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嚐試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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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頭非人生物陷入某種掙紮,持久回蕩的痛苦哀嚎,致使密麻的雨幕仿佛都慢上了些。

    晨伊感受自身靈性的前所未有的虛弱,掌心殘缺的靈視之眼,已耐不住疲倦,半睜不睜的勉力微張眼瞼。

    然而,與自己的收獲相較,一切都微不足道。

    非人生物伸出手,指尖指著晨伊。

    晨伊下意識地往後縮一縮。

    隻見他骨頭間的緋紅戒指大綻光芒,晨伊眼前的景象刹那被緋光擠滿,受盡死魂詛咒折磨的古老聖都,其影像逐漸飄渺虛幻,直至聊無影蹤。

    風暴、驟雨、衰敗那座萬城之聖徒獨有的意象,眨眼間便僅存在記憶裏,實在是種不真切。不過神秘學本就不夠真切。

    意識回歸軀體,晨伊跌坐在地,大汗淋漓,貼身的丘尼卡不知何時被浸濕,他緩了口氣,麻利地脫下外罩衫,順手一把按住蠕動觸手想蹦躂的雙生水母。

    晨伊按壓住它圓傘樣腦袋的圓心,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它。

    它即刻萎靡不振,觸手無力垂下,數十眼睛全都闔緊。

    “你搞的鬼?”晨伊如此道。

    雙生水母不會回答他,皺住腦袋。

    “該死的東西,明天我就去監獄翻出十年來的命案。”晨伊威脅道。

    雙生水母畏畏縮縮地努努眼睛,它微微舉起觸手,憑空舞動著什麽。

    晨伊憑借不算豐富的神秘學知識,辨識這缺乏靈智的生物想說什麽,俄而皺起眉頭。

    他手指扣在下巴,問道:“你可以隨時溝通兩個區域,聯係那個非人生物?”

    晨伊原本下意識覺得無用,然而轉念一想。

    如果遇到危急關頭,把這隻雙生水母丟出去,那是否,敵人也會聽到那非人生物的,叫人瘋狂的問題。

    若果真如此

    自己豈不掌握了一件能侵蝕別人的神奇物品。

    晨伊盯著雙生水母,想到這種價值,雙生水母無疑就是自己除去古言“欺詐”外,最大的殺手鐧。

    穩定能給予別人癲狂,輕則失神,重則死魂複蘇。

    雖說或許是一次性,但單論能力,是自己手裏最好的。

    當然,是在自己沒法登上神國的前提下。

    晨伊提起水母,轉過臉便瞧見黑德薇希一臉憂心的模樣。

    “哥哥,沒事吧,我沒想到”

    “沒事,不過這隻水母,我得找個地方看管起來。”晨伊柔聲說道。

    其實算因禍得福。

    如果不是直麵非人生物,自己不會如此之快地領悟古言“欺詐”,甚至得以又一次窺見古言的規則。

    晨伊把水母扔進陶水缸,小心翼翼地把它扔進書房,特地找來一個木盒,推上栓子,將這隻能溝通非人生物的雙生水母關了進去。

    等會要到監獄值勤到宵禁,晨伊打算再求取一滴克裏斯托弗的血,不過在這之前,晨伊坐到書桌前,從架子上翻出墨水瓶和羽毛筆,鋪開亞麻紙。

    小刀削尖筆頭,木屑混樹膠製成的廉價墨水,其字跡、順暢度等都沒法同昂貴的鐵膽墨汁相提並論,其主要在泛用和廉價,特別是在複活鎮這不缺森林的地。

    “真阿語係的古言天生是有關神性的古言,所以要從神性的角度領悟‘欺詐’。”

    “換言之,真阿語係的其他古言也是如此。”

    “既然真阿語係如此那麽其他語係也是要從神性的角度領悟嗎。”

    筆落到這裏,晨伊稍作暫停,仔細回憶一遍有關的記憶。

    “不,應該不是,其他語係的古言,應該需從不同角度領悟。”

    “而真阿語係的古言與神性相關,或許是因為真教的主神與諸神。”

    真阿文被教會用於祭祀禮拜彌撒等幾乎每一個宗教活動。

    而包括克希語、丹斯切爾語、米魯語在內的一係列真教世界語言都在真阿語係之內。

    “其他語係呢古白金文是為龍語攥寫的語言,白金文又是用於神秘學的文字,領悟需要契合神秘與龍?”

    晨伊筆耕不停。

    繼續向自己提出問題。

    “領悟古言的契合角度,究竟同什麽有關,什麽是它們的顯化?”

    晨伊陷入長久的沉思。

    他努力回憶著前世的語言學記憶,那曆代人不斷實驗、不斷發現、不斷總結語言規律,又不斷同這由神明先決的世界結合思考。

    許久,晨伊慢條斯理地將筆尖擱在刀鋒上,清脆的哢響,寫鈍的筆尖重新鋒利。

    沾上墨水。

    “同那語係下的種族民族們,他們的生活習性、地理位置、社會文化、曆史淵源等有關!”

    這符合邏輯。

    換而言之,可以籍由此推斷領悟古言的契合角度。

    而對自己而言,想進一步領悟“欺詐”,或許也需從各個方麵,了解整個真教世界的曆史。

    “‘欺詐’的使用方麵,合理的角度,嗯讓人信服的角度,能夠讓‘欺詐’更為全麵的發揮,而因為我手上的古言是真阿語係的,以神之名欺詐,也能為‘欺詐’提供加持。”

    晨伊快筆寫下兩條使用準則:

    “合理的欺詐。”

    “以神之名。”

    “或許我天生就該當個神棍,即使我根本不信。”晨伊自嘲道。

    仔細想想,神棍確實是比較容易能夠領悟“欺詐”的。

    因為以神之名的欺詐,天生就是合理的,加上還有神棍的身份為自己做背書。

    然而想到這裏,晨伊頓然怔住了。

    以神之名去欺詐,這算神性嗎?

    懷疑的念頭一閃而過,晨伊恍然地思考著。

    他攥起羽毛筆,擠入墨水瓶裏,百般想找到個合理的解釋,卻無從下手。

    坐了很久。

    仍然想不出多少思路,晨伊隻好放棄,把問題留在腦子裏。

    “沒有更多的想法了,就記到這裏。”晨伊折起亞麻紙,妥帖地夾在陳年往事內。

    上麵所寫的內容都是用中文寫的,保密性已然足夠,無需特意找個匣子鎖起來。

    差不多該去監獄了。

    晨伊開窗看了眼天色,快近黃昏,記得不錯的話,今晚天國結社要舉行舉行最後一個誘發靈性儀式。

    盡管卡西姆有過邀請,晨伊也沒去參加,畢竟誘發靈性,基本與自己無緣了。

    晨伊整理了下桌麵,起身出門。

    夕陽西下。

    穿過複活鎮泥濘的大街,這座百年前孤寂的小鎮,鎮裏鎮外因即將到來的繁華集市忙碌起來,堆著木板、麵包、葡萄酒或麥酒等各色各類的推車在寬闊的廣場來來往往。

    由鎮上最大最老的教堂改造而成的講經院們前,也聚集了好一批異教徒,他們排著隊有序地擠進院裏,為即將而來的朝聖之旅求取神明庇護,各自低頭誦經,個別打扮殷實的,手中攥著好幾串名貴頌珠。

    晨伊遠遠眺見了洛梅阿。

    胡椒姑娘立在外頭,一個小凳子上,她蒙著麵紗,異族的古典淡藍頭巾,絲綢的巾角塞在耳廓裏,轉動手裏的頌珠,領著幾個信士傳經,即使是秋意漸濃的日子,她也因鼎沸的人聲而燥熱得發梢的,嬌嫩的肌膚泛紅。

    她無意間瞥過眼,一下就瞧見晨伊。

    後者朝她笑了笑。

    怕被信徒們察覺,洛梅阿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嘴角,又有些擔心他沒注意到,特地盯了他一會。

    洛梅阿撥動著手裏頌珠,滑動的珠子泛起滾燙,傳到她指尖。

    她怔了怔。

    “怎麽回事,蒼白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