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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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蕊坐在窗邊, 看著外麵的風景賞心悅目,十分開心。太子走過來, 將窗扇半掩, 道:“山風涼的很,要遮一些。”

    “不涼, 還好。”她柔聲道, “你別說,懷孕了胃口還真有些變化。我喜歡吃酸的。”

    她手邊擱著新鮮的楊梅, 太子拈了一顆,酸的皺了眉頭:“未免太酸了。”

    她笑道:“我吃著正好。”

    司徒玨瞧她高興, 神色也舒展開來, 到了她的身畔, 將一件薄毯披在她的肩頭,擁她在懷中。

    “咱們的孩子,將來也是要做太子的。”他篤定的說。

    唐蕊輕笑, “太子?大太子和小太子?”

    司徒玨捏了捏她的臉:“調皮!”半晌他又說:“如今朝堂看著平穩,實際暗波湧動, 恐怕還有些事兒得操心。”

    唐蕊皺了皺眉頭:“殿下太操心,可惜我不能為你分憂。”

    司徒玨笑著擁著她:“你隻要安生的養胎,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就是給我最大的分憂了。”

    後宮之中,趙後在為另外一件事情懊惱。

    她在清和宮等著皇帝呢,這時,眼瞅著皇帝進來, 然而她不想看到的那個人卻親密的靠在皇帝身側。

    “唐美人倒是跟陛下形影不離啊。”她語氣尖刻的說。

    唐語凝輕輕一笑,扶著昭帝的手,道:“皇後娘娘現在應該稱呼我為唐昭儀了。”

    這正是皇後此來的目的。她聽聞昭帝沒有通過她,徑直將唐語凝封了昭儀,真是火冒三丈,急匆匆的便來了清和宮質問昭帝。

    昭帝剛從小花園中回來,覺得有幾分疲累,看到皇後,他更加疲累。

    他坐到了狐皮軟榻上,淡淡問:“你來做什麽?”

    “我來做什麽?”皇後冷眼瞪著唐語凝,“你先給本宮下去!”

    唐語凝心裏慪氣,如今她都是禦封的昭儀了,這女人還對她如此不客氣!

    她正要轉身,昭帝擺擺手:“凝兒,你留下。”

    唐語凝心底一動,便立在了昭帝的身邊,眼底帶著幾分得意的看著趙後。

    趙後怒極反倒顯得平靜:“陛下這是什麽意思?如今本宮的話不算話了?本宮手裏的鳳印也不算什麽了嗎?”

    昭帝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手裏的確掌著鳳印,但是你也別忘了,你的鳳印是誰給的。”

    就這麽一句話,頓時震的皇後半晌沒回過神。

    唐語凝在一旁偷笑。

    “陛下什麽意思?陛下是要拿了我的鳳印嗎?”她不可置信。

    昭帝扶著額頭,道:“朕累了,你出去吧,如果你還想牢牢的把著這枚鳳印的話。”

    他不喜人打擾他的安寧,更不喜人指著他的鼻子罵。

    “凝兒。”他伸手,唐語凝急忙過來扶著昭帝起身,緩緩向著臥榻走去。

    冷,趙後隻覺得一陣陣寒意襲來。

    陛下的滿不在乎,應該是國舅爺下台之後,否則,他哪有如此的口氣?

    趙後僵直了身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起來,怎麽走出去的。

    到了鳳華宮,她依舊神不守舍。

    婁嬤嬤很擔心,趕緊給她倒了一杯熱茶:“娘娘沒事吧?”

    “本宮能有什麽事?”她冷斥,“去,宣國舅爺,連夜進宮。”

    趙成瑞來了,便看到了臉色蒼白的皇後。

    他的日子不好過,他相信,連帶的,他姐姐日子也不好過,整個趙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唐語凝被陛下擅自封了昭儀。”

    內殿的門合上,燭火明亮,隻剩的趙後和國舅兩個人。

    趙成瑞皺起眉頭:“陛下這是什麽意思?這不合規矩。”他想了想又道:“唐家的那位良娣懷了身孕,這唐家又多了一個昭儀,眼瞅著唐家起來了,咱們趙家倒是下去了。”

    趙後冷眼看著弟弟,見他神色還平靜,冷冷譏諷:“你竟不恨太子?”

    趙成瑞無奈道:“恨又如何?難道我能殺了他?”

    趙後嘴角微彎,“為何不能?”

    趙成瑞臉色一變:“姐姐低聲。”

    “他早晚要死。”女人涼涼的說道,“原先我以為這是個有用的棋子,如今看來,著實的糟心。倘若他不惹我到此地步,我也不會想到痛下殺手。”

    趙成瑞疑慮:“殺了太子,咱們怎麽辦?未來儲君怎麽辦?”

    趙後挑眉:“你悄悄的聯係聯係信郡王。如今在他太子哥哥跟前,他就是個耗子。他心裏定然恨透了太子,你問問他的意思,若是他願意,咱們擁他為帝。說到底,一個蠢貨跟一個精明人比起來,本宮還是比較喜歡蠢貨。”

    趙成瑞不知道趙後這麽說是不是真心的,試探的問:“難道姐姐就絲毫不顧念跟太子的母子之情?”

    趙後一聽勃然大怒:“我顧念?那混賬何時顧念了?到如今他倒要滅我趙家滿門了,我難道還幫著他嗎?你當我懦弱至此?早先不過是當個棋子,如今棋子反水,要著幹嘛?早除之才痛快!還有,那姓唐的良娣和她腹中的孩子,一個都不能留!”

    趙成瑞眼眸微轉,低頭籌謀著,這件事是萬分危險的一件事,但凡出一點差錯,趙家便脫不了幹係,那是萬劫不複。

    “好,這件事,待我好生的暗暗籌謀一番。”

    趙後睨他:“隻能成功不能失敗!”

    趙成瑞鄭重點點頭。他們趙家經營這些年,也是很有些底蘊的,便是死士,那暗地裏也養了不少。偌大的趙家,豈能就這麽給人一鍋端?他趙成瑞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時候,那太子毛還沒長齊呢。

    國舅爺進宮的事情,趙後定然是想不到,已經有人報到了東宮之中。

    況準親自來稟告消息。

    詹事府堂上,木門緊閉。

    太子問:“說的什麽,你可聽到?”

    況準搖頭:“鳳華宮周圍守衛森嚴,微臣近身不得。”

    太子冷笑一聲,拂袖道:“深夜急招國舅爺,定然是有事籌謀。宮裏頭發生了什麽?”

    “陛下擅自封了唐美人為昭儀。”

    太子了然,“趙後怕是怒了。”他抿了抿唇,頓了頓,道:“你派人去盯著國舅府,瞧瞧,他們到底想幹點什麽。”

    況準領命去了。

    “回來”聽到身後的聲音,況準趕緊回頭。

    “這東宮的侍衛增加一倍,內廷外廷嚴加看守!”

    況準不知他為何突然有此吩咐,心裏詫異,不過還是點頭應了,“卑職立即去辦!”

    司徒玨從詹事府回到內廷之中,進入合璧苑的時候,一陣風吹來。

    他轉頭看天色,烏沉沉的天空中,月亮躲進了烏雲裏。風,愈發的大了,吹得他袖袍鼓鼓。這情景,讓他想起了一句話,山雨欲來風滿樓。難道如今朝中的局勢不正是如此?

    他深知趙後的秉性,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他徑直走進了房裏,迎麵巧香提著琉璃燈過來,“良娣呢?”他問。

    “已經睡了。”

    他點點頭,推開了門進了屋去。

    帳子沒有落下,她側頭對著門這邊躺著,睡得正安穩。這情形,怕是在等他回來,沒有等到熬不住還是睡了。

    他關了門,低頭解下腰上的麒麟玉扣腰帶,這腰帶還是上次她給他繡的,沒幾日便繡好了,叫他戴著的。

    他最近每日都戴這腰帶,解下後隨手搭在了衣欄上。

    他坐到了床邊,放了帳子,掀開錦被便躺到了床上。

    唐蕊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身邊的動靜,想睜開眼,可是又很困。懷孕後她便喜歡睡覺,時間比以前長的多。

    男人摟著她在懷中,抵著她的耳畔道:“睡吧,孤在這兒。”

    這一句話,便叫她安心下來,在他的懷中找了個舒服位置拱了拱便安然睡去了。

    他抱著她,撫著她烏黑柔滑帶著體溫的秀發,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他低頭,眼底帶著溫柔之色,在她發頂輕輕一吻。

    他的小蕊兒,前世他們隻有三年。可是這一次,他們成婚了,還有了孩子,他要好好的守著她,希望上天給他們三年又三年。

    他深深的記得前世他是死於誰手,蕊兒又是死於誰手。這一次,便是拚了性命,也絕不能叫那些敵人得手了。

    他怔怔的望著帳頂發呆,不知道什麽時候身邊的女人又醒了,睜眼看著他,伸手拂過他的臉:“怎麽你還不睡?”

    “想些事情。”他側頭,對她露出寬慰的淺笑。

    “別想了,白天做那麽多事情,晚上還要想,多傷身。明兒給你燉豬腦湯補補。”她伸手摟著他的腰身,“等小太子出來,幫著你處理國事,不叫他父親這麽勞累。”

    男人失笑,抬起她的下巴,瞧著她煙波灩瀲的眸、精致小巧的鼻、殷紅如櫻的唇,低頭輕輕一吻,道:“孤隻要看到你,便不覺得累,不覺得傷神。”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羞色,皺著鼻子嗔道:“你就會說甜言蜜語哄我。”

    “我說的實話,對天發誓。”他作勢要舉起手。

    女人握住了他的手,笑的甜蜜:“誰叫你發誓了?我信,自然是信的,我看到你也什麽都好了”

    他一喜,難得聽她說句情話,這話聽得他心裏熨貼。

    “還有什麽好話要說的?”他攬著她的腰問。

    “沒了。”將臉埋在他的胸膛前,“睡啦,你再不睡,明早定然成熊貓。”

    司徒玨失笑,揉了揉她的頭頂:“好,咱們一起睡。”

    一起安安穩穩的,一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兩更完成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