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惡行又被撞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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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庫建造時,老主人高普滄是一直守候在旁的,當時,除了工匠,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頗有些神神秘秘,竟有些不太像高普滄平時光明磊落的為人。當然,大量的金銀財寶要存放在一個遠離自己的地方,無論如何都要做到萬無一失吧,高普滄再光明磊落也還是要有點小心思的。
所以,曾乘風雖了解地庫的所有外在情況,對內在卻是一無所知。他也曾經旁敲側擊問過此事,希望高普滄自己能提到地庫之事,畢竟二人是多年無話不說的老朋友,但他從來就像根本不知道地庫存在一樣的,從來閉口不提。事後,曾乘風到處去悄悄尋覓當時的那些工匠,卻奇怪的很,一個都沒尋到,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不過按照高普滄的為人,絕不至於將那些人殺掉滅口,也更不至於將這裏修的機關重重,步步危機吧。
曾乘風興衝衝地三步並作兩步跨至鐵門前,將那把足有一人手臂粗長的大鐵鎖拿在手上端詳了一會,此時,它還掛在鐵門上,示意陳水深將鎖取下後,便欲推門而入。曾無庸卻一把攔住已興奮到有點冒進的父親道:“還是讓孩兒先進吧,這裏麵十多年來從未有人進過,恐有危險。”
曾乘風猛然意識到確實有這種可能性,自悔今日怎會如此魯莽,也一把拉住兒子,又朝周圍望了望,最後將目光投到了陳水深身上。後者立馬會意,嬉笑道:“老爺,我先進吧,我先去探探路。”說著將腰帶又緊了緊,長長吸了一口氣,肥胖油膩的臉上兩塊肌肉抖動了一陣,又長長吐出一口氣,才接過旁邊一名下人遞過來的火把,將大鐵門推開了。
厚重的鐵門發出沉悶的嘎吱聲,深紅色的鐵鏽紛紛從頂端跌落,整個地庫鴉雀無聲,所有人均翹首望著陳水深厚實的背影,盡管那背影一點也不迷人。
多年不見天日的地庫,今日終於要揭開神秘的麵紗了,這如何讓人不激動呢。然而,等待的滋味總是難熬的,似乎連一秒鍾都顯得格外漫長。陳水深進去多久了,曾乘風不知道,未隨身攜帶沙漏,他隻知道自己緊握的手心中汗聚集得越來越多,兒子緊抓住自己肩頭的手力度越用越大。
他開始閉目凝思,這筆錢若得來該如何分配,眼下正是晉升戶部侍郎的關鍵時期,四大部的銀兩至少還要再追加一萬,還有各級各層的打點,這條道上的每個小角色都需要買通,不能出任何一點意外。況且,眼下除了戶部侍郎外,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這也需要花費大把的銀子。不過,若事成了,曾家便會光耀千古,彪炳史冊了,當然,那件事必須成,也隻能成,一旦失敗,整個曾家便會誅滅九族,屍骨無存,所以他已經沒有任何遲疑和後退的餘地。
剛才在途中,曾無庸問起的事正是那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件事目前已在籌劃階段,自己想都沒想就站在了羅盡忠一邊,當了羅盡忠的舔狗,他希望得到的當然也是自己幾輩子不可能想象的到的榮華富貴。隻是,此事確實風險太大,幹係太大,除了自己的兒子,其他任何人都還不知道此事。地庫的金銀取出之後,也還需要去籌辦此事。
“爹,怎麽回事,多長時間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曾無庸焦急的聲音忽然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不急,再等等。”曾乘風緩緩道,繼續他的神遊。這兩年究竟是誰在背後對曾家下手呢?
景王爺?不像,他幾乎從不涉朝政,這些年閑雲野鶴,連聘請個幕僚竟然也是用來講茶經種茶葉的,要說他會來對付曾家,著實說不通。
馬淩雲?也不像,那小子這幾年都在忙著尋找高攸樂,連在京城都沒待上幾天,似乎也無暇來對付他們。
高家?更加不可能,高莽枝前幾日才來鬧過,那時他才知道曾家一直在暗中針對高家,這兩年的行動必定不是他所為。
那到底是誰呢?會是朝中同僚?
曾乘風將所有的線索都再次梳理了一遍,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人,且得罪的如此徹底。這些年他在所有人麵前精心樹立的形象都是寬厚仁和,正義凜然的,且一直都是夾著尾巴做人,人前人後極盡討好,連個小鬼也不曾怠慢過啊。。
“不會有什麽危險吧?”這帶著明顯焦灼的話再一次打斷了曾乘風的思緒,他有些懊惱地微微睜開眼,見曾無庸正朝洞內張望,但始終不敢邁進一步,不停揉搓著自己的雙手。
“淡定!沉住氣!”曾乘風低聲喝道。如果說自己太了解高普滄,那他可以肯定這個多年的“老友”的確不太可能在洞內設陷阱害人,但有沒有可能設置迷宮暗道之類,讓人完全迷失方向呢,或者陳水深發現了什麽天大的秘密,又或者找到了另外一個出口正在轉移裏麵大量的金銀財寶?
想到這裏,曾乘風不禁一陣心悸,似乎自己的猜測已經變成了事實。他一把推開兒子,堅決地道:“你讓開,我進去看看。”曾無庸正待攔住父親,卻聽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以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曾乘風停下腳步,兩個拳頭攥的哢哢直響,緊緊守在鐵門邊。很快,陳水深赤裸著上身,全身上下汗津津的出現在眾人的麵前,他靠近二人,身上一陣熱浪襲來。他知道大家都早已等急了,吞一口唾沫讓自己趕緊恢複正常,才氣喘籲籲道:“老爺。。。洞裏。。。洞裏什麽都沒有。”
“什麽?”可以想象眾人此時的驚訝,眼珠子都差點落的遍地都是。如此大張旗鼓,孤注一擲地前來,難道就這麽偃旗息鼓了?
“哦,不,不是什麽都沒有。”他調整了一下氣息又解釋道:“是這大鐵門後麵全是大石頭,除了大石頭,什麽都沒有。裏麵有一條長長的走道,黑咕隆咚的,我舉著火把到處看了,沒有門窗,沒有任何入口。”
曾乘風幾乎氣絕,不待他說完,一把搶過他手上的火把,急匆匆進了洞,曾無庸和陳水深也緊跟其後。在火把的照耀下,洞內的一切都看的真真切切,走道兩邊除了整整齊齊的方形暗灰色大石頭,確實什麽都沒有!因長年不見陽光,石頭上陰濕滑膩,觸感驚人,伸出手去拍去推,石頭紋絲不動。曾乘風圍著走道快速走了一圈,仍不死心,又準備繼續再走一圈,可因地麵潮濕,他腳步又虛軟,重重摔倒在地,氣得使勁踹了那些冰冷的石頭幾腳,滿腔的怒火此時無處發泄,一時氣急,隻覺得頭暈目眩,口中發甜,忍了忍實在沒忍住,“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爹!”
“老爺!”
聽到這聲音,洞內洞外頓時慌作一團,特別是洞外眾人,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交頭接耳聲四起,一時人心惶惶,剛才的白日夢戛然而止,轉而代之的是心驚肉跳。
“過來,你們全都過來。”曾乘風緩過一口氣,大聲招呼著周邊已脫的隻剩內褲的官兵們,“現在,你們全都進去,帶上你們所有的武器和工具,到處敲打,看是否有機關暗道。誰能找到機關,上五百金。”
重賞之下,眾人一個個雙眼放光,爭先恐後便往洞內跑。很快,裏麵便傳出各種乒乒乓乓的聲音來,到處都在爬高攀低,敲敲打打,絞盡腦汁各種試錯。
然而,眼看著東方既白,裏麵的人個個汗流浹背垂頭喪氣地出來,竟沒有一個人能找到所謂機關暗道。
曾乘風在兒子的攙扶下,好不容易才起身,腳步踉蹌著來到洞口,正欲原地坐下休整一下,靜下心來想想,當日高普滄花了數月工期,請了數十工匠,究竟打造的是怎樣一座密不透風的地庫,自己到底忽略了什麽?這裏又怎會是隻有一條石頭通道?卻聽到一聲不高不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不大,此時卻如平地驚雷般,幾乎將曾乘風的耳膜震破。
“曾大人,別來無恙啊?”
乍聽到這一聲“曾大人”,曾乘風覺得自己已軟綿綿的身體似乎都要跌進地獄了一般。看來,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平靜的,永遠讓他難忘的夜晚了。
這聲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如此可怕,前些天剛剛逃離了那聲音,今天卻又在耳邊響起。這就是所謂的陰魂不散麽,這就是所謂的冤家路窄麽?他緊咬了牙根,幾乎要將牙齦咬碎般。
景王爺啊景王爺,我曾乘風到底哪裏得罪了你,你處處要跟我作對?一刹那間,他突然得出一種結論:暗地裏數次對曾家下手的人就是景王爺!
當然,曾乘風回過頭來時,已遠遠不是一副軟綿綿病懨懨的模樣,更不敢將內心的憤怒與痛恨一星半點掛在臉上,而是一臉驚詫和似乎毫不作偽的熱情。
“哎呀,景王爺!您,您怎麽出現在這裏啊?”曾乘風一把推開兒子的手,顧不得噴出一口鮮血後有些虛軟的身體,站直了身子快步迎到大鐵門處,熱情地握住了景王爺的一雙手。
景王爺發髻高束,身著貼身絲綢短打衣,腳蹬鹿皮長筒靴,打扮的精神抖擻,見曾乘風熱情地過來,也報之以清風般的微笑,微微握住了曾乘風的手便放開了。
“我向來有夜間狩獵的習慣,今日正巧聽說這附近有老虎出沒,一是為百姓除害,二是我也來見識見識這大老hu長甚模樣,所以醜時便從京城出發了。到得此處,卻見這山野之地燈火通明,著實奇怪,所以才來看一眼熱鬧。”景王爺說著,又將曾乘風上下打量一番,輕笑道:“倒是曾大人,三更半夜,您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呢,還如此興師動眾?”景王爺似笑非笑地指了指漫山遍野的人,緊盯著曾乘風的雙眼。
“哎呀,王爺可真是好興致,好水平,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了啊。大白天讓我打都不一定打得著,更別提晚上打獵了,佩服佩服。”曾乘風沒有接著王爺的話回答,而是打著哈哈,腦子裏迅速盤算著該如何回答。他知道,景王爺雖是個親民的王爺,但絕不是個糊塗的王爺。自己幾次三番栽到王爺手裏,顯然,這已經絕不是偶然了,這表麵閑散的王爺背後包藏的到底是怎樣一顆禍心,自己看來一定得好好思考思考了。
“哈哈,狩獵水平倒是一般,隻是因了這麽個喜歡半夜到處亂竄的習慣,卻碰巧逮到不少作奸犯科的現場。”景王爺將手中的折扇瀟灑地搖起來,又頗耐人尋味地盯著曾乘風道:“前些日子,正好一夥賊人在別人家裏殺人放火,被本王給救下了。曾大人,你說是不是太巧了?”
曾乘風心裏咯噔一下,頓時變了臉色。那天淩晨,是有五裏開外放風的下屬遠遠看到了景王爺的馬隊,飛奔到鄭宅去報信的。他騎的是快馬,且遠遠將王爺一行人甩的遠遠的,曾乘風等人接到消息後便迅速將一切蹤跡都毀了,幾名打手的屍體帶走了,石洞門口燃燒的火也撲滅了,除非。。。除非是鄭靜石在景王爺麵前告了自己的狀,可是,他難道不怕景王爺順藤摸瓜,牽出多年前的舊案,真敢不顧一切將我也一同拉下馬嗎?不過,也有可能王爺根本是隨口一說,那天探子不是來報說鄭靜石並沒有跟隨王爺一同離開嗎,可見這二人並未同行。
曾乘風沉默了片刻,此時腦子裏卻是千回百轉,頭腦風暴般給出了一萬種想法,但很快也便安定了下來。他緊張的直抽動的臉稍稍安靜了一會,直起腰來笑對王爺:“那確實是太巧了,王爺隨便打個獵也能救個人,真是為國為民的好王爺啊。”
“哈哈。”景王爺見曾乘風毫無懼色,不禁欽佩此人真是臉皮夠厚,膽子夠大心夠黑,心想不給你點顏色,你恐怕以為本王隻是個會打哈哈的王爺,臉一沉,語氣稍帶嚴厲:“曾大人,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這半夜三更的,你怎麽解釋啊,帶著大隊人馬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還有官兵。本王雖不大管朝中之事,但茶馬司不養兵,這一點還是清楚的。曾大人,這滿地的軍服是怎麽回事,還請曾大人給個合情合理的說法,不要讓本王猜謎語!”
曾乘風嗬嗬一笑,拱拱手道:“王爺,這是我的家事,所以剛才沒急著回您話,還請您見諒。哎呀,現在這大熱天的,一動就是一身汗,隻有半夜幹活才涼快點,這時還有點涼意呢不是?”
“哦,半夜幹活確實涼快,也正好幹點不為人知的活吧。”景王爺冷冷的目光射向曾乘風,又將他身邊幾人都迅速掃視了一遍。
陳水深畢竟地位低微,且做賊心虛,見王爺冷冰冰地看過來,不禁趕緊低了頭。曾無庸倒也還有幾分膽識,見父親尚理直氣壯的樣子,也絲毫未露怯。
“王爺您可誤會在下了。來來來,您這邊坐,聽在下好好給您解釋一番。”曾乘風一指洞外不遠處的太師椅,一麵恭謹地彎腰揮手指引著王爺坐過去,陳水深一見,趕緊衝過去將太師椅搬過來,放到了景王爺身後。
曾乘風連拖帶拽地將景王爺拉坐到太師椅上,自己則坐在陳水深眼疾手快搬過來的一塊石頭上,自然比王爺矮上了一大截。但此時氣焰絕不能矮,曾乘風內心打鼓了一陣之後,已經平靜許多了。如今,他有羅盡忠給他撐腰,借的可是羅盡忠的兵,這大梁除了皇上以外,第一把交椅當然是兵部尚書羅盡忠羅大人的,所以,仗著這個靠山,曾乘風此時也是有恃無恐的。隻要此時圓了謊,將景王爺送走,後麵的一切都好說。
“王爺,您可知,這是一座地庫,當年高普滄高老爺子和我一起建造的地庫。您和高家淵源頗深,應該知道這地庫裏有些什麽吧。”曾乘風特意強調了“和我”兩個字,說著抬起衣袖揩了揩眼角,見景王爺麵無表情,又低聲道:“唉,您也知道,這高家如今死的死,瘋的瘋,失蹤的失蹤,真正能主事的也就是莽枝一個人了。前些日子,我和莽枝一起到獄中去探望高老爺子,他叮囑我們,要將臨川地庫裏的財富用起來,否則永遠埋藏於地下也是浪費,地庫的鑰匙便在嫂夫人手上,可如今嫂夫人的狀態您也是知道的,根本不可能記起鑰匙放在哪裏了,所以我們隻得強行將鎖鋸斷,把門打開了。”
曾乘風知道,如今的高普滄已是心如死灰,對於已失蹤多年的兒女尚不動心了,更何況這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黃白之物,即便景王爺到大獄裏去問到他,他估計也懶得去揭穿自己的謊言的。至於高莽枝,他知道這些年,那位沉默寡言的小婿和這位高高在上的王爺幾乎是沒有任何來往的,所以也不大可能去拆穿自己。這也是他為什麽敢大著膽子前來地庫盜寶的原因,不被人撞見倒也還好,若是被人撞見了總是有理由可說。
曾乘風一臉真誠的望著景王爺,把話題自然而然便引到了高家,引到了高普滄身上,說到動情處甚至淚眼婆娑,痛心不已。
景王爺眼看著他表演的如此賣力,實在不忍心無情地拆穿他,於是順著他的話問道:“哦,高家的現狀我也知曉,你不必多說,現在門也打開了,可曾將財寶取出?”
“唉,這不剛打開門,進去轉了一圈,卻是銅牆鐵壁般,除了石頭,什麽都沒有啊。”曾乘風手一攤,作出一臉苦相。不管今日能不能拿到實物,被景王爺逮個正著,總歸不是件好事,什麽都拿不到反倒還因禍得福了。又朝石洞門一指道:“這地庫,王爺還從未進去過吧,要不我帶您進去,參觀參觀?”此時的曾乘風,力圖做出一副主人的派頭,卻不知打臉的時候尚在後麵。
“哦,全是石頭,有什麽好看,本王還要繼續去打獵呢,這天眼看著都快要亮了,我也該走了。”景王爺說著便欲起身,曾乘風則是內心一陣狂喜,隻要過了此時這一關,後麵的一切都好說。可王爺卻又想起來什麽似的,重新坐下問道:“這莽枝如今才是高家正宗的繼承人,怎麽,曾大人你。。。”
“哈哈,王爺您忘了,莽枝可是我女婿啊。這女婿可是半個兒,莽枝的性格您也了解,他生性不愛管閑事,這些勞民傷財費力的事就隻有我去出麵幫他辦。再加之昨晚上莽枝剛從外麵回來,他也累了,便拜托我過來辦這件大事了。”曾乘風知道高莽枝現在定是早已經被曾晚晚灌到人事不省,更是敢睜著眼睛大說瞎話。
“哦,也就是說,是莽枝委托您來開這地庫的?”景王爺雙眼半睜半閉著乜斜著對麵矮一截的人,再次確認了一遍。
“那是當然,莽枝才是真正的主人,即便我是他的嶽丈,沒有他的允許,我也不好私自做主啊。”曾乘風答道,隻盼著這景王爺是真的要去打獵,自己也趕緊將人馬全都撤了,地庫沒有任何損失,以後不管是高普滄還是高莽枝矢口否認是他們指派自己前來的,都還有轉圜的餘地,隻要此時他們不出現,不當麵揭穿他。
“曾乘風,你好厚顏無恥!”這一聲暴喝卻如炸雷般響起,將正安安靜靜盯著曾乘風表演的眾人嚇的個個驚跳起來。
看來曾乘風這一陣確實是太不順心了,屢屢受挫,處處倒黴,這最不願看到的一幕,此時最不該出現的人卻出現了,且出現的如此及時,猶如狠狠一巴掌扇到了他臉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