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對師傅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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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

    月靜,風止。【文學樓】

    頭七日子,因相思之重,我竟不知此刻出現在我麵前的,那一團氤氳究竟是蘇幕的魂還是我相思的疾。

    “哥哥,你瘦了。”

    我的身體在顫抖,顫抖中我緩緩舉起手,想要輕輕的觸摸她一下,可這個抬手的動作,此刻於我而言,竟是那麽的困難。

    似有千斤之重,束縛於我之雙手。

    似滄海桑田格擋於我們之間。

    “哥哥,你的手臂……”

    她閉著眼睛拚命搖頭。

    我手臂上,整整齊齊數十道還未完全愈合的痕跡,都是這幾天來滴血澆棺所留下的,可我從未感覺它疼痛過,或者說比起我破碎的心來,它又算得了什麽?

    “妹妹,我會帶著你去報仇,讓你看見那些傷害你的人,會是什麽樣的結局。”

    “哥哥,停手吧!我不願你為我受到傷害,亦不願傷害你……”

    她看上去是那麽的痛苦,那虛假凝幻的身體,那蒼白無色的麵頰,似有絲絲晶瑩,若隱若現……

    我的呼吸片刻凝滯,一顆心猶如被冰錐撞了一下。

    “哥哥,我雖然不知道你此刻做的是什麽,但我能感覺到你的生命在流逝,如果你再繼續的話,很可能、你會死……”

    我眼中、我的思想、我的悲痛與希望,我的一切的一切,它們交織在一起,最終化作了三個字:“我不悔!”

    “哥哥----”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遠遠處,一張黃紙飄來。

    隻聽得“噗”的一聲爆開,一切又歸於平靜。

    “現在是關鍵的時候,你要控製自己,不可再將她的魂魄放出,否者於葬棺不利。”

    “師傅!”

    師傅看了看我,又看向棺材,“哎!”歎了一聲,道:“你可知葬棺術最難的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對於葬棺術,雖然師傅已經說了不少,但我發現他總是避其要害,不說本質,以至於我到現在還是一知半解。

    “葬棺術最難的不是帝王血,不老情,而是將軍骨。”

    “將軍骨是否指的是巴蔓子將軍的骨骸?”

    “是也不是,將軍之骨萬中難覓其一,其中又以大風骨為最佳,巴蔓子將軍的確如是。但巴蔓子將軍乃是土家族的供奉之神,其身藏於將軍廟,別說將軍廟難尋,就算尋到了,在這土家族的地方,他們怎會讓你動他們的神?退而求其次,如果能夠找到巴蔓子將軍的傳人倒也可用。”

    我隱約中明白了什麽,道:“如果找到的是巴蔓子將軍活著的傳人了?”

    師傅猛地回頭看著我:“將活人剔骨?這種事情你能做得出?”

    我大腦一陣轟鳴,踉蹌之下,險些跌倒,半響,我搖搖頭:“我做不到……”

    “所以,你需要去找到巴蔓子將軍已經死去的傳人,而且要找到九具,然後將骸骨取出,削骨為釘,以此製成九枚骨釘,釘在葬棺之上。如此,葬棺術可算小成,到那時你妹妹就算非活人,也不是死人。”

    “巴蔓子將軍傳人的消息,你可從四大土司身上下手,近日各處祖墳都無端生出了窟窿,此事絕不尋常,四大土司必有所為,你亦可從此入手。”

    “有這些草藥為媒,我一身道術盡數施展,也隻能保你妹妹屍身七七四十九日不腐,所以,你也隻有四十九天的時間!”

    “你記住,就算四十九日後,你沒有找到將軍骨,也要趕緊回來,你有帝王血脈,就算沒有將軍骨,也並非完全沒有機會。”

    我帶著師傅的囑咐,再一次走出了十萬大山。

    隻是,那夜妹妹的話和師傅的話交織在我腦海裏,不停的浮現。

    妹妹的話,我尚可理解,師傅說過施展葬棺術於自身有傷。

    但師傅的那幾句話語中,隱約間,卻讓我有了疑惑。

    我忽然想起,我對於我這個師傅知道的竟然是那麽的少。

    他的真名是什麽?

    他以葬棺人的身份行走在土家族之間,他難道不是土家族的人?

    可若他是土家族人,巴蔓子將軍是土家族供奉的神,他言語之間為何又激我取骨之意?

    而且……

    非活人,也不是死人的靈體,究竟是什麽?

    一個個疑問充斥在我的腦海,我駭然發現,伴了十幾年的師傅,竟是這般陌生。

    他真的是為了幫我?幫我留住妹妹?

    然而,人死後,三魂消,七魄散,就該轉生去投胎,若我真以葬棺術將妹妹變成了靈體,於她難道不是一種傷害嗎?

    我一個趔趄,從山路上滾了下去,這個問題我竟然從沒想過!

    我怎能因為自己的不舍,就把你強行留在身邊,毀滅了你來生轉世……

    我不怕自己受傷,但我怕傷害你啊!

    我……

    要怎麽選擇?

    是堅持?還是放棄?

    胸中多日鬱結,此時隻覺一股鹹味自喉嚨湧出。【文學樓】

    一口大血吐了出去,身體又重重倒下。

    醒來的時候,是熟悉的風景,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床上,窗外是喜鵲的叫聲。

    我撐起身子,掃視了一下這個房間,一張桌子兩個凳子,僅此而已。

    衣服被換過,此刻的我穿的是一身灰色長衫。這種衣服我並未穿過,隻在張秀才身上見過一眼。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分明記得我是倒在山路邊的,這裏又是那裏?

    我向著門口走去,腳下是木板,我確定這是一個吊腳樓,而且是有些年月的吊腳樓。

    輕輕拉木門,我看見一個女子正在往一根樹上係著一根繩索,之所以識得她是女子,隻因為她那一頭黝黑秀麗的長發。

    她把繩子套牢後,轉身走向了木盆,從木盆中提起了一件衣服,那正是我的衣服。

    她穿的衣服不是土家女兒服,我沒見過,看上去有些奇怪,深色無花,卻有一種輕盈的感覺。

    她將衣服晾好,轉過身的刹那看見了我,她愣了一下:“咦?你醒了!”

    我說:“你是誰?”

    她右手看似簡單的一揮,這一揮之下卻是把木盆穩穩的扣在了十步之外的斷樹枝上。嘴角一揚:“我說你這人忒沒禮貌,好歹是我救了你,你醒來後不說感謝不先自報姓名,反倒是先問起我來了。也罷,我是個有氣度的江湖兒女,且不與你計較,本姑娘叫沉妝,救你之事不過恰巧碰見,舉手之勞,你也不必言謝。”

    我驚訝於她的身手,但她這句話更讓我有些無無語。

    在這當口,她的身影已沒於走廊之下,我知道她上來了。

    她背著手踩著歡快的步子,就如同往日我回到蘇家,蘇幕來見我時的模樣。

    她一身朝氣,似乎從未有過煩惱,這樣的一個女子,她叫沉妝。

    沉姓?

    我記得我這一次下山的方向與上一次相反,但圍繞著十萬大山邊緣的這方圓周遭不都是土家族的範圍?沉姓?我從未聽說。

    她站定在我麵前,一雙清澈的眸子,似要將我看穿。

    微微輕柔的風拂起她耳畔的黑發絲絲飄起,靈動的眼珠子轉動著,小巧精致的鼻,粉嫩晶瑩的唇,如同暴雨過後,在池塘中綻放的荷花。

    她卻讓我觸不及防的,一聲意味聲長的歎息:“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老實本分的山裏人,應該是得罪了什麽人吧?”

    我一怔:“你怎知我得罪了人?”

    “哎----”她又是一聲長歎,狠狠的搖了搖頭,道:“真是可憐啊!我看見你的時候你嘴裏都吐血啦!好不容易把你扛回來,再給你換衣服的時候,又發現你身體呈白,兩條手臂上整整齊齊的傷口,我數了一下,加起來竟然有五十四條之多,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啊!竟要這般折磨你?”

    我呆了呆,驚道:“你看過我的身體?”

    她也愣了一下,然後向我走近,一巴掌很有力拍在我肩上,險些將我拍倒,道:“你放心,你我雖然身體有別,但我是個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所以你不必在心裏有疙瘩,我不怪你。”

    我愣愣的看著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她轉身扶著走廊欄杆,然後又抬起了右手指向天空。

    “你看,暖暖的陽光,鳥鳴、清泉、鮮花,這個世界還是很美好的,生命也是很美好的,所以你要堅強些,身為一個男人,你要勇敢的去麵對生活,不要背負過去的創傷。”

    她本是個精致的女子,卻性格豪放。

    我想,關於我,她定是誤會了什麽。

    她見我不說話,又轉過身來看著我道:“罷了,本姑娘下山就是要懲強扶弱,到底是誰欺負了你,你且告訴我,等太陽下山後,我順手去端了他。”

    她眨著眼睛等我回答。

    “你、下的是那座山?”

    她忽然換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怎麽聽不懂重點了,我說的是你告訴我誰欺負了你,我幫你教訓他。”

    我一時間瞠目結舌,被她的言語徹底打敗。

    然後就在此時,我晃眼間卻是從密林中看見一個人影,那人影所穿衣服與沉妝無異。

    “呀!是師兄回來了,師兄!”

    沉妝跑了下去,這情景讓我恍惚。

    “呀!是哥哥回來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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