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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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大小子正在變聲的年紀,聲音雖然嘶啞、但是低沉著嗓子輕聲說話,已頗具成熟穩重之感——隻是,他依然是半大的孩子。
“沒什麽,成年人也會有心酸流淚的時候,姐姐我也才十六歲,哭又怎麽了呢。”看見杏壽郎了我倒是沒繼續流淚了,隻是我衣服本來就濕透了,再怎麽擦臉也不幹淨。結果杏壽郎又是伸手,食指彎曲起來,用指背幫我擦了擦另一隻眼睛。
我感覺這很奇怪,被比自己還小的人這樣照顧什麽的,簡直有種我才是小孩、還被人哄好了的錯覺。
“那,剛才已經哭過了,現在開始別哭了。”杏壽郎說道。“紅蓮,在逝者墳前哭泣,隻會讓逝去的靈魂更加為你擔心的,如果真的難過,說出來就好了。我們都會幫你的,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啊。”
“這可不是小孩子可以幫得上的。”我還是有些想哭,依然有兩滴不爭氣的眼淚漏了出來。“況且我也沒見過他的靈魂,反正早就不在我身邊了,我就是哭又怎麽了。”
“我不想你哭。”杏壽郎的聲音忽然大了點,帶著些威嚴的味道,變聲期獨有的沙啞聽上去就像另一個人,不再是那個我熟悉的清亮童音。“還有你都沒說,你怎麽就知道沒有人可以幫你?不過是說出來而已,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吧?”
我站了起來,杏壽郎也跟著我站直了身體,他還是比我矮半個頭,我仍然無法將其視為男人——話說真要那麽就太奇怪了,我雖然始終不夠成熟,但也不是胡來的任性鬼。
“算了。”我轉過身想走,但是未能邁開步伐。
“說吧。”
“我拿高宮家不知道怎麽辦了。”我也不知道他那兩個字為何有如此之大的魔力,也許是我真的非常渴望有誰能幫我指引方向,渴求太陽。“我不可能去順從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大小姐,更不可能娶她,我自己也是女孩子啊……但是,我不能殺人……”
如果不曾遇到過師父,沒有人他教我做人,那麽我現在早就提刀殺過去了。我本身並不是正義感十足的人,事實上我也早就起了殺心了,我隻是清楚我不能,所以我無助。
“你可以斬鬼。”杏壽郎忽然說。“雖然紅蓮你並不是很承認自己的功績,但你也已經是炎柱了,我們應當保護人類斬除惡鬼,這不衝突。高宮家的發家是靠的某隻鬼,斬除它便能將這個家族連根拔起,到那時,紅蓮不需要殺人也沒關係。”
我回頭的太急切以至於恍惚間未能看清杏壽郎的麵容,待我回過神來時,杏壽郎已經將一卷地圖遞到了我麵前。少年的笑容依然帶著孩子氣的狡黠,但是耀眼之處無異於朝陽。
“杏壽郎……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假裝是雜役很容易就查到了,大人總是會忘記提防小孩子。”其實事後思考的話,他這句話的後半句是有那麽些一語雙關的意思的,但當時我因震驚而未能察覺。“那麽,來約定吧?要是紅蓮不再哭了,那麽這些地圖和情報就全部給你,好嗎?”
“祖傳淚痣一貫如此,我也不想的。”雖然我很想要拿那卷地圖,但我還是沒忍住又流了一點點眼淚,不過就這點很快就擦掉了。“這是最後兩滴,我不會再哭了。”
杏壽郎真的把地圖交給了我,同時給了我一個爽朗的笑容。“但你還是哭了,你沒做到,看來我隻能提另個要求了。”
“小朋友,不要得寸進尺。”雖然我說這話總覺得自己沒啥立場。
“紅蓮總是像是在模仿著誰活著一樣,如果這件事確實我有幫到你的話,我想知道紅蓮真正的模樣到底是什麽樣的——紅蓮到底喜歡什麽樣的打扮,什麽樣的顏色,什麽樣的日子,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樣子。”
我小小的沉默了一會兒,“女孩子輕易卸掉自己的麵具是很危險的,除非有人能保護我。等你什麽時候獨當一麵,我就什麽時候告訴你——到那時,無論我發什麽瘋,全都不準問也不準笑。”
“那可約好了。”
“我向來一諾千金。”雖然也不輕易許諾和踐行就是了。
那天的雨來得聲勢浩大,去的倒也快,杏壽郎撐著傘把我送了回去,雨就停了。
一個月的沉眠下來我的頭發也正好長長了不少,我幹脆也用血鬼術刺激了一下讓它們更長。畢竟我這外側黑內側紅的頭發隻有短發和姬發兩個發型好看,梳辮子或者盤發都會是令人為難的紅色後腦勺,不想短發那就隻能超長了。
“師父你今天沒吃錯藥吧?”鏡花水月兩個蹲在我房間外看我修劉海,倆孩子震驚的跟第一天認識我似的。
不過也確實算是第一天認識我,真麵目的我——就當是,為了等待杏壽郎獨當一麵那天,提前練習一下吧。
“女孩子不要輕易卸下自己的麵具,但是,心上人麵前除外。”我才不管鏡花水月震驚成什麽樣呢,我隻管描我的眉塗我的唇紅,這種基本的東西我十歲我母親就教會我了。
因為紅蓮是完美繼承了她美貌的女兒,因此也要完美繼承她的精致和絕代風華,全部都要從小就學會、熟練無比才行。
雖然我母親生於戰國時代,是那個年代的封建女性,很多事她的目標都是為了取悅夫君,但是看她和父親那般恩愛,我覺得她做的也沒錯。因此,即使時代到了如今我不再認同她的大多數觀點,她教的我還是順從的全部接受了。
可能我也是多少沾點封建殘餘也說不定。
前段時間我正好也買了一件特別漂亮的和服,本來是打算獎勵她們三個徒弟,誰進步最快是誰的。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還是自己穿了,平齊的姬發、精致的容顏以及得體的和服,這才該是作為我母親的女兒所應有的模樣。
“雪姬,幫我傳信朱染家的家主,告訴他朱染家大小姐想要見他,準備好接待大小姐。”
誰還不是個大小姐呢?我可是長女,原也是家裏準備給我招贅、預備要做下代家主的那種大小姐。我就是有點惡劣的脾性,小心眼的對欺負自己的人十倍百倍的打回去,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真沒想到,此生有幸還能見到大小姐的麵。先祖遺訓一直叫我們等待大小姐的吩咐,真沒想到終於會在我這代實現。”朱染家已經是第二十七代家主,一位六十多的老人家,但是論輩分還是我這兒高得嚇人——畢竟有血緣關係的和沒血緣關係的還是有本質區別。
“十分抱歉在百忙之中提出這麽高的要求,您願意接受真是十分感謝。”我順從習慣按照我幼時原本的習慣說話,語調很慢敬語特多的京都腔,學自我母親的優雅。“在下也不是想要讓您為難,但是高宮家區區一個極道,竟敢刁難於在下、亦是羞辱於朱染家,吾輩若是毫無反抗豈不是辱沒門風?”
其實朱染家家主很好說話,畢竟是在他家大小姐麵前,就算我提無理要求他也不會去拒絕。更何況我提的要求他也不是做不到,雖然我要求的是一場商戰,但他們的實力是做得到的。
隻要是人就會需要衣食住行,正經生意也離不開這四樣。而這四方麵我要全部給他們斷掉,若是對一個普通人一個小家來說這可能不是什麽打擊,換家店就是了——但他們是一個組織,一個組織的需求,就連小一些的商業家族也吞不下,而商業巨賈總共也就這麽多,憑朱染家的影響力足夠了。
而我自己要做的事,那就更簡單了,不需要等到第二天了,我當晚就拜訪。杏壽郎真的好聰明,地圖完全準確,我很輕易就找到了高宮家秘密供奉起來的鬼。
“讓鬼吃掉自己的競爭對手可真方便呐,就算是鬼殺隊,也會以為是極道的正常衝突死人而未起疑心。”
如果我還是往常的樣子,我會直接斬鬼,但若是我蓄起了姬發穿上了和服,那我就不必維持我的人設了。我是用血鬼術把鬼首弄下來冰封住的,並且我提著鬼首闖進了高宮家的晚宴現場,直接把鬼首扔在了高宮雄臉上。
“你……你是誰?你要幹什麽?”
高宮雄認不出我倒是正常,其他人驚慌也正常,但是高宮猶香都認不出師父的麵容,未免搞笑。
“當然是你的前任師父。呐,小猶香,雖然說隊律不能隊員互毆,也不能殺人,但是沒說不可以把血分給人,隊律也相當的支持遇鬼即斬耶。”
我本來是按照母親的教誨溫柔微笑,但我也是有自己的癲狂本性的,所以我的笑容逐漸失衡逐漸殘忍,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進一步高宮猶香就退一步,一直到她背靠牆壁退無可退,我將食指抵在了她額頭,把血注入了她的身體。
“那麽,身為炎柱,我得惡鬼即斬了呀。”
一刀秒了有什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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