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澄喻是真的想送奚凝霜一份禮物，而在他眼裏每一件琉璃作品中的寓意是最好的祝福，與女孩子拉扯讓他有些難為情。

    "怎麽不行，就當，就當，這半個月來的早餐費，不然以後我都不吃你們家的早餐了。"範澄喻眼睛一瞪，說得嚴厲。奚凝霜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嚴厲，如果再推脫下去，恐怕他還真要生氣了。

    "可這，這是你的心血啊。"奚凝霜緊緊地握著如意，生怕再被自己弄掉了。

    "你帶著它，或許對你學習怎麽畫琉璃作品有些啟發。"範澄喻語氣緩和下來。

    奚凝霜得到寶貝似的激動，深深地鞠了一躬，堅定地說："一定不辜負師傅。"

    "也是希望你畢業之後，找到一份如意的工作！"範澄喻鼓勵她。

    "如意的工作？"奚凝霜經常重複範澄喻的話。

    回到家裏，奚凝霜把範澄喻送給她的琉璃如意放在自己的書桌上，仔細端詳。

    "這是什麽？"梁慧伸手就要去拿，被奚凝霜搶先拿在手裏，"琉璃。"

    "什麽？"梁慧沒聽清楚，奚凝霜得意地笑著，神神秘秘地湊到母親跟前說，"沒聽說過吧？"

    "那小子就是用這個東西騙你的？"梁慧還是對範澄喻有成見，聽她這樣叫範澄喻，奚凝霜撇了下嘴，"什麽那小子，他叫範澄喻。"

    "馬上就要開學了，我可警告你，好好學習，最後一個學期最關鍵，能不能有一份好工作，就看這個學期了。這些沒有意義的事少費腦筋。我讓你爸爸托了城裏的朋友，給你找份好工作。"梁慧邊幫女兒收拾行李邊嘮叨。奚凝霜手裏拿著如意繼續端看，不知道到底在沒在聽。梁慧停下來的時候，她放下如意，對著母親連連點頭，態度乖巧地說，"知道了，知道了。"

    次日清晨，範澄喻從院子裏轉身向屋子裏走的時候，身後有歡快的腳步由遠及近，轉頭看了幾次沒有半個人影。他苦笑著搖搖頭，走到自己的簡易煤油爐子前，今天開始要自己做早飯吃了。

    人最怕的就是一種習慣。養成一種習慣和戒掉一處習慣都不是容易的事。

    十個月來，他都是一個人，今天怎麽就突然不適應了？他自嘲自己也會對人有依賴感，這不像他，他以為自己隻對琉璃有依賴感呢？不過，很快他就用工作來化解了這些情緒的變化。

    前幾天，師傅王再山托人給他帶信兒，他們有一個新的作品正在研發，希望他也一起進行創作。每一個新作品，特別是高難度作品，都是學習與挑戰的機會。奚凝霜走了，他也打算去師傅的廠裏住幾天，一起把新作品的難關攻下來。

    所以，宅子黑色的木門上了鎖。

    幾天後，巷子裏傳言說，範澄喻一定是進城去大學裏找奚凝霜去了。這傳言傳到奚家，可把梁慧急壞了。晚上，老奚正坐在客廳裏看新聞聯播，就聽到梁慧突然拍著桌子說："不行，我明天要去凝霜的學校。"

    "不是剛走嗎？你就想女兒了？"老奚邊看著電視節目嘲笑妻子。

    "想她？這丫頭，真不知道被那個臭小子灌什麽迷魂湯了，一個寒假每天去報到不說，現在那小子也鎖門走了，你說，會不會？"梁慧不敢往下說，卻敢往下想，狠狠地一拍大腿，"老奚，明天我就進城。"

    老奚被梁慧這樣一說，收斂了笑容。不過，回想起幾次看到範澄喻，印象不壞，不像是個不良青年，拿起他的大茶杯喝了口茶，安慰妻子說："你別瞎操心了，我看那小子不像是個壞人。"

    "哪個壞人把壞字在臉上啊？"梁慧不高興地瞥了丈夫一眼。

    "再說，你也要相信自己的女兒。"老奚繼續安慰妻子。

    "我的女兒肯定好，但如今這年輕人，可不是我們那個年代，有些事，還真是不好說。"梁慧喃喃自語。

    "要不你等星期天，我休息，陪你一起去。"老奚妥協。

    梁慧尋思了一會兒，"你上你的班，我自己去，不能給他們時間逃跑。"像是真要去抓一對私奔的小情侶。

    老奚無奈地搖搖頭："你這話說的，好像他們真的在一起怎樣了似的，無憑無據，你先不要瞎想，你這麽想不也是在詆毀自己的女兒嗎？"顯然是不高興了。

    梁慧此刻哪裏聽得進老奚的話，現在她隻能聽得進巷子裏的傳言，人言可畏，人言可畏，的確可畏，很多時候可以擊退至親至信。

    蘇州城。

    "奚凝霜，你媽媽來了。"

    班長剛進教室就喊，奚凝霜先是一怔，立即奪門而出往學校門口跑。遠遠地就看到媽媽站在收發室門前看著女兒雙眉緊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沒等氣兒喘勻，急問："媽，你怎麽突然來了？家裏出什麽事兒了嗎？我爸呢？"剛離開家沒幾天，媽媽就趕來了學校，奚凝霜隻能猜測家裏出事了，又不見父親，更是著急。

    梁慧瞥一眼四周，拉著女兒走到一邊，"帶我去你們宿舍再說吧。你不出來，門衛不讓我進去。"奚凝霜去校門衛室辦了入校手續。

    梁慧走進校園就直奔奚凝霜的宿舍，奚凝霜一路小跑地跟在後麵，從母親這急速的步伐判斷，還是家裏出事了，一顆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兒。

    進了宿舍，梁慧上下打量，奚凝霜的室友張穎笑臉相迎，"阿姨來了。你們聊，我先去食堂吃飯了。"說著拿起飯盒準備出去。

    張穎是奚凝霜的同學，也是住在同一間宿舍的室友也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張穎沒有奚凝霜漂亮，長相沒什麽特點的鄰家女孩兒，是鄉下考出來的金鳳凰，全村人的驕傲，身上背負的責任也多。

    梁慧走到女兒的床鋪前仔細地查看一下，開口說："哦，張穎啊，轉眼快畢業了，這幾天你們倆是不是都在一起啊？"

    "是啊，阿姨，最近我們都在趕畢業論文。"張穎笑答，又衝著奚凝霜眨了眨眼睛。這小動作被梁慧看得一清二楚，認為這兩個孩子一定有所隱瞞，臉色越發難看。

    "阿姨，你們先聊吧。凝霜，用不用我幫你和阿姨也打飯回來吃？"張穎又問，奚凝霜還不知道媽媽來意，正猶豫，梁慧便說："不用了，你快去吃飯吧。"

    張穎驀然覺得氣氛不對，又對奚凝霜使了個眼色，就走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