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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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待那隻鬼自己行動的日子忽然變得安靜了起來,安靜又詭異,直到有一天早晨我醒來時,發現找不到三郎了。意識到血鬼也許就在今夜就會行動,我有種終於日子到頭了的感覺,從未因為殺鬼而緊張過的我竟然也有些慌張了。

    我強壓著慌張,白天還是先去看了下杏壽郎,他的耳朵其實算好得比較快的了,可能是我的血刺激了他鼓膜處血液供應的緣故,今天我發現他已經可以聽得到一些聲音了——某種角度上來說是驚喜,但也挺令人擔心,如果他聽得到動靜我怕他會出手幫助我,然後遇到危險。

    所以我沒把某隻鬼今夜一定行動的情報告訴他,同樣也沒告訴槙壽郎——槙壽郎這段時間為了兒子重新燃起來了一點,但身手肉眼可見的退化了。據說是他追逐到了某隻很強的鬼差點兒被殺,幸運的是那隻鬼留了句讓人聽不懂的話之後離開了,沒有下殺手。

    據說那隻鬼是使用冰的,不過歌聲很有魅惑力,一直哼著一首歌詞非常詭異的搖籃曲,“睡吧”之類的詞出現的很多。

    不過這不是我現在該關心的,我給槙壽郎處理了一下傷口後就思考起了晚上怎麽過,不需要實彌的稀血引誘的緣故實彌早就被派走了,風柱也有一大堆疲於奔命的苦差事。而且我請求協助說不定對方反而不行動,我還挺進退兩難的。

    結果就這麽什麽也沒做的挨到了晚上,我隻能找了個理由離開了煉獄家,果然才剛走到比較空曠的河畔就聽見了遠方傳來了縹緲的歌聲。那個歌聲,雖然我是平生第一次聽到,卻忽然知道它是一首葬歌——就像是並非我的知識出現在我腦海裏一樣,也像是忽然和某個人心有靈犀一樣。

    那個人在唱著叫人放下所有恩怨、永久在黑暗裏長眠的葬歌,是個女的。我順著歌聲找過去,那個女孩子穿著素淨的白衣,背對著我坐在一片墳塚前歌唱。我非常清晰的知道我走近了幻境,因為我很清楚這一代的情況,這裏沒有這樣的墳塚我知道的。

    最大的墓碑上寫著朱染家,怎麽可能會是這兒該有的墳地?我家的祖墳在哪我自然是清楚的。

    “姐姐。”那個女孩在我到來之後,歌聲吟唱就終止了,她在黑暗中站起身來,終於讓月光落在了她身上、讓我看清了她的頭發是和紅寶石相同的色澤。“為什麽在山尊大人麵前,你能夠那麽果斷的殺掉我呢。”

    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因為我非常清楚這是個幻境,她不是我的孿生妹妹——我的孿生妹妹非但沒能出生,而且還從我這兒得到身體之後,因為是惡鬼的緣故被我親手斬殺了。從頭到尾都是我的不對,因此即使墜入幻境我也不會忘記,我沒有孿生妹妹。

    “你是誰。”於是我幹脆問道。

    “我是朱染紅蓮。”她卻如是回答著,轉過了身來,那張臉果然是和我沒有任何區別。“山尊大人說我的頭發就像蓮花剛玉一樣漂亮,所以也叫做紅蓮——和姐姐相比,根本沒什麽深刻寓意,很簡略的起名對吧?”

    “我不覺得山鬼當時隻是為了測試我會不會削掉自己一塊頭皮,就捏造我孿生姐妹的魂魄一說出來,你到底是誰。”

    “因為同名而感覺不高興了嗎?”那個女孩輕輕笑了起來,語氣忽然瘋癲。“不過一個名字,相同又如何?”

    我的戰鬥本能讓我立即用血鬼術的冰護住了周身,事實證明這非常正確,因為幾乎就在同一個瞬間她也用血鬼術弄出了寒冰的藤蔓來束縛我。好在是我快了半息,冰塊和冰塊凝結到一起去了,我沒事。

    “你如果肯繼續潛伏慢慢行事的話,說不定能取代鬼舞辻無慘變成最令人頭疼的鬼王,這麽主動跳出來是不是太前功盡棄了一點?”再過段時間我就會孕吐顯懷、變成真正無法戰鬥的弱者了,現在倒是還可以沒事人一樣的正常戰鬥,還沒變弱。

    但我並不是想提醒她回去,日後再戰,我沒有給自己找麻煩的興趣。我隻是不理解,她為什麽如此情急,從她能等到今天來看,她應該不是無慘那種毫無腦子的家夥才是。

    “再過段時間,讓我看他娶你是嗎!”

    那女孩瘋了似的開始了狂攻,她的血鬼術果然和我是一路貨色,我倆爭奪地盤之下這一片幻境全部都結起了厚重的冰霜。幸虧是我沒有把五郎丸帶在身邊,不然它要是誤入此地,肯定會被凍得皮肉盡裂、變成一朵紅蓮花的——這即是佛經裏的紅蓮地獄,極寒地獄的意思。

    好在是大家是同樣的鬼,我也還沒實力消退,沒可能紅蓮地獄的主人自己被凍著凍傷。

    但麻煩的是我搞不清她是自己的身體,還是山鬼賜予的身體,亦或者是從別人那裏寄生搶奪過來的身體。她能寄生京子,自然能寄生別人,如果這隻是個和我相似的無辜女孩那可就糟了,我不清楚狀況之前不敢輕易弄傷她。

    “為什麽不拔刀,我們兩個這麽鬥法,有什麽意義嗎?”於是她變本加厲了起來,大有要把我活活困死在寒冰裏的意思。我不得不承認,她比我更有做鬼的資質,我的確被她毫無顧忌的血鬼術逼得拔刀了。

    我不敢真的弄傷那個女孩,所以我第一刀隻是為了試探,雖然是衝著她的頭去的但我實際瞄準的是她的耳朵,就算她沒躲過去最多也就是耳朵上緣缺小半塊、哪怕無法複原也可以用頭發輕鬆遮醜的小傷。

    而她沒躲,看穿了這一刀沒什麽實質傷害性,故意讓出了自己半隻耳朵。隨後我擔心的無法恢複情況也沒發生,她的耳朵複原速度和我一模一樣的快,這說明她的身體並不是從無辜人類那兒奪來的。

    “你還是個真貨啊。”我承認我有點兒驚訝,萬萬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真的多出一個孿生妹妹,還以和我一模一樣的姿態站在我麵前。

    “你吃驚個什麽?覺得隻有自己是山尊大人的寵兒?開什麽玩笑!就算你最最受寵,她也不會允許你欺負我到這種地步,就像媽媽有可能偏心、一定會讓孩子們之間保持平衡一樣!”

    好險她的冰刀差點兒貫穿我的腹腔,我現在是頭被打穿都無所謂,但腹腔絕不能受傷了已經。不過還好,知道了她並非是掠奪來的身體之後我也失去了留手的意義,我同樣冰刀回敬,作戰能力和經驗都是我這兒厲害,我很輕鬆的把她釘在了冰壁上。

    然而正如她說的,孩子們之間肯定會有平衡一樣,她非常輕鬆的就掙脫了我的控製,以冰塊撞碎冰塊飛快的下來了。她根本無懼受傷,因為反正恢複的速度相當驚人,而且她的話並沒有絕對不能受傷的位置她根本無所謂我瞄準她哪。

    我倆的優勢此消彼長,我更有經驗更為強大,但她無畏傷害更是難纏。鬼的同類相爭果然難有結果,即使是想拚你死我活,也還是跟過家家似的小孩子兒戲一般毫無區別——因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對方造成有效的傷害。

    “你為什麽不出刀斬首我?”

    漸漸地她又得到一個優勢,那就是我的體力問題。我一直都很少有出第二刀的機會,一來是很少遇到勁敵能讓我連續出招,二來是我的體力也很難支持連續大量的劍招。如果沒有十成的把握必中,我是不會揮舞我的日輪刀的。以往的敵人很少有看穿我這弱點的,但她冰雪聰明的看出來了。

    “你的心肺功能也不好吧。”不過我也不是完全劣勢的,她就算是有鬼的恢複力也經常不停的喘息,如果我打穿她的肺她就會恢複的比較慢一些。雖然沒能摸到她的脈搏,但根據她呼吸時胸腔起伏的頻率和深度來看,她也是呼吸輕而淺、心率上不來的人。

    “要你管!”果然被我說中了弱點,她莽了一波,攻擊的太急沒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讓我抓到了破綻。

    雖然是會讓我有所愧對的外貌,但我不能留手,所以我還是很遊刃有餘的斬下了她的頭顱。看著她的頭飛出去的瞬間我有些愧疚,因為我相當於是殺死她第三次了;但我依然不後悔,就算沒有吃人她也有寄生別人的惡行了,我不能因為她的身份就留手。

    然而我卻沒能擊殺她,因為她即使是頭顱被斬斷也依然沒死,她隻是氣得打不過就哭,語無倫次的大罵了起來。我沒理會,她的血便不斷的從脖頸的斷口流出,直到凝聚成一個紅色的人形為止。

    我將四針紫藤花毒扔了出去,三個注射器全部命中她的身軀、一個命中她的頭顱,不管她留在身體裏的血有多少這些毒都絕對超過致死量。當初我脫離身體能因為脾髒殘留的血液而獲救,那就說明她也能,但我不能給她這個機會。

    “你下手可真狠。”她的血體發話了,卻不是她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女孩子。

    我因為她的聲音而吃驚,她卻沒有發覺一樣抬起頭來,露出了更加讓我驚訝的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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