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小別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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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澄喻拿著電話傻笑了起來,剛才想說的那些話好像都從大腦裏飛走了,一片空白,卻莫名美好,這大概就是愛情,一個拿著電話傻笑,一個認真地聆聽,突然,廣播在播報範澄喻那列火車開始檢票了,範澄喻才回過神,馬上說:“我上車了,回家再和你說。”
就這樣,幾乎沒說上一句完整的話,就掛斷了。奚凝霜聽著電話那端傳來的盲音站了半天。
奚凝霜緩緩放下電話,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看到了更廣闊的天地要和她一起分享?還是他的作品被人搶購一空?還是,他又有了奇思妙想?她猜,無論什麽一定是很振奮人心的消息,她能從他的氣息中感受到他的激動。
沒有錢也許寸步難行,但錢也不是萬能的,精神上的追求,往往會忽略物質,物質與精神愉悅經常是不同方向。很難有同時擁有兩種特質的人,總是有一方更強勢。物質愉悅打敗精神愉悅,享受到物質的快樂。或者精神愉悅打敗了物質愉悅,這類人在現實世界中終是少見,所以被視作異類,稱他們傻,也是藝類的另一個稱呼。往往這兩者互相欣賞,又不能彼此理解,極是微妙。
剩下的三天,似乎比之前的日子更難熬,奚凝霜無法用度日如年、一日三秋來形容那種感覺,內心深處的愛還未覺醒,她始終認為他們之前是潤物細無聲的感覺。可惜,這是他們自己的想法,豈不知在外人,或者說在蠡巷的人看來,已經算轟轟烈烈。她在腦海裏反複地回憶範澄喻那通電話裏所有的語氣、連氣息都聽得仔細,好像能再發掘出一點他即將帶回來的消息。她趕忙又去老宅的院子清掃,整理。
範澄喻回來一定也會大吃一驚,這個院子從不曾像現在這樣整齊過。奚凝霜把所有物品進行了歸類整理,簡單地用家裏現有的材料規劃出每個區域的功能。看起來越來越像個小實驗基地了。她想,用這些變化來迎接他的好消息最合適。
根據範澄喻回來的火車班次,奚凝霜查好了列車時刻表,預計他要半夜才能回到蠡巷,也就意味著她要第二天才能見到範澄喻。梁慧的規定是嚴格的,根本不可能讓她半夜還留在範澄喻的宅子裏,沒有任何例外。
奚凝霜傍晚的時候給他燒好開水灌滿暖水瓶,又放一盒糕點,留下字條才鎖好門,將鑰匙放在門口石階上的花盆下麵,這是他們約定好的。
結果,毋庸置疑的是那夜奚凝霜輾轉難眠,每隔一會兒就要跑到自家的院子裏。深冬的巷子裏分外安靜,她在想,是不是可以聽到他的腳步聲經過。已至深夜,她還是沒有收獲,卻被梁慧發現她這反常的舉動,生怕她著涼,不許她再跑出去。
第二天一早,陽光正好,冬日的暖陽實屬難得,尤其讓纏綿冬雨浸了半個多月的巷子有從見天日的感覺,連天氣都配合著奚凝霜的心情,拉開窗簾的那一刻,她用盡全身力氣舒展自己的身體,打開窗深深呼吸著微涼的空氣,嘴角漸漸上揚。換好衣服就要往老宅跑,被梁慧喊住了,奚凝霜正想反抗,看到梁慧正往一個飯盒裏裝吃的。大概猜到是給範澄喻的,不禁有點感動,馬上坐下來,乖乖地把早餐吃完,“媽,你真是刀子嘴豆腐心。”笑著拿起飯盒,出了家門。
奚凝霜一路小跑地往老宅走,遠遠地看到那扇黑門上的門鎖拉開了,不禁腳步越來越快。推門剛要喊,忙又緊閉雙唇。想到範澄喻昨夜到家很晚,一定還在睡覺,生怕吵醒他,躡手躡腳地往裏走。才到裏屋門前,就聽到微微的鼾聲,不禁莞爾一笑。又折回院子裏搬張椅子,拿起她的油泥模。
冬天的油泥冷的快,粘性小,也是最難雕的時候,稍微用力過度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失,在冬天補油泥上去,也不像夏天那麽容易粘合到一起。即便是融化後修補上去,都好像永遠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阻礙修補上去的油泥融入主體。
奚凝霜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腦子裏總會有許多想法蹦出來,就像現在,她突然覺得這油泥大概也是需要熱情相待,夏天什麽都是熱烈的,就能快速融化,彼此交融。而冬天的冷酷輕而易舉地製造出無形的屏障。
“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叫醒我?”奚凝霜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突然聽到範澄喻的聲音,又驚又喜,放下手裏的東西迎到他麵前,說:“你昨天一定回來很晚吧?我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呀。”
她的笑容和此刻的陽光一樣燦爛。這是此刻範澄喻唯一的感覺,“今天的天氣真好,想睡也躲不過太陽。”原來,範澄喻的窗簾不夠遮光,是陽光把他叫醒的。
“嗯,深圳每天都有太陽,一定是你把太陽帶回來了!”奚凝霜不知是不是在開玩笑,可她的確是在笑。
兩個人都笑了,小別之後的欣喜,還有小別之時的那些牽掛,原來的被戀愛,這會兒恐怕又有點小小的變化。四目相視竟無言,不,是一切盡在不言之中。或許隻有這樣的感情才會彼此默默注視,傻傻地笑。
“你在電話裏要和我說什麽?”奚凝霜先回到現實,“這是我媽讓我帶來的早點,趁熱吃。邊吃邊說。”遞上手裏的飯盒。
範澄喻恍然,怎麽想對她說的千言萬語,見了麵就知從何處啟齒了。他拉著她坐下,一邊吃著熱氣騰騰的早餐,一邊把在展會上遇到張總的前前後後講給她聽,奚凝霜聽得認真,替他高興地拍手,“太棒了,這算不算經紀公司?”
這個詞範澄喻不懂,奚凝霜馬上解釋給他聽,不由得讓範澄喻想到王再山叮囑他的那些話,他反而陷入沉默。奚凝霜見他不那麽興奮,盯著他問,“怎麽了?”
範澄喻便又把王再山的話說了一遍,奚凝霜恍然大悟。畢竟兩個人年紀尚輕,見得少,對人性的了解有限,他們更願意相信美好。
“師傅的話不能不聽,所以,是不是我們要等著張總和你的進一步合作呢?”奚凝霜問道。
範澄喻點點頭,“他說,等我回來就聯係我。他的公司就在上海。”
“這麽近?”看起來,這絕對是完美的合作。
接著範澄喻又把去展會上的見識講給奚凝霜,將來他要帶奚凝霜一起去參加展會。但這些想法,他沒有說出來,他不想說些空話,他隻想努力做出一點成績,實現自己給家人和眼前這個女孩子的承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