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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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瀲聽後,隻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裂開了一樣的疼。
他極少真正生氣,然而此時肺腑之中卻有一種恨不得將魏迦陵吞吃入腹的衝動。
魏迦陵不安好心,這件事兒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隻是他行蹤過於詭異——見不到他的時候他好像就在你身邊,而且不斷地給你使絆子;見到他的時候反而沒辦法動他,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人從來就不按套路走,你以為他會動手的時候他按兵不動,你以為他遠在封地的時候卻暗戳戳地搞事。
蕭讓的麵色也有些難看——眼下正是局勢大好的時機,隻要將人接回來,剩下的事兒隻需要一家人關起門商量著來罷了。
倒也不是沒想過這種特殊情況的發生,於襄那邊人不少,按常理來說出不了問題。
隻是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楊二娘這個變數。
蕭讓把楊三娘的死和楊二娘打著同於襄成親的幌子實則勾結魏迦陵之事回複給蕭瀲的時候,見他額頭青筋根根暴起。
“李非白婦人之仁。”蕭瀲捂著額心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該殺不殺,留了後患…我就不該指望他。”
蕭讓又道:“李非白已經帶人去救了。”
“他去?他也不怕死在那!”蕭瀲站起身來,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他穩住自己的身子後,大步邁出紫微殿。
蕭讓跟了上去,看著他眼角凸起的血管,實在擔心它們會爆掉,便道:“如今大局穩定,主公兵多將猛,不妨趁勢南下,直取南陽。”
蕭瀲定了定神,冷硬地道:“隻顧建功立業,卻將自己的妻子置於不顧,枉為丈夫。”
蕭讓的頭縮了縮——雖然公主不見了,但他並沒有將自己的妻子置於不顧,甚至將如意鍾意瓜瓜他們全都接了回來。
主公哪裏都好,就是喜歡攀比——攀比的倒不是身外之物,而是妻子。
眼下蕭讓的人接回來了,蕭瀲的人卻沒回來,這讓他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魏迦陵給布防圖的時候,我總覺得其中有貓膩,以為他給的是假的,目的是為了害死我。”蕭瀲邊走邊思索,“破城入京,毫無阻力,他給的布防圖是真的。”
蕭讓歎氣:“誰也想不到他會來這招。”
“我想他有什麽事應該會衝著我來。”蕭瀲走到兵器庫內,挑起自己慣用的亮銀槍,“擄掠女子,真下作的手段。”
蕭讓心道魏迦陵手段再下作,但有奇效。人隻要夠不要臉,縱然背上罵名,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駐守宮中,穩住局勢,我親自帶人去。”蕭瀲咬了下拇指,滴了兩滴血在槍頭,“若我沒有回來,你就好好輔佐李非白;若我和李非白都沒有回來,這裏就都是你的了。”
蕭讓腦袋“嗡”的一聲就炸開了。
“我從來沒想過要代替你的位置…”他趴在地上死死地抱住蕭瀲的小腿涕泗橫流,“我要跟你一起去!”
蕭瀲甩了幾下都沒甩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不禁氣急。
“放手!你這樣子像什麽話!”他怒道,“你跟我這麽久,我能不知道你的脾性?除了你我還能相信誰?”
蕭讓的頭貼著蕭瀲的靴子,讓他不敢再甩。
“你不在,我就沒有奔頭了。”蕭讓哭道,“我這種人隻適合當領導的助理,給我一個目標,我出生入死也要為你辦事。你不在,我自己跟無頭蒼蠅似的,你讓我怎麽辦?”
蕭瀲想再勸,卻聽蕭讓又說了一句“公主有身孕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時,蕭讓加了句“是你的”。
蕭瀲一時間接收了不少信息,等反應過來時才又喜又怒道:“當然是老子的!”
蕭讓搓著他的小腿繼續說:“要當爹的人,肯定是命重要。你不帶我去,誰幫你擋刀?”
蕭瀲驚喜交加,心髒和太陽穴突突地跳。
他一心惦記著明月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便道:“廢了這麽大勁兒,這兒的爛攤子給誰?”
蕭讓聽他言語間有動容,又向他舉薦了一個人:“步淩虛他師父是個人物,前幾天他給我算命來著,說我以後多子多福。我能旺你,帶我走,咱們都能平安回來。”
不提還好,一提便讓蕭瀲想起百裏潭來。
“讓步淩虛留下守著,你跟我走。”他如今隻能這樣安排。
蕭讓見他允了,開開心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蕭瀲又道:“魏迦陵性乖張,脾性捉摸不定。我倒不擔心他對明月做什麽,我隻怕明月做出什麽事情會激怒他。”
蕭讓點頭:“左右我聽你安排,絕不貿然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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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瀲讓步淩虛找來百裏潭,關起門來一番密談後,二人走出來時皆是神清氣爽。
百裏潭也問:“其實我有很大用處,你不打算帶上我嗎?”
不知道為什麽,蕭瀲看到百裏潭的時候總有種想摸他頭的衝動——雖然這人的年紀好像很大了,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摸。
他生生忍住了這種衝動,對百裏潭道:“你很重要,所以孤需要你留下。”
百裏潭“哦”了一聲:“我先前卜了一卦,卦象顯示此去有火光之災…但這好像跟你們沒關係,一切順利。”
蕭瀲覺得既然跟他們沒關係,那就是廢話。
“好好守著。”他伸手摸了摸百裏潭的頭,“回來封你做國師。”
蕭讓拚命地打著手勢,因為他覺得出發前說回來怎樣怎樣極為不詳,所以很忌諱這個。
然而蕭瀲已經說出了口,他便也沒辦法——隻希望這小神棍卜的那一卦能應驗,萬事都是好事,壞事發生在別人身上。
蕭瀲和蕭讓帶走了玄鐵騎並精兵千人——若說調動全部兵力,打魏迦陵一點問題都沒有。可問題便是明月在他手上,所以他們不能強攻,隻能智取。
快馬加鞭趕到南陽,一路上也收集了不少消息。
南陽王魏迦陵在城外一座矮山上修了座超規格小行宮已經不是秘密,可不知道為什麽,自打行宮建成之後,便無人能自由進出那座山。
聯想到魏迦陵擅奇門遁甲,眾人便也覺得見怪不怪。
蕭瀲的探子去了兩次,回來的隻有一個人。
那一個人帶回了其他探子無故失蹤的消息以及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李非白帶的人折損不少,並且他本人已經被魏迦陵抓住,死活不知。
聽到這個消息後,蕭瀲胸口又開始犯堵。
拚命想著自己是要當爹的人,而李非白是他孩兒的舅舅,這才抑製了想要辱罵李非白的衝動。
“就沒有辦法能進去?”蕭瀲蹙眉。
早知道把百裏潭也帶來了,那家夥擅長奇門遁甲,魏迦陵在山腳布的陣對他來說應當沒有問題。
蕭讓搖頭:“陣法本就是一葉障目,普通人都會迷失在內。”
蕭瀲看了看日頭——過了正月後一日比一日暖,今天好像也比前些日子要暖和些。
應當是個好兆頭。
“若是不普通的人,或者非人,能否闖過這陣法?”蕭瀲突發奇想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