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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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決定讓我吃了點大苦頭,因為麻藥在我身體裏生效的很快、卻也分解得極快,所以本應無痛的情況硬是讓我感覺到了千百刀的痛楚。好在是藥物並非完全無用,痛感沒有強烈到超過戰鬥中受傷情況的地步,我倒也還忍得住。
真正出乎意料的孩子,七個月的早產意料之中的危險了些,但他倒是發出了非常洪亮的哭聲。接生的護士非常驚喜的誇讚了一聲真是個健康的孩子,給他喂了點糖水後抱到了我麵前,我才發現他和我預料的完全不同。
因為我的身體承受不住孩子的負擔,我並沒有像曆代煉獄夫人那樣去觀篝,所以我就成了曆代夫人之中最有參與感的一個了——我的兒子胎發就很明顯是黑色的,雖然他還這麽小就已經能看出五官輪廓完全像父親了,但這發色已然非常確定,他是不同的。
他既不是在我懷裏破殼而出的羽公子,也不是我在山鬼的幻境裏遇到見到的三郎,這黑色的頭發足以證明這不相同。這就隻是我和杏壽郎的孩子,我因為深愛杏壽郎而決議要保護好的孩子。
“發色像你真好,感覺就像從這個孩子開始起,後代都能一直做個普通人了。”我和孩子確定狀態良好就被送回了病房,而這個時候杏壽郎才終於看見了他等了好久的新生命,說實話他的反應讓我有些覺得意外也有些觸動。
確實,這一代代的,就沒有哪個姓煉獄的男孩子像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樣不知鬼不遇鬼的,隻因為這世上的鬼始終都沒有被殺絕。觀篝的儀式本就不是為了區區發色,而是為了下一代的體質更適合炎之呼吸,因為鬼沒有死絕所以必須一代代的都那麽做。
“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於是我笑了一下,決定講個笑話。畢竟大喜的日子,再怎麽觸動也是不可以哭的。
“怎麽?”
“我莫不是煉獄家第一個有參與感的媳婦吧,頭一回有孩子某一特征像媽媽哎。”
杏壽郎很給麵子的笑了一下,雖然調侃前代祖宗不地道,不過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我相信還是開得起的,畢竟要是能各論各的的話不見得誰輩分更低……
“他可真小。”笑過之後杏壽郎更加湊近了些看被我抱在懷裏的孩子,看得出來他是也想抱抱孩子但是不敢,所以隻敢把手伸了過來;但手伸過來以後他又不敢真的碰這孩子,畢竟早產嬰兒的皮膚是嫩過頭了的深粉色,而他練劍多年的手無可避免的滿是老繭。
但剛出生的嬰兒卻令人意外的伸出了手,正好穩穩當當的抓住了杏壽郎的指尖——就好像,這孩子感覺得到知道父親驚喜又緊張的心思似的。
這讓我也很驚訝,畢竟我雖然見過很多初生嬰兒,雖然一出生就比較活躍會手腳亂動的偶爾會有幾個,但早產兒卻都是些安靜的蜷著睡覺的孩子。這個孩子也不例外,從他出生到現在大概三個小時,他幾乎沒有動過,但我以為他會是很安靜的性格時他忽然皮了一把抓住了他父親;而我以為他是睡醒了會比較活潑時,他抓著杏壽郎的指尖繼續睡了。
“該不會這小子現在就已經非常敏銳了吧。”杏壽郎因此呆得像個雕塑,我看著,越看越覺得好笑。同時我也隨便就這麽猜測了一下,雖然完全不同了,但若是同一個靈魂的話,被山鬼關注過的生來有些異於常人好像也不奇怪。
“說不定……是呢?畢竟有個天賦非常高的母親,紅蓮你的感知就都比常人略高一些,尤其是聽力。”杏壽郎對我的評價怕是有點高估了,但也沒高估的太離譜,我的確五感都略略超出常人一點兒,還在正常人的範疇但確實比普通人敏銳些。
“不是我一個人的遺傳哦。”雖然我一向都不覺得杏壽郎的天賦有多驚豔,但我也一直都承認他隻是不如曆史歲月中最驚人的那些,而非他本人天分不夠。
我就是沒想過我和他的這個孩子會有多強,雖然現在後知後覺的細細想來,我肯定是大大低估這孩子了。
“杏壽郎有想過嗎,這個孩子的名字。”於是我忽然想到了之前忽略的一個問題,之前我一直覺得我的孩子就是三郎那樣了,以至於我滿腦子裏想的都是小名直接叫他三郎也就可以了。然而現在孩子一出生,其實完全不一樣,我才忽然發現了我不可能將他稱呼為三郎。
“老實說,沒有決定好,因為沒想到他會是什麽樣子。”我有點兒茫然,本來是想著反正就是三郎那個樣子的話,那麽無外乎“金羽”二字。然而事實上這孩子既不像是羽公子,也不是三郎的樣子,他就是他自己,獨一無二。
“那麽,既然紅蓮沒有想法的話,我決定了。”於是杏壽郎忽然語氣頗為堅定的說。“就叫端陽吧,既然他出生的這個日子是‘端陽’的話。”
老實說,我有點兒愣住了,因為他家這個名字的格式已經傳了幾百年——簡直跟自斷傳承似的,從我的孩子開始,炎柱的傳承就要斷了似的。
然而“端陽”,確實是個很好的名字,且不提這飛龍在天的寓意,它也是個很好聽的名字。
“當真要這麽起嗎?”我是沒有意見來著,但我很是意外。
“從這個孩子這一代開始起要不一樣,我堅信悲哀的鎖鏈可以在我們這代人結束,所以就這樣沒關係。”
杏壽郎很是堅定的說了,於是就真這麽定下了,孩子叫作端陽。
或許是名字真的帶有特殊的力量,一開始端陽因為早產而需要待在暖箱,但是名字定下來沒多久他就以非常健康的狀態從暖箱畢業了。他的任何一點成長都能讓我和杏壽郎驚喜,然而……為人父母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又有了新的問題。
我和端陽剛出院的第二天是個晴朗但有微風的好天氣,我抱著他想在院子裏曬曬太陽,免得小孩缺鈣什麽的。然而早晨溫柔的朝陽裏,他忽然竭盡全力的哭了起來——起初我不明就裏還以為是我抱得不好或者他不舒服,然而卻怎麽也不能安撫他停下哭泣,換成杏壽郎抱抱他也不行。
我和杏壽郎直接被弄得不知所措,直到我決定把端陽抱給他爺爺看看,問問槙壽郎有見過這種情況沒有時,一進到屋簷的陰影下,端陽的哭泣就停了。
我們差點被他那忽然收住的哭泣整蒙,直到我意識到他是不喜歡陽光,才忽然意識到不對勁。
所以我把端陽交給杏壽郎抱著,然後找到針線包翻了根針出來。
“紅蓮,你這是要幹嘛。”杏壽郎看我拿著根針抓著端陽的小手盯著他看,被我弄得有些緊張了起來。“你不會是想紮他吧?可別,有必要驗血的話醫生不會肉你們出院的。”
“我就是想紮他一下試試。”因為我覺得很不對勁,我必須確認一些醫生想不到也不知道的東西。
我得知道端陽的血會不會和我的血一樣遇見陽光消失,就像鬼遇到太陽煙消雲散那樣;我也得知道他受傷了恢複要多久,是和常人無異還是跟我一樣跟鬼一樣——雖然真要弄傷他我也舍不得,但是我迫切的需要知道他是不是正常人,於是糾結起來,一通翻箱倒櫃隻有針合適,但我也很猶豫到底要不要真的紮一下。
“紅蓮你有什麽不高興的你直接說,我會處理的,孩子哭鬧很正常,不至於不至於!”杏壽郎的表情古怪了起來。
雖然不是他想的那樣但我也不好解釋,隻能一時無語,思慮再三還是把針尖在火上燎過,然後狠下心抓過端陽的小腳紮了一下。
沒辦法他的手實在太小了,而且手指指腹的痛覺靈敏,我還是很怕他疼的,最終還是采取了繃緊他皮膚往血管上戳的辦法,就像護士打針那樣——畢竟血管裏頭沒有神經、皮膚緊繃起來痛覺便不靈敏,這樣應該不會太疼。
或許真的不是很疼,端陽隻是發出了一聲類似於“啊”的短音並沒有哭出來;但是他的小腳收得飛快,我沒有用很大力氣抓他的情況下,差點兒被他把腳縮回去。於是我握著他的腳踝煞有介事的跟他拔河角力了起來,兩個回合下來我的勝利,端陽雖然哼哼唧唧的落敗了。
然後我一抬頭,看見杏壽郎一臉的無語。
“紅蓮……你是在要他現在就修行嗎?”杏壽郎問道,不過他一低頭,眼神頓時也變了。
紮在血管上可是很容易流血的,即使那是靜脈,沒有按壓止血也會很流一些出來。然而端陽的出血情況隻有那麽一點點,就隻有一條細細的血線從腳背到腳底,不足月的早產兒腳才多大?就這麽一點點血,我輕輕一擦就沒了,而他的腳上也完全找不到幾十秒前的傷口了。
“雖然嬰兒長得非常快愈合速度相對也快,但是論秒計的恢複速度,不對勁了呢。”我的心情和表情一起凝重了起來。雖然端陽的血沒有在陽光下消失,但是傷口的愈合速度不正常,他的力氣也不是嬰兒的力氣。“他的力氣也不對勁,我敢說我用同樣的力度抓住別的嬰兒甚至貓咪小狗的話,他們都不可能有機會把腳抽回去,但是端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