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藥膳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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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寧睡得早,諾達安靜的房間裏雲璨聽得到夏侯辰均勻的呼吸聲。
她小聲的問了一句:“你睡著了嗎?”
夏侯辰輕聲回答道:“沒有呢。”
兩人輕手輕腳的起身,到隔壁去。
夏侯辰笑道:“怎麽睡不著?”
雲璨玩笑道:“這麽早,擱以前咱倆還沒回家呢。”
“綠歌從前不是在戲院,怎麽到南梁樓去了?”他輕聲問道。
“綠歌和李家公子分手那陣子,公子總到戲院去找她,不令幫了她,後來說是李家公子處處刁難他,南梁樓生意慘淡,綠歌當時已經是紅極一時的,到南梁樓幫忙,這才起死回生。”
夏侯辰點點頭,不必說,此中情誼路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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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京城冬日裏難得的大晴天。雲璨帶著逸寧到沈梨家玩。
兩個孩子關係好,兩人一見麵就手牽手去後院玩了。
軒哥兒現在年歲也大了,帶著妹妹,雲璨也不擔心。
坐下來,和沈梨聊起了開醫館的事情。
“京中來了位四方遊曆的老郎中。”雲璨開始說道。
沈梨點點頭,笑道:“這位老中醫以前受過我父親的照拂,你想開醫館的事我已經跟他說了,他在京中待得時日長,你要是有時間,盡管去找他好了。”
雲璨抿嘴,心中欣慰,這些年來多虧了京中這些朋友,幫她度過一劫又一劫。
夏侯辰下朝,奔著夏侯軒王府來了。手上還提著北麵一鋪子的雪花酪。
夏侯軒見了,對著雲璨笑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知道皇兄對你有意的?”
雲璨搖搖頭。
他繼續道:“那日去他府上,桌上就擺著這個雪花酪,沒一會兒你就來了。”
沈梨驚訝,他們這幾個一起長大的誰不知道夏侯辰從來不喜乳製品。
雲璨也看著夏侯辰笑,他對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上心的,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吃乳製品的,這個秘密恐怕隻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雪花酪擺好盤端上桌,雲璨叫逸寧來吃。兩個小孩子玩的滿頭是汗,這冬日北風瑟瑟的,還是冷的,雲璨生怕逸寧再生風寒,和當年一樣,差點要了逸寧的命。
這事夏侯辰還不知道,得找個機會告訴他。
雲璨幫逸寧擦去身上的汗,又到廂房給她換了身衣服,這才放心了。左右兩人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細心些總是沒錯的。
雲璨心裏總惦記著郎中的事,下午便跟沈梨一同去了,這郎中像是要在京中常住似的,在南邊尋了個小院子住,剛拐進巷道,就聞到了熬製中藥的味道。
推開)房門,便見一片菜地,走進一瞧,才發現是事宜在京中種的草藥。雲璨給沈梨介紹著眼前的植株,身後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王妃果然是識貨的。”
雲璨回頭,見這位老人胡須都已發白,精神氣倒是很好,中氣十足的樣子。不用想,便是那名老中醫了。
見沈梨上前和他熱情的打招呼,又想起她說的這位朗中的過往。
不論是什麽身份,高低貴賤,隻要在這位郎中麵前,都是他的病人,一視同仁。
沈梨懷胎時,郎中遠在西南,還給了沈梨一副手寫的安胎方子。是個實打實熱心腸的人。
雲璨正想著,郎中就來向雲璨打招呼。
“聽聞王妃對藥膳有些研究?”老人開口道。
雲璨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說道:“是,不過都是些自己研究的東西。”
郎中捋著自己的胡須說道:“藥膳我也略有研究,不過說來說去都是富貴人家才用得上的東西,平民百姓吃的上飯就已是好運了,所以我遲遲沒有開始。”
雲璨點點頭,說道:“不過我發現有很多的藥材是普通人家也用得上的,更何況,什麽東西都是先要流行起來,王公貴族有個領頭的,底下人也就關心起來了。”
雲璨說完,遞上了自己寫的方子。
郎中僅看了一頁,便頻頻點頭,意味深長道:“能看出王妃是確有研究的,隻是你這厚厚一遝,我須好好看看。”
雲璨看向沈梨,見她對自己點點頭,便放心道:“您盡管看,有什麽事可到王府找我。”
說罷,門外便來了個看診的病人,雲璨兩人便離開了。
出門後,沈梨說道:“你可放心,這位郎中是個可信的,江湖上淨是他的事跡。”
雲璨點點頭,說道:“我不是科班出身,若是他真能幫我,也算是了卻我一樁心願了。”
兩人出來,天上落起了雪。
沈梨道:“你還記得嗎,去年下雪的時候?”
雲璨點點頭,道:“那時你正來我們府上幫著掛新禧的燈籠,我進屋給你倒茶,出來便落了雪。”
“那時你還落淚了呢,因為思念王爺。”沈梨調侃道。
雲璨長籲一口氣道:“那時真是,處處都有他的影子。”
沈梨伸手,捋了捋雲璨的後背,說道:“現在好了,他也回來了,又是新的一年了。”
雲璨笑了笑,把鬥篷往身上攏了攏,兩人一溜煙鑽進馬車裏。
到了新年替舊年之際,街道上也熱鬧起來了,兩人從街上匆匆的過,都聽得到外麵人的歡聲笑語。
有人說著今年到哪家去買年貨,有人問著你家燈籠掛上沒有。
雲璨也想起來自家事,問道:“年後要給逸寧找個教習先生,你家諾哥兒呢?”
沈梨疑惑道:“皇子都是六歲時才到國子監去上學,你家逸寧還不滿三歲,王爺也舍得?”
雲璨倒不知道這回事,說道:“我跟辰哥兒說了這事,他也應下來了。”
沈梨笑道:“你家王爺定是不敢駁你。”
兩人在路口分道揚鑣,回了家聽見裏麵沒聲響,安靜得很。
雲璨覺得意外,要是擱以前,此時逸寧正鬧得歡呢。
雲璨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孩子,匆匆去書房見夏侯辰。
他抬眼看了眼雲璨,說道:“逸寧在沈梨家不想走,我便把她留在哪了。”
逸寧平時玩的不想走了,雲璨便和她一起住到沈梨家去,如今竟是兩個人的二人世界了。
深夜的院子裏。
雲璨將長發散開,窩在夏侯辰書桌旁的木椅上,將沒穿鞋襪的腳搭在他那雙腿上。她的腳因為冷,在夏侯辰的袍子上摩)挲著
盡管兩人已經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身上還穿得厚,隔絕了夏侯辰腿的觸覺,卻還是耐不住雲璨這樣磨。
他放下書,手指在她腳心掛了下。
雲璨從醫書的思緒裏出來,渾然不知自己無意識的動作會帶來什麽後果.
她癢的一個激靈,從窩著坐,到側躺靠靠背,借著月光瞧他。
夏侯辰手持筆,在折子上最後寫了幾個字。
脫下袍子裹在雲璨略微冰涼的腳上,一把把她抱起,徑直走向屋中。
她見夏侯辰接脖頸上的扣子,在這寒冬臘月心裏像火燒一樣。
“給我講講被軟禁時候的事。”她小聲道。
軟禁前後算來有兩年,但皇帝怕其他人發現夏侯辰,一直將她與外麵隔絕,到後來,他都不知道今夕何年了.沒什麽好說的。
“倒不如說說你生逸寧的時候。”他笑著說。
“和今天一樣,”她輕聲道,抱著膝蓋,在床上蜷著腿,“那天也落了雪,屋中燒了不知多少個炭盆,足足生了一整日。”
“沈梨對我說,你幾次疼暈了過去。”夏侯辰心疼的把雲璨攬在懷裏。
“許多女人都要走這一趟鬼門關,我還算好的。”她靠在夏侯辰肩膀上,說道,“你沒見她生下來的時候,小小一個,在懷裏抱著,沒有重量似的。”
“還有一年,她生了一場大病,高燒好幾日都沒好,整日的哭,我們幾個在王府急的團團轉。”雲璨一說到逸寧就停不下來。
“那後來呢?”夏侯辰摸著雲璨的耳骨問道。
“後來我找出了之前的方子,給她做了碗粥,又喝了兩天的藥,這才好了。”雲璨的回憶一時間湧上心頭。
那麽多的時候,好的不好的,快樂的艱難的。他都錯過了,這些年的事情就是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盡。
隻希望,兩人別再錯過彼此的人生了。
聽雲璨說完,夏侯辰麵上已沒了笑,內疚於耽誤了她許多年。
兩人聊到深夜,從坐著,到躺下。似撒嬌,似埋怨,沒多會兒,雲璨漸漸睡得平穩了。夏侯辰還在聽她的呼吸聲,輕微,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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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惦記著開藥鋪的要緊事。
一大早,送夏侯辰上朝以後,叫著沈梨又去看鋪子哪裏。
過去京中大大小小的藥鋪開著,後來不知怎麽的少了大半,這裏的人要想看病是難上加難,再加上這幾年的連年戰爭,大批的藥都送往了關外。
“百姓生活難免生些小病,那時沒藥可治,沒錢可醫的大有人在,若是能在平常生活中就注意調理,就算不能免除疾病,身體底子好些,也是容易痊愈的。”雲璨說道。
沈梨點點頭,說道:“從前家裏都有廚娘負責藥膳,但不是人人家裏都有廚娘的。”
“我們身在高位,有時想不到這些底層人的生活。”雲璨想想,接著說道,“但沒有百姓,哪有王朝呢。”
這些實業,看似是最有利於百姓,但利百姓,也是國之根本,若是一個國家的子民,連生命都沒有保障,連自己子民的生命都不在乎,就談不上什麽國家根基了。
到了地方,一直是小青和樂山在裏麵交涉,雲璨坐在馬車上和沈梨等著。
現在兩人的身份以不同,下去買鋪子,未必會以原來的價錢成交。
“王爺那麽多鋪子,直接用不就好了?”沈梨問道。
“他的好些鋪子已經租出去了,剩下些都在郊外,用不上。”雲璨道。
這間鋪子是雲璨早就看上的,周圍開了兩家醫館,都是京中有名的郎中,後麵還有一排民巷,來往的人也多,這件小鋪子,不會太招搖,也絕對是個引人注意的存在。
沒一個時辰,小青便把鋪子談下來了,雲璨這些年一直叫著小青這些事情,她也是個堪用的,有耐心肯學習,跟著雲璨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傍晚,雲璨才回家,見夏侯辰靠在椅子上,雙手扶額,許是今天)朝中事務繁忙。
自從他做了攝政王之後,雲璨對他的事務從不過問,政務機密,絕非兒戲。
已經不是以前兩人可以在床頭笑談的事情了。
夏侯辰這幾日雖在家中每天忙著朝中事務,但在外還是一副逍遙公子的做派,仿佛回到做皇子那時候。不過是手臂上多了傷,小青悄悄對雲璨說過,男人有戰功戰傷,更添魅力。
雲璨也覺得,看著就怪讓人心疼的。
沈梨也常勸她陪著應酬。
“哪有空陪他。”雲璨向來是這樣回答的。
男人在外有事務,女人不僅要管內院這一攤子事,自己也是有事業的。
雲璨上前,說著自己這一天都去了哪,做了什麽。
夏侯辰疲憊,卻也耐心聽著,聽到盡情處,還要討論一番。
兩人聊著聊著就過了飯點。
小青進來報,說是飯菜涼了,要不要熱一道。
雲璨疑惑:“什麽時候備好的飯。”
夏侯辰輕咳一聲,笑道:“剛剛你回來前備好的,我忘記了。”
雲璨和小青也笑。
小青現在在兩人麵前膽子大得很,說了聲:“是王爺和我家姑娘聊的太盡興了吧。”
夏侯辰也順著小青的話說:“難得有機會和你家姑娘聊這麽久。”
玩笑話,兩人成婚這麽久,好幾次都是聊到深夜,此話一出,倒像是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那時吃過晚飯,雲璨還要趕著回戲院。
要是那天有演出,就一天都沒時間見夏侯辰一麵,隻能在舞台上和他隔空相望,那時才真是難得有機會聊這麽久。
三人笑著上了餐桌,見夏侯辰拿筷子的手微微顫抖,雲璨擔心的問道:“這幾日手不舒服?”
“用的多了,有些不受力了。”夏侯辰雲淡風輕的說道。
雲璨也不再說什麽,每次勸他,都不當做一回事,下雨下雪的時候,生生疼的流汗也不吭一聲。
想著不讓別人擔心,總為著別人著想,卻不知道誰都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雲璨也常常勸自己,上了次戰場,鬼門關裏走了一遭,這點傷已是萬幸了。
隻是這人畢竟是夏侯辰,哪怕是一點擦碰,雲璨都是要心疼的。
雲璨嘴上不說什麽,手上卻一筷子一筷子的菜往他碗裏夾著(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