子很近。
在這一切之後,還能重新獲得平靜,就是最大的福氣,不能奢求更多。
李家悄悄從小區裏搬走了,這個過程有很多鄰居看到,熟識的還都念叨祝福幾句,大家也都理解他家的情況,在這種時候下,搬家離開其實也是一種主動的解脫。
四月十一日,李家正式入住ddk姑蘇分部的心安小站,趙佳然自己帶著李然的相關入職手續又跑了一趟姑蘇,給她拿來了形製一樣的工作證。
帝都大康養研究所,情報處李然
以及大概二百公斤的各種樣式的黃紙。
以及一本五百頁左右的,由唐易方親自編輯,用黃紙在高清微噴打印機上製作的遊戲手冊,《啟明錄截止天火之戰版本下全部已知資料及未知部分猜想推理簡明速查手冊》。
至此,這個陰間驛站的計劃算是基本落地完成。
帝都醫院,眼科門診。
請假逃離西山基地的葛良半癱在寧晨野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副心病發作的樣子。
“道友,人生無常啊!”知道自己未來可能需要去陰間送信的葛良,憂鬱症犯了。
蕭征得到了一部從歸墟走私過來的水果手機,使得所有唯一性玩家——還有蘇聽,都發現啟明錄又可以開服了。
羊城方麵是在四月六日當晚就炸鍋的,雖然大家彼此沒有明說過,但幾個夜貓子工匠都保持著沒事就去按一下啟明錄的習慣。午夜時分突然鍾旗和饒家聲突然從自己工作室裏衝出來大喊“開服了”,然後其他兩位也衣裝不整地竄出自己的房間,讓差點拉響警報的董山還以為是什麽捉奸在床的橋段。
很快,一直在西山基地等待消息的蘇聽也發現了這一現象,他激動得直接在第一群裏直接截了圖,然後才想起來這是午夜,而且蕭征和葛良還在和範召南見麵中!
唐易方設想了無數種重新連接上啟明錄服務器的方式和可能,唯獨沒想到是由一隻螃蟹重新提供了客戶端。
幾天裏,西山基地都是一片激動,就連龍圖閣都不再去專家組找人喝茶了,說了要等新茶,陳茶喝不慣。
唯獨隻有葛良,在最初的激動之後,就徹底廢掉了。
雖然說最近葛良流年不利,先是在天火之戰中被人家一劍廢掉了胳膊,廢掉了自己第一件黑鐵裝備,不過事後葛良依舊鬥誌昂揚。
但自從偷聽蘇聽和韓楚楚的對話以後,葛良的心態有了變化,總覺得自己將來要是也被什麽開膛破肚了,眼前連個哭的人都沒有,實在是一種人生杯具。
然後因為偷聽知道四年老基友居然被賜婚了,所以再次遭受了精神創傷,沒等緩一口氣,就發現自己將來的命運,是去陰間當信差。
一日選擇信差,一輩子就是個信差。
葛良覺得自己被啟明錄開了個大玩笑,所有的倒黴事就像那半瓶礦泉水一樣,砸得他結結實實,讓他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所以他來寧晨野的眼科看心理門診了。
帝都醫院目前有一座專門的ddk研究樓,當初姑蘇還剩下的那一點兒清心丹溶液據說就在該樓中。樓周圍明崗暗哨密布,不過寧晨野有ddk執行處的牌子,自然可以橫衝直闖。
但他還是喜歡呆在眼科自己的辦公室裏,這也讓譚院長和宋主任更加看重他。投桃報李,寧晨野分別給兩位大佬進貢了一罐子“雲母幽露”,然後,整個帝都醫院的各大主任大佬就瘋狂了,婦產科這類女主任紮堆的地方也就算了,其他科室的主任們,隔三差五就來眼科慰問他。
道上的傳言已經是譚院長退休以後,由寧晨野直接當帝都醫院院長一職,提拔年輕幹部嘛,這可是大方針!
好歹何田田那邊存貨量很大,所以,帝都醫院這種華國最高權威的醫院,最近充斥著未經藥檢審批就大規模私用的某怪異美白護膚品的味道。
“多想點兒高興事,好歹你見證了人類第一次陰陽兩界交流正常化的全過程,你還看到了一隻叫海參的螃蟹,這都是別人做夢都想不到的。”
“我們當時就是在做夢呀!”葛良有氣無力地說,“你想看嗎?西山基地有那全套的錄像資料。他們在施工指示燈裏裝了高清攝像頭,居然都能用!看起來,效果比大片還好呢,隻是後來電流不穩,或者其他什麽幹擾,隻有一個攝像頭堅持到了最後,堅持到我被礦泉水砸成工傷!”
“有攝像頭?!你們居然偷拍範大城主!那可是目前的陰間最高級別的行政長官,萬一人家惱了,隻怕要興兵討伐我們!”
“扯!安主任事先問過蕭征,要不要先征求範召南意見再拍攝,結果蕭將軍說,範召南是個人來瘋,他才不會介意!大家時間緊張,有大量問題要溝通,留影像資料是必須的,更多應該擔心攝像頭是不是真能工作,不必擔心範召南,大家都男人,怕什麽?”
寧晨野想著和範召南那兩次見麵的印象,覺得他應該是這樣,按葛良的描述,假如他知道還有拍攝,搞不好要求多幾次ng,好把自己出場的威風更多拍幾次呢。
從什麽時候起,陰間、鬼魂、托夢,這種即使不算悲傷但絕對不能算喜劇的事,能在人間被大家當普通事情開始講述和討論了呢?
難道,這就是超凡現世後,人們的心態變化嗎?
“按照這樣的發展,這個世界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的呢?”寧晨野靠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半自言自語似的說。
“我想不出來,我隻知道,我的未來是去陰間送信。”葛良感覺自己生無可戀了。
“你太悲觀了!”寧晨野拿著桌子上的一個手持驗光儀衝著葛良描了一下,“據道上可靠消息,為了對外宣傳ddk,在超凡降臨過程中減少普通民眾的恐慌,西山基地在秘密製作一部史詩大片,要寫關於我們第一群的故事,你可是主演之一哦。”
“真的?!”葛良從沙發上躥了起來。
“當然,這可是蘇聽從他老婆韓楚楚那得到的第一手消息,韓楚楚和趙佳然是手帕交,而趙佳然經常幫唐易方整理資料,嗯,唐博士是主要編劇,據說劇本都寫了上百萬字!”
“我撒!這消息勁爆,拍大片啦!”
“是啊,ddk這麽做是對的,真的需要小心向民眾慢慢透露超凡出現的事,你想想,一旦大家知道了有一個叫繁星的地方,有一群對地球窺視已久的天魔隨時會降臨地球,一道火光毀掉一座大城市,這世界就要亂套了!當然,老百姓說那個叫外星入侵。”
“再有,你看到最近的國際新聞了吧?東海的事已經捂不住了,各國都在說那裏有異常氣象。有說永久颶風區的,有說是某國氣象武器的,近期朝廷都接待了多少個國家的領導人來訪了?我用你的眼球和你打賭,他們都是來探聽虛實的!起碼,地球人都知道,那是頭龍!而我們,本身就是龍之國。”
“世道變啦,萬年未有之局!而我,就是這亂局中的郵局。”葛良在寧晨野的辦公室裏到處溜達,腦子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嗯,事情要往好處想,蕭征跟我說了,你是玩家裏唯一有資格陰陽兩界穿行的人,”寧晨野拿著驗光儀逗葛良,好像他們當年還在實習的時候,“所以,要是唐博士真的寫個大片劇本,肯定要寫有關陰間這部分,給普通人做一場超凡科普,那麽,這部分你肯定是主角。”
葛良點點頭,覺得寧晨野說的有道理。
“再說,ddk不缺錢,現在很多大財團都隱約知道了一些消息。別的不說,就清心丹這部分,是最能說明問題的了。你再想想仙姑何田田最新弄的那個‘雲母幽露’,據說,就一罐子,那個何仙姑的閨蜜,在小圈子裏約了一個下午茶,一次就弄了幾十個億!所以ddk不缺錢!但是!”
寧晨野拿著驗光儀放在自己眼睛邊上,“但是!大片兒拍攝的時候,陰間那部分,我們沒有必要再弄特效了吧?為什麽不去實地拍攝?有錢也不能浪費呀,是不是?”葛良此時已經聽得入了迷,他走到寧道長身邊,拿起了那個驗光儀,當做想象中的攝像機到處描。
“對呀,我可以直接去陰間拍就是了!那麽?”
“那麽,你既是主演,還是攝影師,基本就是導演咯!良葛哥~~”葛良在大學期間,有段時間迷戀攝影,寧晨野是知道的。
“講的啱!”葛良拿著驗光儀開始手舞足蹈起來。
寧晨野看了看手機,“你下午自己玩耍去吧,我要去沈老師那學琴了。”
“哦?嗯,點解!”葛良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寧晨野,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說破的表情,“我回基地去了,去問問專家組的老先生們,去傳說中的陰間裏有啥忌諱和注意事項。”
說完,他也不待寧晨野再說什麽,就扛著自己的黑傘包走了,他的車子在樓下,有司機帶保鏢的那種。
寧晨野看著恢複狀態的葛良的背影,搖搖頭,問一群老先生關於陰間的事,這是嫌命長嗎?希望那些老家夥們看在葛良以前弄回來了唐朝的各種美食的份上,不至於當場打死他吧。
他點開微信蘇聽的頭像,“和你女票說,葛良沒事了,已經回西山基地的路上,滿血複活的那種沒事。”
過了一會兒。
“寧道長醫術高明,能起死回生,小弟佩服,代拙荊謝謝你了(抱拳)。”
韓楚楚已經重新回到了西山基地,目前和趙佳然一起在後勤處工作,順便監督蘇聽努力進取。
四月九日,就在葛良跑去找寧晨野訴苦的時候,蕭征照例和唐易方混在一起。
“碎片我們越來越多了,不過圍繞碎片的疑問也越來越多了,”唐易方有關道途的資料表越來越厚了,偌大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厚厚地根本合不攏,“土伯說的‘原初碎片’或者叫‘根種’,與鍾旗說的‘蠱心’碎片之間,是個什麽關係?”
帝都方麵原來有蕭征在翠竹林得到的蠱心碎片和萬山衷在黃家祠堂打山民蠱奴時得到的蠱心碎片,其中,第一塊碎片被做成了第一顆清心丹。
本來,他們從姑蘇帶回來的李果掉的那顆,鍾旗也鑒定說叫蠱心碎片,但土伯說這個叫根種,或者叫原初碎片。目前,這塊碎片已經單獨存放了,不會再被列為將來使用的目標了。
“也許,這些都是一回事?”蕭征看著那厚厚的資料,他知道那裏麵一定有關於他道途真名的大量情報和猜想,但卻沒有衝動去翻開查看,“根種,原初碎片,蠱心碎片,可能都是指同一種東西?”
“不排除,但這種解釋我們暫時不能用於結論,畢竟還有太多疑點。比如說,原初這個詞,從表麵字義理解,有最開始的意思,根種,也是有根源、最根本的種子的含義。那麽,結合你的道途,歸墟的海參,”唐易方說到這個詞的時候,自己先笑了一下,“說你是最初神靈,那麽,難道你的道途是蠱心?”
應該沒有道理這麽簡單就推導出來,應該不會這麽簡單,幾次關於蕭征道途的探究,都是無功而返,隻是有一個疑問引出了更多疑問而已。
“可以有一個辦法,排除法,”蕭征想了一下,“萬山衷帶來的那顆蠱心碎片還在帝都這裏,羊城那邊可以讓一個工匠製作一件蠱心碎片的裝備,無所謂是哪種都可以,然後我用一下,要是有副作用,就證明我不是蠱心道途了,但這個也僅僅能證明我不是蠱心,還是無法確認我道途真名,而且,還有一個可能就是浪費了一個碎片。”
唐易方拿出了ddk目前全部碎片的庫存單,“羊城那邊也有一顆蠱心碎片,不過,江華在這裏標注說目前不適合使用,因為工匠們解析特性時發現此碎片等級高,有失敗風險。”
“確實,如你所說,”唐博士丟下了那個庫存清單,“浪費掉帝都這個碎片,也僅僅是個排除法,證明你不是蠱心而已,二十四分之一的概率,太低了。再說,最近羊城那邊的梁子濛和鍾旗都在研究一些所謂的白板裝備,就是不用碎片的武器或者盔甲什麽的,唉,這都是憂患意識鬧得!”
天火之戰之後的世界並不太平,武夷山和東海那邊的事,羊城工匠們肯定是要提前做些準備的。
“唯一不務正業的是藍迅,據說天天在練習腹語術,和饒家聲的那些泥塑在一起,基本上可以一個人演一部霹靂布袋戲了。這次你們新帶回來的碎片,我們都還沒有交給羊城那邊,新出現的幾個道途名字都沒有明確歸屬,而且十八號又要進行跑團,暫時不適合讓工匠們再製作什麽。”
“我的道途真名,目前不是啟明錄的關鍵,如何重新開始啟明錄才是,那些急需在遊戲裏解決的任務才是,”蕭征慢慢坐了下來,若有所思,“我預感自己可能不會很快知道自己的道途真名,而且,可能我知道的那天,就是我要做一個重要選擇的時刻,我,我預感,那個選擇並不容易。”
他皺著眉頭,抿緊了嘴唇,不再說什麽。
唐易方也沉默了下來,其實開始他是打算推理一下所謂根種到底是什麽,可是不知道怎麽最後變成了這樣,蕭征的道途真名,沒有他的真心重要,而所有人都知道,蕭征是堅定的啟明者。
他們兩個同時陷入了沉默,整個情報室裏隻有遠處的竊竊私語和輕微的走路聲。
一位情報室的工作人員無意中打破了這份沉默,她拿著一個密封的檔案袋走過來,交給唐易方,並讓他簽字簽收。
唐易方打開了口袋,瞥了一眼還在沉思的蕭征,便快速地閱讀了起來,幾頁文件,還有照片,很快就看完了。
然後他看著自己那份太平洋為中心的地圖,又看了看還在靜靜旋轉的表裏十二洞天儀,看著那個紅色獨角鬼頭。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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