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梁河府(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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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做這種事有十分的興致,看熱鬧不嫌事大。”燕遠連對著沈明月小聲咬著耳朵。
“可不是,也就四爺能製止平雁的為非作歹,讓她安靜的像隻鵪鶉。”沈明月踮起腳尖,四處逡巡,最後摸摸肚子道,“師兄,你餓不餓,這折騰了一夜,肚子空空。”
燕遠連瞧這沈大小姐貓著腰跟做賊一樣摸進廚房,嘴上還不停的抱怨“大晚上,怎麽連個肉都沒有。”
“生肉在這個季節放不住,自然不可能存在廚房喂老鼠。”九皇子指了指架子上的一盆清水,裏頭養著兩條鯉魚。大小適中,絕不是那種肉老的模樣。
“不然吃這個?”燕遠連問道。
“也行,吃烤魚,紅燒魚,糖醋鯉魚都不見得容易,大晚上還膩得厲害,燒個魚湯怎麽樣?”
“魚湯用的是巴掌大的鯽魚熬的。”
“那就還是紅燒吧,我們在蒸個米飯如何?”
“好……吧”這個好字尾音還未完全消失,燕遠連扶住額頭,他早該知道沈明月是個四肢不勤,五穀不分,烤兔子不是完全不加調料,就是調料加得太多,一頓飯能嚐盡五味雜陳的那種大廚。
隻見小月牙勉強把魚抓住來,又因為沒有技巧,放任它魚躍龍門,逃之夭夭。
廚房就巴掌大的地方,沈明月追著魚頗為滑稽,最後累得氣喘籲籲,還不忘抱怨“這比落星山上紮馬步還要人命。”
“你自然有你擅長的地方,殺魚做飯這種事不如我來。”
九皇子毫不含糊地抓起魚,直接拍在案板上,手起刀落,雙手迅疾如閃電,很快就將魚鱗,魚鰓,腹中物都處理得幹淨。
“含情刀難不成平日就是用來殺魚宰雞的?”沈明月在一旁拍手叫好,完全當做一場雜耍來欣賞。
不過九皇子動作行雲流水,當得起賞心悅目四個字。
人比人,就是氣死人。
沈明月做飯燒屋,燕遠連不僅陰謀詭計玩得溜,風雅貴公子也做得不錯,就連君子遠庖廚這種事也能把握的恰到好處。
小月牙問了尋找平衡,問了一句“師兄,可還有不會的東西。”
這一問不打緊,燕遠連本來比女子還白皙的臉突然染上抹緋紅,少見語言嚴厲道“飯好了,你別光顧著用湯拌飯,多吃點魚肉。食不言,寢不語。吃飯,不許說話,不許問。”
“不問就不問。師兄既然臉紅了,可見你不會做的事情,必然天下人都會。所以才不好意思。”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燕遠連靠著窗戶,翻來覆去看自己又毀了的一把好扇子。
心在滴血,扇子千金不貴,關鍵是做扇子的人願不願意在重做一把。許多匠人一輩子做出一把再無法超越的扇子後,就此收山。
不然把落在孟九千的那把在取回來,就怕扇骨沁入血,有些邪性。
“師兄到底不會做什麽?”
小姑娘吃得嘴邊都是醬汁,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嘴邊,卷進了一粒米飯,連道數聲好吃,這也阻止不了她此刻爆棚的好奇心。
盯著小花貓一樣的臉,燕遠連問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嗯!”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隻不過是不會哭了。從我母妃走的那天以後再也沒有哭過。”
“即使看到沈大小姐墜崖也沒有哭?”
“或許心中翻江倒海,但是眼睛酸澀,一點眼淚都沒有了。”
六七歲的小孩或許不懂死的含義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已經從悲哀的氛圍中察覺到了什麽,他在那天夜失去了母妃,也失去了眼淚,或許還有對糖桂花的感知能力。
詭異的氛圍頃刻就充滿了狹窄的廚房,沈明月扒著飯碗,即使上麵一粒米都沒有了,她也擋著臉來掩飾自己的窘迫。
“在來一碗嗎?要多吃點才好。”燕遠連問道。
“不了,師兄對不起。我不知道……”沈明月恨不得把臉低在地底下,不敢抬頭看那種無限寵溺的神情。
“既然覺得對不起,再吃半碗,後院中轉上半圈,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如何。”
“遵命,保證聽從九皇子命令。”
“比暗衛還聽話?”
小月牙哪裏還敢招惹他,拍著胸脯再三保證,起碼會比平雁還聽話。
“不過師兄,你知道平雁做了兩方的探子嗎?你就這樣放任她?就不怕我不高興?”
一連串的問題讓沈大小姐反敗為勝,反客為主,牢牢占據主動權。
燕遠連從容應戰,手指彎成一個圈,磕在她的小腦袋瓜上“一天天腦袋裏都想些什麽,平雁做什麽我都清楚,她有自己的原則,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會逾越一條忠君愛國的界限。四哥格外照顧她最開始也是處於她也是將門之後。”
“在大燕朝做將軍,實話講還挺苦的,在疆場上拋頭顱灑熱血不說,下了戰場回到家中,享受不了幾天的好日子腦袋就搬家了。”沈明月把碗端了起來,紅燒魚的湯汁鹹甜適中,忍不住就用湯水泡了飯又吃了半碗。
打了一個飽隔,她歡快地走出廚房,深吸了一口梁河府的空氣。
紅燒魚的味道,舒坦。
燕遠連簡單收拾了下廚房,倚在門邊,笑意盈盈。他每有告訴任何人,學做飯是為母妃說過的天倫之樂。
一家三口或者是兩口,隱居山林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有肉吃肉,有魚吃魚。吃飽喝足牽著手,讓著山路走上一圈,或許手巧的那一個還能編個花環。
萬雁堡的大小姐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指望,拋棄了所有的習慣,獨身來到中原。在舍棄了自己的驕傲後,落得個慘淡收場。
或許從那時起,小皇子就知道他想要的月亮永遠不能屬於他。因為自己的血液中同樣有屬於燕渡山的背叛成分在。
忠誠與背叛持續糾葛,會成就他的霸業,卻也毀了自己向往的生活。
“師兄,你在想什麽呢?你快來看看,這邊有一叢夜來香,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能看見這種花!你快來!”
“來了。”
管他呢,現在或者以後。沈明月都隻能屬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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