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好
字數:3880 加入書籤
“你姓甚名誰?”司徒玨看向那中年人。
“草民許慎。求貴人做主!”
“好。”司徒玨令隨車侍衛:“領著許慎入東宮安頓著, 明日一早提調大理寺!”
安置完了,青帷馬車依舊不緊不慢的向著皇覺寺駛去。
趙中堂從衙門裏趕出來時, 那馬車早已不見了蹤影。
“真是太子?”他驚詫的問, 不由得額頭一陣冒冷汗。
鐵甲侍衛道:“那人已經派人將告狀之人送到東宮去了,屬下悄悄跟去看了, 的確是送進了東宮。”
趙中堂一拍掌, 驚道:“那果真是太子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進了堂內,他立即招來了心腹小廝, 寫了書信吩咐:“立即去郡王府告訴康郡王這件事,讓他早作準備。”
唐蕊坐在車中, 轉頭看他眉端微蹙, 應該是想著方才許慎的事情。
“若是有要事, 不妨打道回府。”
他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道:“無妨。”既帶她出來, 自然不能掃了興致。
朝堂之事她原先也略知曉一些,她輕聲問:“殿下如今親自處理這樁案子, 是要拿康郡王開刀麽?”
司徒玨帶著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小丫頭,你又知道了些什麽?”
“如果康郡王果然做了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那許慎又怎能輕易到了京兆府門口擊鼓鳴冤?想著康郡王也不該是那樣不小心的人。
往皇覺寺原先也不走這條道,今日馬車特地繞了道才經過京兆府門口。旁人不知道內情也就罷了,若是叫我相信這些都是巧合,我還真覺得這天底下沒有這麽多巧合。”
唐蕊一番話引得司徒玨哈哈大笑, 他攬著女子的肩膀,道:“孤的小蕊兒是要當女諸葛嗎?”
唐蕊聽他這麽一說,便知道自己說中了。許慎的一紙血書狀告康郡王,太子提調大理寺,這樣一樁案子,可能引起朝堂震動。
她隱隱有些擔心。
“殿下要小心。”她握著他的手說。
“擔心什麽?該收拾的,宜早不宜晚。”他冷冷一笑。刀是他提起來的,便沒想過要落空。前一世也就罷了,這一次,鹿死誰手還真不可知。前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一次,他也要試試刀俎的滋味。
傍晚時便到了皇覺寺山下,寺廟依山而建,飛揚鬥拱於半山之上,朱牆碧瓦分外漂亮。
坐著小轎上山徑直入了寺廟。住持得知是太子前來急忙出來迎接。
黃昏景色好,司徒玨帶了唐蕊一起在主寺禮佛上香,在寺裏逛了逛,便在住持安排的禪房裏用膳。
司徒玨坐在蒲團上,唐蕊坐他對麵,可憐田廣隻能立在一旁。
唐蕊瞧著這上來的素齋的確做的精致,她原先在太後身邊照顧,大約也知道些菜名。
她指著那桌上素齋道:“這是素燒鵝、素三鮮、錦祥雲托、這裏是四喜齋、鬆白玉、釀糖藕”
司徒玨輕笑:“你倒知道的清楚。”
田廣在一旁添嘴:“看著雖素,卻香的引人饞嘴呢。”說罷舔了舔嘴唇。
唐蕊笑道:“舍人怕是餓了,我方才聽著什麽咕咕響呢。”
“那可不,掌事和殿下都是坐轎子上來的,可憐我爬上來的喲。那可不肚子早空了。”不止空著,還要站著看他兩個吃。
司徒玨揮揮手:“去吧!省的在此囉唕。”
田廣大喜,一麵退著一麵說:“小的也不想在這裏討嫌呢,這就走啦!”說罷,一溜煙的跑了。
唐蕊曉得隔壁也備著素齋給下麵的人吃,他就等著殿下這句話了。
“嚐一嚐。”司徒玨夾了菜到她碗中,唐蕊嚐了嚐,味道果然鮮美,除了鮮美之外還多幾分清香。
“果然好手藝。”她讚道。這出來逛了逛,山風清新,無論是心情還是胃口都好了許多。
司徒玨看她吃的香甜,唇角微翹,自己嚐了嚐釀糖藕,也覺得滋味不錯,他道:“倘若孤不是太子,就同你一起如同平常夫妻一樣,早上起床讀書、務農,無間做飯、休息,晚間吃吃素菜,看看風景,也是不錯的。”
唐蕊聽得心中一動,抬眼看他,隻見他雙目如墨的看著自己,輕聲道:“殿下說的沒錯,不過殿下必定是殿下,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
他一笑,戲謔問她:“若是我隻是一個庶人,你還願意同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生孩子麽?”
唐蕊臉上一紅,聽他這話又不知道拐到哪裏去也沒半點正形,她拿筷子夾了菜在他碗中,“我隻知道,殿下現在應該食不言寢不語,好好吃飯。”
“那可不。”他搖搖手中的筷子,“我得聽個答案,不聽答案我可吃不下。這朝堂風雲詭譎,倘若有朝一日這太子做不成回鄉時連個娘子都拐不到,豈不是太虧?”
唐蕊哭笑不得,就他還回鄉呢,他的家鄉可不就在京城這皇宮裏。
她無可奈何,忍著羞澀低聲道:“殿下盡管放心,不管將來是太子還是庶人,便是在路邊乞討,我也在你身邊做個乞丐婆。”
司徒玨一怔,片刻嫌棄道:“乞丐婆也忒髒了些。”
女子扶了扶額。
飯畢,便有人收拾了碗筷下去,禪房位於半山之間,打開窗扇,涼爽的山風徐徐吹來,人不像是在人間,倒像是在天上。
唐蕊立在窗扇前看那翠綠的山巒起伏,莽莽蒼蒼,倒覺得心胸都開闊了,洗滌了心中的一股濁氣。
“美景怎可一人獨賞?”
她聽到他在耳後說著,雙手已經從後麵攬著她的纖細腰肢,緊貼著她的後腰,將她環在身前。
她無言,依靠在他的肩頭,清風拂麵,前有無限風景,後有溫暖依靠,此刻,她隻覺得心安。
他攬她在身前,亦抬頭看向遠處山巒,心道,便是外頭再刀劍相加冰霜凜冽,此處有她,足以。
一時靜默,隻聽得山林間鳥鳴清脆,該是倦鳥歸巢的時候,除卻鳥聲,唯有風吹樹葉沙沙作響。
她聽他在耳畔輕道:“歲月靜好,隻望生生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