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〇二章 魂力鎧甲和列子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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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沒有計時器的陰間來說,聯合作戰的安排簡直就是一種折磨。
打什麽、在哪裏打、怎麽打,範召南全知道,唯獨不清楚的就是何時開打!等著開戰,才是最折騰範召南的一種無聊舉動。
“我現在看錯忘台,越來越像一個巨大的延遲圖標,就是那種一圈一圈轉,但進度條就不動的那種!該死的虞末!無良黑店!不能買個好引擎嗎?!”
範召南站在錯忘台邊上跳著腳地罵開發商,抱著招魂幡的謝必安盤腿坐在半空中閉目養神,陸蛤蟆覺得反正這些都是什麽一概聽不懂,也就不去管他。
唯有螃蟹覺得範城主說的對,不住用各種泡泡音應和著。
錯忘台大坑的另一邊,是心澄大和尚和他的那些鎧甲碎片,戴著鬥笠的小骷髏坐在一堆散落碎片的邊上,感覺就是個在主城擺攤賣垃圾裝備的。
心澄坐在那裏似乎是在念經,因為範召南聽到對麵始終傳來喃喃自語的聲音,卻聽不懂他在念什麽。
到底用什麽法子可以給蒿裏城裝個鍾表呢?哪怕是塊國產機芯的也好,不過,陰間和陽世的時間是不是同步呢?要是不一致,換算公式是什麽,這種是不是也應該叫時差?
範召南罵累了,也就開始了長考,隻一會兒他的眼睛就沒有了焦距,自己把自己陷入了宅男的無盡猜想中。
在心澄單調的念經聲中,就在範召南感覺自己已經看到蕭征開著宇宙戰艦在這陰間濃雲和閃電的天空裏降落的時候。錯忘台的上方傳來了尖細的叫喊聲,隨即,那一方的天空開始隱隱發亮起來。
“退回去,要開始了!”謝必安跳到了範召南的邊上,拿著招魂幡扒拉了他一下,“一會兒上麵開始要掉百鬼了,躲遠些!”
“我們不就是來打鬼的嗎?”
“近處的歸心澄,我們負責打掉得遠的!再說,你不怕一會兒濺一身泥漿?”
心澄有鬥笠,應該不怕這個,想到這裏,範召南跟著謝必安離開錯忘台,隨著他們退開,天空裏似乎看了一盞巨大的探照燈,將整個錯忘台的大坑完全照亮了。
錯忘台裏的泥漿血水,在強烈的光亮照射下,看起來很像一鍋濃湯。
心澄小小的骷髏骨架,恰恰在光亮的邊緣之外,完全掩入這銀色的亮光裏去。
這難道是月光?十五的月光,可能直接照入陰間嗎?
沒等範召南繼續胡思亂想,隨著一聲拉長音的叫喊,一個黑影從光源來處掉了下來,直直地掉進了這一鍋濃湯裏,濺起了無數的汁液。
心澄的念經聲音突然變大,大得似乎充滿了整個空間,好像是來自極遠處,卻又像在耳邊念誦,帶著韻律,帶著遼遠的長音。
濃湯裏升起一顆光球,慢慢漂浮起來,向著心澄的位置飛了過去,圍著他的鬥笠旋轉,然後才落下了,好像是一朵雪花落在鬥笠上,然後消失了。
隨即,天就漏了。
假如一個空的垃圾桶裏有一隻老鼠,當垃圾桶的蓋子被打開的一刹那,它應該是先看到一片光,然後就會被無數垃圾淹沒。
範召南目前就是這個感覺。
幸虧謝必安當初拉著他退開了這麽遠,否則,他現在估計隻能先回蒿裏城換衣服去了——假如他有換洗衣服的話。
被心澄誦經的聲音感染,鬼物從天空掉落的時候就被染上了一層銀色光芒,有些甚至都沒有落入錯忘台的泥漿裏,就變成了一顆光球或者一粒光芒,然後徑直向著心澄的方向飛了過去,旋轉著融入了他的身體裏。
心澄的身體此時已經漂浮在了空中,好像是被無數的光球托起,而他的誦經聲始終沒有停止,始終帶著不變的韻律節奏。
範召南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很淡的桃子味道,似乎是那種很甜很解渴的桃汁。
鬼物越掉越多,終究有些沒有瞄準降落位置,就落到很遠的地方,而且,他們似乎無法被心澄的經文感染,無法轉化成光球,於是他們成了範召南的獵物。
有些鬼落下來的時候就摔成了一灘汙血碎渣,沒有任何攻擊價值,有些則先是把地麵砸了個坑,沒有等回氣過來,就被範召南的令牌拍成了汙血碎渣。太遠的那些,不是被他的令牌發射的雷光打碎,就是被他的勾魂鏈抓將過來再拍死。
謝必安扛著自己的招魂幡沿著一個大圈慢慢走,落下的鬼物不是被他一杆子打死就是被招魂幡發出的白光貫穿炸碎。
螃蟹麵無表情地用大鼇從泥坑裏揪出一個大頭朝下紮進去的鬼,然後另一隻鼇夾住一扯,就把已經碎成兩截的鬼物丟在了一旁,很有西餐吃冷切的架勢。
隻有土伯無聊地看著那口發光的濃湯鍋和身體已經被銀光徹底包裹住的心澄,這是範召南給他的任務,叫做監視這個心懷鬼胎的和尚。
慢慢地,照在錯忘台上的銀色光芒漸漸減弱,掉落的鬼物也變得少多了,偶爾落下的也都是在鍋裏,或者直接變成光球。
最終,來自天空的月光消失,漏洞似乎被堵住,再也沒有鬼物掉落下來,心澄所在的光球成了錯忘台邊上的月亮,和遠處的銀色光柱相映成趣。
“寶池特戰課的人們看來戰鬥力不錯,”一個順時針,一個逆時針的黑白無常終於又碰到一起,謝必安看看自己依舊雪白的袍子,似乎很滿意,“大部分的鬼都被噴上了符水,這樣基本就沒什麽浪費的,我們也輕鬆了不少。”
噴符水,嗯,這個應該是挺容易的,範召南的腦子裏全是一隊一隊鬼物載歌載舞走在大街上,然後邊上一群特戰課的人帶著鋼盔、拿著高壓水槍向著天空噴灑符水的情景,可能桑巴國的狂歡節就是這麽玩的,而且大家也都是化妝成妖怪。
“心澄這貨看來是充電充滿了吧?”範召南看著錯忘台邊上已經升到半空的心澄,此時已經看不清他的樣子了,隻有一個碩大的光球飄在那裏。
心澄的誦經聲沒有停止,不過卻變成了另一種節奏和韻律。
“咱們沒人聽得懂他說話啊,這樣去打喪魂山的時候要吃虧的。”範召南抓著自己的絡腮胡子,自從他知道了扶桑人似乎對大唐故土有什麽企圖,再打量心澄的時候,總是考慮從哪個部位下手方便。
謝必安也搖搖頭,陸蛤蟆也早就說過不懂扶桑語,這個貨將來不能當蒿裏城禮相!
螃蟹舉起自己的雙螯,好像投降一樣快樂舞動著。
“你懂?他念的啥?”
螃蟹冒出了無數的泡泡。
“地藏經,螃蟹說這是梵語。”土伯看著螃蟹,然後又看著範召南,“不過,螃蟹嗯,螃蟹應該也懂扶桑語,畢竟他也是個使者,外交人員。”
這個詞是範召南教他的,然後土伯對跟李果也這麽叫,卻被李果給警告了一番蒿裏城也是大唐的,除非他們打算自己建國,否則李果隻能算郵政人員,不能算外交部的!
蒿裏城是大唐領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是李果說的。
“螃蟹!攻打喪魂山的時候要隨時盯著心澄,要是他說了什麽不利我們蒿裏城的鬼子話,你趕快告訴陸蛤蟆,然後趕快告訴我!”範召南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個光球,惡狠狠地吩咐著,螃蟹舉起了一隻大鼇,放在了自己的豎眼邊上。
一旦範召南用這種語氣說話時,基本土伯不會再反駁什麽了,最近他自己也覺得,其實陸蛤蟆這個名字也不錯。
“我們都要去打喪魂山嗎?目前蒿裏城隻有征狗在看家,而且他也要去陽關故道拉客,蒿裏城都空了。”
“我們是幽冥第一大城,心澄不是也說嘛,我們有魂力供養,冥界沒有其他勢力敢對我們不利!”
那麽心澄的話到底是該相信還是不該相信呢?土伯暗中歎口氣,不想再繼續說什麽了。
說話間,空中的光球一分為三,慢慢降落到地麵,落到那三堆破爛盔甲上麵,進而包裹住那些碎片。
那些碎片仿佛回複了活力,一塊一塊漂浮起來,逐漸配湊成三具真正的戰甲。中間的是紅色的大鎧,兩側的都是黑色的,一律都是腰裏別著扶桑刀,誇張的頭盔帶著覆麵,隻有一雙眼睛的地方微微冒著光,似乎隨時都可以動起來,不再是一副純粹的擺設。
三具大鎧武士站在心澄的後麵,數米高的身體,看起來十分威武有震撼力。
“看來,東瀛人玩高達的基因,是從一萬年前就開始了吧?”範召南看著眼前的這三具大鎧,不由心生羨慕。
心澄此時也褪去了骷髏模樣,變成了一身黑色僧袍,頭戴鬥笠的人身。
他緩緩從空中落到地麵上,迎著範召南走了過來,“黃泉城禮相心澄,再次拜見範城主,以前行藏狼狽,讓城主見笑了!此次蒙範城主及蒿裏城鼎力協助,寶池作戰圓滿完成,心澄代表雲海上人,再次表達無上感謝!”
說著,他給範召南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才直起身子,抬起了頭,鬥笠下麵,是一張年輕和尚的臉,麵容算不上俊俏但也很清秀。
範召南扭頭看了一眼土伯,陸蛤蟆望著他點點頭,看來這個和尚應該就是那個真的伊賦夜心澄了。
“心澄大師,看來我們這次合作的不錯,起碼你帶來的鎧眾武士都恢複了!”範召南說話變得客氣起來,這是他一貫的毛病,一旦對誰看不起或者有了敵視,他就會變得客氣。
“啊,這都要多謝城主閣下您啊!好了,我們這就要開始趕往喪魂山,請您和土伯閣下做好準備!”
“哦,現在就去?”範召南有些奇怪,陸蛤蟆不是說喪魂山要走好幾天嘛。
“是的,範城主,沒有千引石,我隻能臨時轉化魂力,這三位大鎧武士大概隻能維持十幾個時辰的力量,然後就又成了碎片!而且,想必黃泉城那邊的鎧眾應該已經向著喪魂山集結,沒有千引石,他們也存活不了多久,不如放手一搏!”
心澄的臉上帶著一種堅毅,一種已經失去一切以後的決絕。
“哦,原來如此!那我們這就出發,我也想早點見識見識喪魂山呢?要趕路了吧,要走多久才能到?”
“我們飛過去!疾、空這兩位鎧眾都是以速度見長,尤其是大鎧空!他是可以飛起來的,估計一個時辰就可以飛到!不過,等他飛到,他的魂力差不多就用盡了!”
一萬年以後的高達們,這個電池不夠的問題似乎也沒怎麽解決。
“那就不廢話了!現在出發,全員登機!說好了,打鬼掉的碎片是我們的!”
“出發!兵發喪魂山!”
文慧給把莊主給的青菜用水燙過,然後切了些臘肉,加上薑絲和幾粒花椒用鍋蒸透。因為缺少趁手的廚具,大唐這裏沒有炒菜鐵鍋,沒有辣椒,帝都到處都可以吃到的那些用臘肉做的菜就成了奢望。
最後隻能將這些胡亂擺在盤子裏,下麵是一層綠菜,上麵是臘肉,最後還切了蔥絲撒在臘肉上。綠菜配著油汪汪的臘肉,沒有紅色的辣椒是在是少了些顏色。但就這樣,文秦樓看的目瞪口呆,然後吃成了一個突厥人。
在工地幹活的人食量驚人,文秦樓差不多吃了八個餅子,雖然文慧的手小,但用粗籮黑麵加上小米麵在蒸鍋裏貼出來的餅子,八個也已經太嚇人了。
“阿婉,這種吃食,以前沒見你做過啊,你隻會蒸餅子,但這臘肉,這麽做,好吃,好吃!”文秦樓的頭上微微有些冒汗,臉都變得黑紅黑紅的了。
要是有辣椒,哪怕隻有炒菜鍋呢,估計哥哥能把十個餅子全吃了吧。
“我,我聽周婆婆說的,這樣做臘肉可以下飯。”
“哦,嗯,確實,確實!這等好吃,好吃!”文秦樓從那個小壇子裏倒了一碗酒,然後還給文慧也倒了一碗,酸味撲鼻,應該就是個醪糟。
文慧可以輕易用二鍋頭喝翻常誌文、蘇聽和韓楚楚三個人,但現在,她隻能是個喝一口醪糟就齜牙咧嘴的小姑娘,她倒不是假裝,說實在的,這種米湯裏兌了白醋的東西,真的太難喝了!
文秦樓看著文慧的樣子哈哈大笑,“這等酒,你還是少喝吧,我是為了解乏,你少喝,容易醉。”他今天確實很高興,妹妹來看自己,還會做了這些好吃的。
文慧吃了半個餅子就差不多飽了,雖然她跟著後備玩家學員班學了很多大唐生活課程,但真的來做確實次數不多原來這種粗糧餅,真的很扛餓!
看著吃的興高采烈的文秦樓,文慧也很開心,也許,這就是有個哥哥的感覺吧。不是父親,更不是男朋友,一個強壯高大但同時又有些憨憨的哥哥,應該也是很多女孩子從小都想要的布娃娃。
“要不是這董家莊最近不太平,你留在這給我做飯才好呢!”文秦樓吃得溝滿槽平,似乎一天的勞累都沒有了。
“月樓還要很久蓋好嗎?”
“不會很久,莊子上的鐵木差不多夠用,碉樓上本不會用太多鐵木。基本啊,再有五天,也就起來了。董莊主到時會把‘玄幽鏡’擺上去,不過那時候,咱們文家的差事其實也就完成了。”
文秦樓顯然腦子裏又開始想著望樓的事,“有驚天鼓和玄幽鏡,再加上董莊主本人是太祖開國功臣董烈的後人,那是有‘豪血宗師’血脈的人物,想必就可以守住這裏了。”
日月望樓,擺著“驚天鼓”和“玄幽鏡”,這些事情,玩家們也隻是這幾次才逐漸知道的,啟明錄遊戲本身內容似乎十分龐雜,也許每個名詞都需要一本書去解釋吧。
現實中的大唐曆史上,有淩煙閣二十功臣,卻沒有這個叫董烈的人。玩家們從啟明錄遊戲裏得到的情報總是這樣,暗合卻不相同,就更不要說“豪血宗師”這種一聽就是類似道途一樣的名號了。
“那,董莊主是這麽厲害的人,為什麽要在這裏住啊?”
“董烈將軍的‘豪血宗師’尊號,還是人家李天師的升仙簡給評定的人物,李天師的後人就在合陽縣住,董家後人住在合陽縣的鄉下,也是平常。”
文秦樓停了一下,然後接著又說道“其實,阿婉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應該也要知道這些。合陽縣是大唐東極,為什麽會有大唐重臣的後代在此居住,是有很重要原因的。自大唐立國以後,天下就一直有個傳說,‘海眼開,鬧鬼船,十八子、不得傳’,不過啊,這些話到了外麵可不敢說,更不敢聽啊!”
文秦樓突然瞪著眼睛看文慧,好像是要講一個鬼故事嚇唬自己的妹妹。
“我最遠的地方就來過這裏,這些話能去和誰說呀。”文慧噘著嘴,給文秦樓倒了一杯自製的悶泡煎茶,並且按粉爰說的方式,在上麵擺了一片沙果。
“咦,這等茶!哦,好味道,酸甜解膩!”文秦樓被粗茶碗裏的東西吸引住了,連喝了兩口。
“不過是最近來的一些行商新帶來的喝茶法子,哥,你接著說呀,什麽海眼,是那個梁甫山的嗎?”
“哦,海眼呀,據說天下隻有兩個海眼,一個在洞庭湖君山,一個就在梁甫山,一旦海眼開了,大唐的國祚就要危險。所以才會在小小的合陽縣住一位天師,還有一位開國功臣後人,就是為了鎮守海眼。隻是,誰也不知道海眼究竟在山中何處,因為有這個讖語,也沒人敢去山中探查。”
那想必洞庭湖也會有很厲害的人物在鎮守了,是不是也有大唐的道途呢?文慧點點頭,皇帝對這種讖語都是十分忌憚的,能把董以安放在這裏,其實也是皇家對他最大的信任了。
“所以這幾百年,董家人就在這裏守著呀?”
“董家是大唐功臣,後代子孫早就開枝散葉到處都是了。不過驚天鼓必須是有豪血宗師血脈的人才可以用,所以在這裏鎮守的,應該都是董烈將軍的嫡係後人,再加上曆代董將軍的親兵們,這個莊子啊,自然都是董家自己人住。”
“那,哥,你是不是也是大匠宗師?大家都說你是大匠,而且你還會散木術,”文慧還想問問他是不是也算升仙簡上的神仙,但轉念一想,也就忍住沒有說出來。
“哈哈,我文秦樓確實是大匠,別的地方不說,起碼興泰郡很多有錢人家宅院都是我設計督造的。不過,阿婉,你可能記得,哦,你應該不記得,那年你還不到三歲!一個瘋瘋癲癲的算命老頭跑到咱家,說你才是‘秘閣執事’,然後被我拿棍子打跑了。”
寧晨野看著躺在另一張床上的葛良,感覺是回到了大學時代。葛良是他的上鋪,不過心裏煩或者又失戀的時候,就喜歡這樣躺在陳老四的床上和他聊天。
也不知道陳老四最近在花旗國混的如何了?
“我們應該還能回地球吧?”葛良這一晚上都不知道說幾遍了。
“你怎麽知道現在不是在地球上?”寧晨野靠在那一卷可怕的被子上,無論今晚有沒有琴聲,他是打死也不會用這個被褥的。
“我們肯定不在地球上了,這都沒有紅豆湯圓”葛良麵對著牆,搞不好還是在扣大唐的牆皮。
“從我們這裏出發,一直向南,走半年應該可以到羊城,大秦的時候你們那兒就有紅豆湯圓了,何況是大唐。”
“真的嗎?”
“真的!隻要我們在的地方就是山東!”
“那就是說,這裏其實不是地球?”葛良居然蹬了兩下床鋪,“這個世界,真實的有些可怕!”
“我倒是真沒有想到,你居然怕成了這個樣子?!對你這個家夥來說,隻要不在羊城大良,你在哪,不都是在外鄉嗎?你個外鄉子!”今天聽了太多次別人喊他們外鄉子,寧晨野幹脆拿過來用一次算了。
葛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這麽快就睡著了?還說什麽害怕?!”寧晨野鄙夷地小聲嘟囔了一下,隨即就愣住了。
不對,怎麽整個客棧都沒了動靜?剛才隔壁那個,梁子濛或者是饒家聲吧,那鼾聲怎麽也沒了?
難道
正在疑惑間,寧晨野的耳邊響起一聲琴弦撥動。
那位琴師,蒙目琴師到了?
寧晨野輕輕起身,看看已經熟睡的葛良,慢慢走出了客房。整個客棧都如此安靜,似乎除了自己的這個房間,其他的房間都沒有人居住一樣,甚至連樓下的大廳裏,都沒有了食客。
但到處卻是燭火通明,沒有幽暗的角落。
等他走出客棧大門,就看到了一輪圓月,正正地掛在梁甫山上,隻是這月亮顯得如此巨大,比寧晨野心目中任何一次賞月時看到的都大。
也許,這裏真的不是地球?
他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腳步就沒有停下,依舊聽著琴聲,向山莊大門走去。
莊門是大開著的,外麵就是黑壓壓的,那裏是鐵木林,林中有鬼來石,而遠處,就是鬼牙口。
月亮照在梁甫山上,高聳的山峰卻如同黑洞,一絲銀色的反光都沒有,仿佛就是那天幕到地麵生生缺了個巨大的窟窿。
梁甫山、在人間,卻是陰間管。
第一個這麽說的人,一定是看到了類似的景色才會發出這樣的感概。
莊門外,月樓台,那位白衣琴師,坐在那裏安然撫琴。
隨著寧晨野看到了他,琴師手法一變,本來若即若離的琴聲似乎有了金石之氣,接著,一級一級金銀相間的台階,從月樓平台上出現,向著寧晨野站的地方,一級一級出現延伸過來。
寧晨野沒有遲疑,抬腿邁步踏上台階,隨著琴聲,一步一步走向琴師,走向月樓平台。
琴師果然還是用帶子纏頭擋住眼睛,他是天生的目盲還是後天遇到了什麽災禍呢?
“五色使人目盲,也會令人心亂,所以不如不見為好。”琴師手中沒有停止,口中卻淡淡說著,好像知道寧晨野心中所想。
“弟子無禮,打攪仙長了!”寧晨野躬身施禮,然後危襟正坐,與琴師隔琴相對。
“你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了,無需客套!知這曲子否?”
“可是‘列子禦風’?”
“正是,看來你所知不少!列子禦風,神遊。我剛才以琴起卦,卻沒有想到你的機緣如此玄妙,竟與天外之人有諸多瓜葛。”
“你這一生卻如此曲,振衣淩風、渺焉,是否能遊神太清?最終可否興盡而返?看起來還是要有諸多坎坷,諸多磨礪!”
“弟子愚鈍,請,還請仙長再多開解!”
“嗬嗬,隻需記得,不知風乘我、不知我乘風。這是你一生關節所在,好好領悟。”
寧晨野最愛的琴曲就是列子禦風,琴師所說的,大多是琴曲段名,卻從沒想過這些琴譜題名,竟對自己有這樣的深意。
“時間不多,我也就不再多言。現在,我要授你一曲,大難將至,這是大唐故土、董家後人劫難,也是你等眾人的劫難,你需要盡快記下,勉力而為,救人救己!”
正在此時,梁甫山中突然傳來一陣天崩地裂的巨響,接著就是轟隆隆的聲音滾滾而來,天上的明月,銀色的月華中竟開始出現一層粉色,隨著山中聲音越來越大,粉色也越來越濃,最終,梁甫山上空的月亮,竟成了一輪紅月!
血月!
大地開始了震顫,琴師抬起纏著帶子的頭轉向了梁甫山,“終是如此了!看來,命中注定的事,任誰也算不過,也逃不得!”
琴師說著,將自己眼前的帶子解下來,遞給了寧晨野,寧晨野膝行一步上前雙手接過帶子,這時他才發現,琴師的雙眼猶如兩顆漆黑的寶石,連月光都無從反射。
“看來,你連一個時辰都沒有了,大難已至,放鬆你的心智,和我一起撫琴吧!至於你能學會多少,領悟多少,就看你造化了!”
“幽逸士!靜心且聽這,醉舞飛仙之《酒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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