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毒蠱(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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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炎太醫一跳三尺高,手指著那施暴者,正準備讓他見識見識讀書人的脾氣。一抬頭,忽然就變成一個泄氣的皮球。

    “這不是葉二少和小月兒,好久不見。”

    來人悠閑地撥開門簾,淺栗色的卷發與灰綠色的雙眸,額上今日點綴著一塊紅寶。若不是花弄影尚在宮中,章炎保準以為見了鬼。

    花逐月將自己的長發放在手裏把玩,一隻腳踩在壯漢身上“瞧你們兩個這般親密,難不成是已經成了。嘖,可喜可賀,癡男怨女,天生一對。”

    沈明月趕忙站起身來,塞了一塊桂花糕在他嘴裏,恨恨道“不會說話,莫要多說,癡男怨女這用得什麽詞。說說看哪陣東風把您吹來了。”

    “我從小在漢人圈子裏長大,用不錯。”花逐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都說蘭廚子飯做得好,我來蹭一口吃的,誰知道碰上找麻煩的人。”

    他用腳尖踢了一下壯漢,隻看壯漢圓潤地滾到門邊,哐當一聲,震得房梁作響。

    壯漢一溜煙地爬起來,抹了一把臉,氣憤道“那雅間分明是我家王爺先定得位置,你搶了不說。我們剛進去你就遷怒,你看看我身上,都是你揚的碎屑,你非漢族人,我也不是,咋地還有高低貴賤了。”

    花逐月擼起袖子,怒氣衝衝,一拳揍爛了門板“合著你就沒錯了唄,一進門不由分說就要掀我桌子,一麵說不分高低貴賤,一麵又仗勢欺人。”

    他順了順氣,繼續罵道“合著你家王爺皇親國戚,就可以作威作福唄。”

    沈明月拽住花逐月,把人推到座位上“你給我消停點,聖女大人如今也算得上國舅爺,犯不著與別人一般見識。”

    男版法蒂瑪大人本來已經消了氣,打也打過了,嘴上也不留情麵,看著一個高大男人可憐兮兮地窩在牆角,麵上青一塊紫一塊,眼眶紅紅,還挺解氣。

    本想一笑泯恩仇,結果聽見小月牙這麽說,又覺得渾身不得勁。

    “我警告你哦,東西你亂吃不過是多去兩次茅房,如果亂說話,我可是要打爛你的嘴。”

    花逐月警告小月牙的同時,理所應當收獲了葉二少的威脅眼刀,鬼知道一張大麵具下,隻給雙眼留出那麽大點地方,又是怎麽流露表情。

    打不過葉禹之,隻能雙手投降。剛才又和別人打了一架,肚子似乎空了,花逐月塞了一塊桂花仔骨放進嘴裏“你的嘴巴,我是打不爛了,不過還是要和我說說,國舅爺是怎麽一回事。給燕渡山做國舅,隻怕我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沈明月遂將花弄影的事情粗略與他說了。末了還不忘打趣一句,如今的德妃娘娘是水漲船高,如今他要是低頭,指不定有機會帶領全族人,定居京城。

    可小月牙發現,她越說這件事,花逐月眉眼越是皺在一起。

    “可有什麽不妥?”沈明月問了一句。

    花逐月搖搖頭,但是行動卻告訴眾人這其中隻怕另有隱情。

    小月牙回頭看了一眼章炎和唐清月,也壓下了滿心的好奇。她走到壯漢身邊,仔細看著這張臉,似乎覺得有些熟悉。

    壯漢對著她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什麽,剛想說話,就被花逐月一個白眼給嚇了回去,委屈巴巴像一隻失去骨頭的大狼狗。

    沈明月又湊得近些,遲疑問道“你是達奚榮身邊的那個跟班對吧。”

    “嗯嗯。”柘母像是看見了親人,滿腔的仇怨亟待傾訴,正準備握住親人的手,好好念叨兩句,一陣輕咳,又把他嚇了回去。

    柘母抬頭看著倚著窗台的葉禹之更委屈了。

    中原人,都仗勢欺人,凶惡如狼,傳說誠不騙我。他眼含熱淚,殷切望著我窗外,恨不得三王子立刻前來拯救自己。

    饒是如此,還不忘抓了抓後背上的瘙癢之處。

    這一抓可好,一聲淒厲地嚎叫,柘母一邊拚命甩手,直接跳在沈明月的身上。

    八尺男兒和碧玉年華的少女,體型懸殊。沈明月一個踉蹌“我說你不是什麽勞什子勇士,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算哪門子英雄豪傑,快給我下來。”

    “我不,我害怕蟲子。”

    “那蟲子不是你自己身上的嗎?你快下去,不要帶在我身上啊。”

    “我不!救命啊!”

    關鍵時刻還得是葉二少問出手相救,他隻伸出兩隻手指,就將柘母丟到角落中。他展開白檀木扇子,拂落小月牙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奈何沈明月的目光已經被柘母身上抓出的蟲子吸引。

    那是一隻與芝麻差不多大的小蟲子,隨著它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時間,不斷變化。軀體從最開始的一小團,慢慢抽長,伸展,最後竟變成一條微不可查的細線。

    沈明月取出短刀,輕輕在食指上割出一道小口,滴了兩地血,在地板上。

    白色小蟲尋著血腥味扭動。不隻這一條,柘母、章炎身上的糕點渣子和湯湯水水也化作數條白色小蟲,一股腦地都奔著血液前來。

    眾人見此情景,都捂著嘴巴,用手指扣著嗓子一陣嘔吐。

    沈明月比較冷靜,她盯著這些蟲子聚集到一處,立刻首尾相連,聚集成一團。她想了想準備再喂點血。

    葉二少走到她跟前,奪過她的刀“我來。”

    “可是……”

    “乖,把這針拿去給章炎,他應該知道怎麽封穴位,別讓這蟲子擴散。”葉禹之不有分說占了小月牙本來的位置。他將木板震彎後,劃開手掌,任由一串鮮血落在地上,積聚成一窪。

    蟲子在血坑中更加興奮,紛紛舒展身軀,不一會兒這一處就變成一團紅白相間的爛泥。

    那一頭章炎肩腹起一個大夫的責任,兢兢業業的施針,此處忙完,他又拎著短刀,去別的房間如法炮製,當發現有白蟲蹤跡後,就依法治療。

    不過這種做法隻能解一時之憂,無法徹底根除。

    說來也奇怪,這樓上樓下跑了一圈,隻有樓上雅間的顧客慘遭毒手。莫不是這毒蠱還有仇富的嫌疑。

    章炎悶悶不樂地回到眾人所在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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