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拜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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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澄喻一米七五的個子,不高不矮,五官端正,衣著樸素卻幹淨整潔,是個儒雅的後生,眼底若有隱藏的神秘,讓他不像很多年輕人那麽浮躁。
老奚對他的第一印象不壞。
"你來這兒幹什麽?"老奚不答反問。
"我來拜師學藝。"奚凝霜一臉女兒態地撒嬌。範澄喻可沒答應她要教她做琉璃,這可不是一個女孩兒能堅持的事兒,"您好,小奚大概是好奇,來玩玩兒。"忙解釋。
"誰說我是來玩的?我可是認真的。"奚凝霜聽了,倒不樂意地瞥範澄喻一眼。
老奚打量範澄喻的宅子和院子裏的擺設,覺得他是個手藝人,手藝人多半刻苦勤奮,便沒再多說什麽,隻是讓奚凝霜跟他回家,奚凝霜偏要留下來。
礙於麵子,父女倆總不能在別人宅子裏吵鬧,哪家的父母不都是向子女妥協的,範家如此,奚家亦是如此。?老奚還是有涵養,瞥了女兒一眼。奚凝霜衝著父親吐吐舌頭,就是不走,鬧得範澄喻倒有些尷尬。
"師傅,你就收下我吧。"見父親走了,奚凝霜又到範澄喻麵前繼續懇求,範澄喻無奈地連連搖頭,"我都說了,我也隻是個學徒。怎麽當你的師傅啊?"
"你能做這麽漂亮的琉璃,就是我的師傅了,就收下徒兒吧。"奚凝霜寸步不離地跟在範澄喻身後,轉來轉去,兩隻小手合掌婆娑,一副虔誠的樣子,範澄喻竟然有些哭笑不得。
那一刻,範澄喻想到曾經的自己,當初他拜師學藝,不也是這副樣子麽?豁然又懂了當初他的師傅收他的為徒時的心境,將心比心,不禁莞爾一笑。
"你答應了?"奚凝霜突然大聲說道,語氣中滿含喜悅。
"我哪裏答應了?"範澄喻瞪大眼睛,盯著奚凝霜綻放笑容的臉,又看著她失望,心底五味雜陳,"哎,就不要說拜師不拜師了,你如果喜歡就來玩吧。"
奚凝霜卻不這樣認為,玩和學在她心裏可是兩回事,連忙說道:"不不,不是玩,我真的是要學。"麵色肅然,一本正經。
"玩和學有什麽區別呢?多少人都是玩成了專家。"範澄喻不以為然地笑著說,奚凝霜覺得這話兒有幾分道理,不管那麽多,她是鐵了心的想走進這個奇幻的世界,並非兒戲。她看得出其中有無窮無盡的樂趣,僅僅這幾次接觸,她已經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萬象之都,有點迷茫,又莫名被吸引。
學做琉璃就像去西天取經一樣,不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是取不到真經的。範澄喻心知其中艱苦,他瞥一眼奚凝霜那雙白皙細嫩的雙手,嘴角露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再看看自己的手,一塊塊傷疤就好像是勳章掛在那兒。
"昨天你都做了什麽?"奚凝霜見範澄喻又在神遊,連忙插話,生怕他又進入無人之境,視她無睹。
"打磨。"範澄喻自然而然的回答。
"打磨?"奚凝霜緊跟著範澄喻像個複讀機似地複讀他的話。範澄喻偶爾會忍俊不禁,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同行者。現在他們還談不上知己,能有一個人和他探討琉璃的創作和製作是一件好事,他也就不再排斥奚凝霜,開始給她講起古法琉璃脫臘製作工藝。
紙上談兵容易,實踐起來可不是動動嘴皮子那麽簡單。他還是質疑地看了一眼奚凝霜,和許多初涉這個行業的人一樣,她眼底的好奇需要現實的錘煉,而對於一個興趣正濃的人說什麽都不及真正動手,所以,他也不去勸了,就算多個幫手吧,隻是希望她不要幫倒忙就好,範澄喻苦苦一笑。
"師傅,這是什麽?"
"師傅,這是幹什麽用的?"
"師傅,我能做什麽?"
"師傅,需要我幫忙嗎?"
奚凝霜像一隻百靈金鳥似的在範澄喻身邊飛來飛去,問東問西。範澄喻偶爾會想把她留下來到底是不是對的。
他還有那麽一點執念,藝術創作是獨立完成的,因為需要安靜和全神貫注思考。不過,看到奚凝霜那張認真的臉時,又驅走了那些念頭,耐心地給她解答每一個問題。
奚凝霜的加入,讓這間小小的實驗基地,別有一番生氣。每天早上起來,奚凝霜都給他帶熱氣騰騰的早餐,這對獨居的單身漢來說是難能可貴的溫暖,隻是他總會有點難為情,奚凝霜是大方的女孩兒,全然沒意他的扭捏,兩個人的性格倒像是裝錯了性別。
"我自己能做早餐,不能總讓你帶早餐過來。"範澄喻偶爾也會婉拒。奚凝霜卻說:"反正我媽做早餐總是做一大桌,省得你再開火了。"就這樣隨意地扔下一句話就去到處看範澄喻的作品去了,根本不想就此話題過多交流。
今天的早餐是麵條,範澄喻就端著麵條跟在奚凝霜身後,他有個新想法,正想找個人商量商量。垂眼吃兩口麵條,略有所思後才說:"我最近有個想法,一直想試試,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什麽想法?是新的作品嗎?"奚凝霜興致盎然地問。
範澄喻"哧溜"一聲,把吃了一半兒的麵條吸了進去,"嗯,過年回家的時候,看到煙花在夜空綻放,那一瞬間誰能留得住呢?所以,我很想做一個夜空中綻放的煙花。"
"留住綻放的瞬間?"奚凝霜被範澄喻的話打動了,女孩子大都浪漫而喜歡美麗的事物,隻是想想都美得令人神往。
範澄喻仍是靦腆地笑著,是的,他覺得如果能做出煙花的神韻,不但是一件漂亮的作品,更有美好的寓意,工藝品的寓意是工藝品的靈魂,他還有一個想法,就是它會有商業價值。
"我覺得如果把這個作品用在某種獎項的獎杯上或者紀念杯上一定是很不錯的作品。"範澄喻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過去,他隻會一個人想想,現在有了一個傾聽者。
奚凝霜眼睛裏閃著異樣的光芒,轉而又滿含笑意,範澄喻仿佛從中看到些什麽,便問:"怎麽了?"
奚凝霜微微一笑,"我以為藝術工作者都像飄在天上的神仙似的,視金錢如糞土呢?"直言不諱地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