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真的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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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發生了什麽,本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忽而都安靜了下來。
紀雲汐不再掙紮。
吳惟安也緩緩放鬆了力道。
他垂眸,望著紀雲汐的臉。
她一向平靜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愣怔和錯愕。
房內陷入寂靜,一時之間,外頭的喧鬧聲朦朦朧朧傳來。
似乎是紀明焱興奮的談論聲,繪聲繪色的說著他這日在涼州的所見所聞。
這聲音隔得很遠,又很近。
門外門內明明是同一處天地,可仿佛又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三月中旬的天,院外一顆樹新發了芽,芽一點點破殼而出,在春日的夜晚,亭亭玉立地立在枝頭,沐浴著今夜如水般溫柔的月色。
吳惟安輕輕眨了下眼,耳尖忽而紅了起來。
紀雲汐臉上也微微閃現些紅暈,她咬牙,惱怒之色一閃而過,就想踢人。
可她那一腳還未踢出去,紀明焱的聲音越來越近,不知何時已到了他們的臥房之外:“三妹,妹夫!你們睡了嗎!!”
床上兩人刷得一下分開,紀雲汐扯過被子一蓋,吳惟安滾到床邊,雙腿輕巧一彈,改為坐在了床沿。
紀明焱嘴上是這麽問,可他推門的動作未停,直接破門而入,興奮地拿著三串糖葫蘆,道:“涼州的糖葫蘆比上京城的大,還更甜!!”
吳惟安保持禮貌得體的笑容:“是嗎?”
被窩中的紀雲汐語氣很冷:“六哥,敲門你不會?”
紀明焱腳步一停,明顯聽出他三妹話中的怒意。
他微微墊著腳,從吳惟安頭頂往裏看了看,就隻看到他三妹的滿頭秀發。
看起來,他三妹剛才應該睡著了,這下被他吵醒,才這般生氣。
紀明焱委屈:“你們也沒鎖門啊。”
紀雲汐掃了吳惟安一眼。
吳惟安背對著她,可後背如同有眼睛一般,他小聲飛快補上一句:“你最後進來的。”
紀雲汐:“你給我閉嘴。”
吳惟安非常好說話,眼觀鼻鼻觀心地把嘴閉上了。
紀明焱眼含同情地看了妹夫一眼,一跳三步地走過去,給吳惟安遞了一串糖葫蘆,然後一腳屈膝上了床,伸長手臂把糖葫蘆遞到最裏頭:“給,三妹,你的!”
他買了好多,家裏每個人都有。
包括府裏那些丫鬟小廝。
紀雲汐道:“我漱口了。”
紀明焱一邊舔了舔他自己那串糖葫蘆,另外一串依舊在紀雲汐麵前放著:“吃完再漱一回嘛。”
紀雲汐最討厭刷牙後吃東西再刷一回,她嫌麻煩:“不要。”
紀明焱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三妹,這是六哥特地買回來的欸,大家都有,大家都吃了。那宅長老都被我喊出來,拿走一串了欸。你拿著嘛你快拿著呀!”
吳惟安坐在床腳,給紀明焱讓出了位置,一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可眼看紀明焱都快把糖葫蘆戳上紀雲汐的頭發了,他眼皮微微一跳,忽而伸手抓住紀明焱的手臂,阻止對方往前:“給我罷。”
紀明焱眨巴眨巴眼睛:“啊?”
吳惟安:“給我罷,一會兒我給她。她現在——”他垂眸,輕聲道,“心情貌似不太好。”
紀明焱表示明白,將糖葫蘆給了吳惟安,拍了拍妹夫的肩膀,便又開開心心出了房門。
吳惟安咬著他的冰糖葫蘆,看著紀雲汐的,柔聲問道:“你真不吃?”
紀雲汐根本就沒回他。
他輕歎了口氣:“那我吃了?”
紀雲汐依舊不回。
吳惟安:“我可真不是故意的。誰讓你偷拿我錢。”
紀雲汐睜開眼睛,語氣危險:“你說什麽?”
吳惟安:“沒什麽。”
他懶懶靠在床邊,一腳在床下,一腳屈膝於床榻之間。
他微咬著糖葫蘆,眼中閃過一絲輕笑:“我原以為你不在意。”
畢竟都能在他麵前出浴不是。
紀雲汐微微沉默了一會兒,闔上雙眸:“我確實不在意。”
吳惟安失笑:“你這性子啊”
無形感知到從紀雲汐身上釋放出的警告之意,他沒再往下說。
這夜,吳惟安在床邊心滿意足咬完了兩串糖葫蘆,洗漱回來時,紀雲汐已經睡著了。
他將她睡亂的一頭黑發攏到一塊,在她身側躺下。
女子幽香縈繞在床笫之間,指尖還停留著滑膩的觸感。
他閉上雙眸,開始運轉內功心法,直到心緒恢複平靜無波,才沉沉睡去。
而在謝家,謝家夫妻倆卻無一人入眠。
謝家是靠倒賣發家的。
謝家祖上瞅準了西域和大瑜兩地差異,特地聯合武林門派,行走大瑜與西域之間,將西域等極富地域特色的瓶器毛毯,以及香料等運到大瑜,再將大瑜上好的茶葉、綢緞等運至西域。
謝家是最早開始這麽做的,故而打下了非常好的基礎,西域和大瑜兩頭的人,都認謝家。
而謝家家中,也養著不少武林高手,其中大多都是北山劍派的弟子。
十二名北山劍派的弟子站在院子中。
謝家家主站在眾人麵前,痛心疾首道:“明日午時便是我兒的”他頓了頓,眼中閃著狠厲之色,“到時就勞煩各位了,隻要在那吳惟安!”提到名字,謝家家主咬牙切齒,幾乎要把吳惟安給咬碎,“到刑場之時,將他一劍刺傷,刑場必定大亂,而且他也無法主持之後的行刑之事,我兒便可暫時逃過一劫。你們其他人務必趁亂劫走我兒。”
謝家家主繼續道:“我查過了,此次吳惟安和紀雲汐帶來涼州的人不多,紀雲汐就不用多說,隻帶了幾個丫鬟,根本手無寸鐵之力。而吳惟安,他帶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廚娘,一位年邁的老管事,還有個腦子似乎有些問題的掃地小廝。他們根本不可能是你們的對手,而那些衙門的捕快侍衛,你們先頭都打過交道,更是知道他們也就三腳貓的功夫。此事定然能成,事成之後,我必定不會虧待你們,也不會虧待北山劍派。長老那裏,我更是會請夫人和他說一聲,提拔提拔你們的劍法。”
聽到謝家家主最後一句話,北山劍派的十二名弟子眼睛悉數一亮。
他們雖然沒謝家有錢,但手中也不缺銀兩,他們真正缺的是,內門長老的指導。
這可是花錢都買不到的。
一旁謝夫人補充道:“還有那紀雲汐,若是她明日也去刑場,你們務必給我刮花她的臉!!”
謝夫人咬牙。
這兩個人從上京城來,老爺說不能殺。
既是如此,那刮花紀雲汐的臉,總是可以的。
她倒要看看,這人的臉被刮花後,後半輩子要怎麽活!
第二日,是個晴天。
三月暖陽泛著春日的慵懶,院中枝丫跟著春風微微拂動。
涼州城裏,暗潮洶湧。
可府衙後院,卻一派輕鬆。
涼州雖沒有上京城那般繁華,但不在天子腳下,很多事情便無須顧忌太多。
吳惟安和紀雲汐兩個主子更是不太管下人,故而下人們最近日子都過得很是輕鬆愜意。
午膳之後,吳惟安準備出門前往刑場。
一旁,紀雲汐也在吩咐寶福備馬車。
吳惟安遠遠聽見幾個字,特意走過去問:“你也要出門?”
紀雲汐淡淡回道:“嗯。”
吳惟安接著問:“去哪?何事?”
紀雲汐看他一眼:“去看看布莊的選址,就在刑場邊上。”
吳惟安一笑:“那正好,不妨一道?趕得巧的話,你還能看一出大戲。”
紀雲汐望著他未達眼底的笑意,微微思考了一瞬,心裏有了猜測,沒有拒絕:“好。”
紀明焱耳尖地湊過來,硬生生擠開紀雲汐和吳惟安,擠在他們中間,手環上兩人的肩:“你們要看什麽戲?!帶上我啊,帶上我!”
紀雲汐:“”
吳惟安:“”
說是讓紀雲汐和吳惟安帶上他,可紀明焱根本也不等兩人答應,就默認他們答應了:“你們等等我,我換身衣服拿點東西就來,很快!”
說完,他猛地衝回房。
吳惟安看著紀明焱的背影,問道:“你們就不擔心他日後如何嗎?”
紀雲汐輕歎了口氣:“為何要擔心?”六哥總能把日子過得很開心,他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的。更應該擔心的,難道不是六哥的親朋好友嗎?比如此刻的她和他。
吳惟安:“也是。”
紀明焱迅速換了身大紅色的衣裳,就又衝了出來。
在這方麵上,他是有著慘痛教訓的。
以前,紀家兄弟姐妹還都是蘿卜頭的時候。作為最喜歡湊熱鬧的小蘿卜頭紀明焱,總是愛跟著大哥二哥他們出去。
可是紀明焱實在太鬧了些,大哥二哥沒少為了甩掉他,趁著他回房換衣服,立刻溜出老遠。
吳惟安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去可以,但六哥,你身上不能帶任何毒。”
在身上藏滿了各種毒粉毒蟲的紀明焱:“為什麽啊?”
吳惟安臉上一派清和正氣:“這是規矩,刑場這些東西向來不能帶。”
紀雲汐聞言,掃了吳惟安一眼
吳惟安朝她輕輕眨了眨眼睛。
“是嗎?”紀明焱很信任吳惟安,雖然覺得這條規矩有些奇怪,但也沒懷疑,把毒粉毒蟲交給了毒娘子保管後,屁顛屁顛跟著紀雲汐和吳惟安看戲去了。
在行刑之前,謝斌被判遊街示眾。
囚籠比尋常的要小很多,碩大的謝斌關在裏頭,肉都被擠出來,別說轉身,連動一下都顯得異常困難。
涼州百姓望著這一幕,都有些不敢置信。
這謝斌,謝家的大少爺,今日午後就真的要砍頭了?
此刻,這謝斌真的被關在小小的囚籠之中,堵上了嘴巴?
可明明昨日之前,這謝斌還在涼州城裏作威作福,家家容貌姣好的小娘子根本就不敢出門,能避則避。
畢竟半月之前,葉家小娘子的慘狀還曆曆在目。
可現下,謝斌真的被關起來遊街示眾了。
這在以前,可從未發生過啊!
涼州百姓一時之間都不敢相信,可還是本能跟著囚車。
但他們也不敢朝謝斌扔爛菜葉,畢竟事後若是被謝家報複呢?
大家下意識跟著,彼此間交頭接耳,很是小聲。
“這剛剛上任的知州大人,還真的敢啊?”
“是啊,聽說知州大人剛來那天,晚上就去參加了謝家的滿月酒,我原以為,這位大人,也和先頭那位一樣的。”
“到底是上京城過來的,就是不一樣啊。”
“你們可別高興的太早,我可聽說了,這位知州大人收了謝家五百兩!”百姓中一人伸出了五根指頭,“可事後說是不滿這個數,才把這大少爺抓起來的,就是想多拿點!”
“這可是真的?你從何得知?”
“昨日那大少爺被抓,謝家主在家中發了大火,把知州大人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說他拿錢不辦事!”
“這反正萬事都別說太早,我們且看看。”
若是謝斌今日真能掉腦袋,那對涼州來說,可是件大幸事。
若是不能,那也行罷,反正也和之前一樣,沒差。
紀雲汐一行人的車駕,剛好和謝斌遊街的人馬遇上。
紀明焱拉開車簾,半個身子都鑽了出去,朝那謝斌打量了幾眼。
而後,看到囚車旁邊跟著的那道瘦高的少年時,紀明焱眼睛一亮:“那不是雪竹嗎?我就說今日一早,怎麽不見雪竹身影。”
他為了找雪竹,還特意在地上扔了不少紙團子,可也沒把雪竹引出來。
原來,這雪竹居然守囚車去了!
紀雲汐聞言,抬頭從紀明焱的頭旁往外看去。
果不其然,雪竹像拎掃帚一般拎著府衙捕快人手一把的劍,跟在囚車旁邊。
謝斌掙紮不停,將囚車震得馬兒都有些躁動不安之時,他擰眉,拿了根繡花針就往裏戳,直到把謝斌戳得安靜下來,不敢再有動靜,他才把繡花針收起來。
吳惟安坐在紀雲汐旁邊喝茶,聞言道:“嗯,府衙的捕快不太行,我打算讓雪竹幫著帶一帶。”
紀明焱抬起手來:“我也可以幫忙帶啊!”
他不止用毒好,輕功也不錯的。
畢竟隻有輕功夠快,毒才灑得更準。
吳惟安淡淡一笑:“六哥還是好好歇著罷。”
他望向車外,眼裏卻仿佛看到了另外一片天地:“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去幽山了。”
紀明焱:“要去取那火翎鳥尾花了?”
他原還以為,妹夫剛到涼州,至少還得等個個把月呢。
吳惟安:“是。”
刑場唯一的鬧市,街兩邊有不少攤販。
紀雲汐的馬車在一旁停下,紀明焱先跳了下去,而後伸手,先把妹夫扶下馬車,再把三妹扶下馬車。
那邊,謝斌遊街示眾的囚車也到了,正緩緩駛入刑場之中的一角,停在那裏。
刑場諸事俱備,砍頭用的閘刀,負責砍頭的大漢,將百姓圍在外頭的捕快們,還有吳惟安坐的案桌。
隻等吳惟安到後,在午時三刻下‘斬’的命令。
文照磨和邢司獄都在,他們身上傷還沒好,想坐也不敢坐,就扶著腰站著。
一邊探頭張望,看見囚車旁的雪竹時,身子忍不住一顫,再看到從馬車下來的吳惟安時,忙露出恭敬諂媚的笑來。
他們昨夜想明白了,而且他們一向能屈能伸。
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一看就是狠角色,在涼州這種地方當不了幾年,應就會高升回上京城了。
他們隻要踏踏實實在知州大人手底下熬個幾年,把知州大人一家當祖宗供著,等下一任知州大人上任,不就好了?
流水的知州,鐵打的他們嘛。
可驚變就在一瞬之間。
路邊的小攤販忽而紛紛亮出劍來,直衝向剛下馬車的吳惟安和紀雲汐。
文照磨和邢司獄兩人相望一眼,第一反應不是試圖喊捕快救人,還是往囚車那邊看了看。
雪竹依舊守在囚車旁邊,半步都不曾挪動,看見有人衝向他家公子和夫人,他也無動於衷,而是看著不遠處地麵上的紙屑發呆。
他很是手癢。
可公子說了,他今日要守著囚車。
那無論是公子死了,還是有再多紙屑,他都隻守著囚車。
雪竹握緊了手中的繡花針,想了想,戳了戳車裏的謝斌。
捂著嘴巴一路上被戳疼了以至於現下動都不敢動的謝斌:“?”
謝斌小眼睛裏淚光盈盈:“唔唔唔唔唔唔”
文照磨和邢司獄收回視線,默契地後退,退到了角落。
這人都不管知州大人死活,那他們肯定更不會管啊。
小命要緊,小命要緊。
知州大人,就隻能讓他自己自求多福了。
人衝過來之時,紀明焱如同老鷹一般,當前就把他三妹和妹夫護在了他身後,臉上怒道:“哪來的小蟲子,也敢害我紀六爺的人,還不快給我受死!”
一邊說著,他一邊就要掏出他的毒。
可手剛伸進懷裏,便發覺,他今日沒帶毒。
紀明焱手裏也沒什麽兵器,就欲轉身,一手拎一個,用輕功把三妹和妹夫拎走先。
可吳惟安似乎被嚇到了,直接朝紀明焱倒去,把紀明焱給直接推倒在地。
砰的一聲響,紀雲汐望見地上的兩個人,挑了挑眉。
她也沒有伸手要去拉他們的意思,反而退後了一步。
幾名殺手已到了近前,晚香凝眉,就欲飛出去。
可她的裙擺,不知何時被吳惟安給壓住了。
晚香皺眉,將劍從腰間抽出,一劍斬破被壓的裙擺,提劍上去與人交鋒。
可到底晚了一步,其中一位殺手已衝到了近前。
他的劍勢不可擋,直朝著紀雲汐的臉刺去。
劍光如雪霜,在午後的暖陽下刺眼的讓紀雲汐下意識閉上了雙眸。
好不容易翻過身的吳惟安見此,臉色煞白,驚駭道:“夫人!!”
說時遲那時快,吳惟安手在地上一撐,就爬了起來,毫不猶豫一把撲向紀雲汐,將紀雲汐抱住。
殺手的劍,從吳惟安的身後刺入。
噗呲一聲,吳惟安嘴中吐出一口鮮血。
紀明焱也爬了起來,目眥盡裂:“妹夫!!!”
他當即就一腳朝殺手踹去。
殺手雖沒刺傷紀雲汐的臉,但卻成功刺傷了吳惟安,見此拔了劍就跑。
紀明焱和晚香追了上去。
不遠處的高樓之上,謝家主見此,眼裏露出欣喜的光芒,握緊了拳頭,激動道:“我兒有救了!”
吳惟安被刺傷,刑場亂成一鍋粥。
捕快忙向他們的知州大人跑去,人群中又飛出了幾個黑衣人,直直朝囚車衝去。
守著囚車的捕快們人少不說,而且根本不是這幾個黑衣人的對手,當即就被撂倒在地。
黑衣人直直朝囚車而去。
被戳到哭的謝斌激動地發出嗚嗚嗚悲鳴。
他有救了!他有救了!
可一瞬之後,看見悉數倒地的黑衣人,以及輕飄飄落地,和原先所站位置半步不差的雪竹時。
謝斌麵如死灰。
捕快們也已經到了紀雲汐和吳惟安麵前,紀明焱和晚香幹翻那些殺手後,也匆匆回來了。
吳惟安緊緊抱著紀雲汐,吃力道:“夫人,你,你沒事罷?”
有些灼熱的鮮血滴落在紀雲汐手上,她垂眸,在他耳側問:“蠱毒會通過血液傳染嗎?”
吳惟安輕聲:“不會,我特意問過了。”
紀雲汐:“那就好。”
吳惟安頓了頓:“我真的受傷了。”
紀雲汐冷冷道:“那你挺住。”
吳惟安:“”
“妹夫啊!妹夫!你沒事罷!天呐,妹夫,你流了好多血!!”紀明焱站在吳惟安身後,望著妹夫背後被鮮血浸濕的傷口,雙手微抖,想碰又不敢碰,臉上都是擔心,“快快快,三妹,快將妹夫扶上馬車,趕緊回府療傷!!”
文照磨和邢司獄這會也趕了過來,邢司獄道:“來人,知州大人受傷,趕緊去請大夫!”
旁邊的捕快問道:“司獄,那犯人可怎麽辦?”
邢司獄:“情況有變,先押回大牢等大人傷好後再議。”
“不”吳惟安掙紮著站直身體。
紀雲汐似乎是被嚇到了,完全沒有要伸手扶一把的意思。
吳惟安搖搖欲墜。
紀明焱忙扶了上去。
吳惟安半個身子的重量壓在紀明焱身上,在涼州百姓眾目睽睽之下,一字一句道:“扶我過去,謝斌今日,必定,受,受刑。”
艱難說完這句後,他又咳出了一口血。
隻見吳惟安麵色蒼白,唇邊沾著令人心驚的鮮血,可臉上卻格外堅定,說什麽都不肯先治傷,而是要先將那十惡不赦的罪人就地正法。
周遭所有的人見此,內心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