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七賢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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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這是我今天在山路邊撿回來的人,看他的樣子應該受了不少委屈,說不準有些幫助。”沉妝拉著男人的衣服,說完了又看著我,道:“這是我師兄沉長,對了你還沒說你叫什麽名字了?”
沉長,這個少年倒也生的英俊倜儻。
對於沉妝的語氣,我已經是見怪不怪,我道:“我叫蘇痕,你好!”
沉長點了點頭:“你好!”
“對了師兄,你出去可曾查到線索?”
“說來也巧,昨天晚上七賢鎮裏死了一戶人家,那一家老老少少加起來有七口人,死狀極其淒慘。”
沉狀聽了這話立刻憤怒起來,握著拳頭,氣鼓鼓的道:“是誰幹的!竟然如此喪心病狂,師兄,我們去把凶手找出來,給死去的那家人報仇!”
“師妹!你不要激動,且不說那家人究竟是不是被人殺死的還未可知,你可要記得我們下山的目地!”
沉妝立即反駁:“師兄,我當然記得我們下山的目地,不就是找根號師叔麽,可是找根號師叔的同時,並不妨礙我們伸張正義啊!”
“師妹!”沉長忽然一聲大喝。
沉妝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師兄,我剛才說漏了。”
沉長轉頭看我,我笑了笑,意在表達我並不是一個有惡意的人,而且也無心聽見什麽。
隻是從他們的對話中,我也的確聽出了一些,這兩人是從一座山上下來,應是帶著師門責任尋找一個人,這人名叫根號,是他們的師叔。看沉妝那一身正氣,卻有不假掩飾,她應該是第一次下山,沒有人情經驗,是顧說話直白。
沉長道:“蘇痕兄弟可是當地人吧?”
我點頭:“是的。”
七賢鎮並沒有蘇家集大,也沒有蘇家集熱鬧與繁華,隻是今時我卻不知蘇家集還是否如昔日一般。
我想,不管師傅那裏有什麽想法,不管妹妹那裏最終是何變故,我既已下山,應還是從墳墓生窟窿這件事情入手。隻是在沉長與沉妝的相請下,我做起了他們的向導。
七賢鎮我曾隨師傅去過一次,那時鎮裏有一位姓趙的人家嫁女,要尋個黃道吉日。
說起來也是不幸,那臨近幾個月裏竟然都找不出一個好日子,所以婚期被拖了很長的時間,我想了想,正好是昨日。
但這不幸中,卻有萬幸,因為她白天隨著迎親的隊伍嫁了出去,晚上家裏就出了事情。
這死去的一家人,正是嫁女的趙家。
此時的趙家外麵圍聚了很多人,吳鎮長在看見我後,那擠在一起的花白胡須總算是分開。
“這不是蘇少爺嗎!我正遣人上山尋你師傅了,可你師徒二人卻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地方,讓我好生擔憂,你怎麽卻是獨自來了?”
沉長和沉妝兩人立刻看向我,想來這少爺二字,讓他們感到驚訝,尤其沉妝,在她的理解裏,我應該是個受盡折磨的山裏窮小子。
“我和師傅尋了個更好的地方,所以搬家了,師傅還在山上,我下山走走便聽見了這樁人命事情,吳鎮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吳鎮長一歎:“哎,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昨天大夥兒還高高興興的在趙家喝酒,誰曾想晚上一家人全都慘死了。這趙家在鎮上也算是個殷實的人家,而且與人為善,也沒聽說過有什麽仇人,怎麽就突然被殺了全家了?”
我猜想:“可是劫財?”
吳鎮長道:“不是,家裏財物都在,並沒有翻動的跡象。”
一時間卻讓我也疑惑了,我抬首望去,陳年的木門上有非常顯眼的血跡。那血跡自左下一團向右上方漸漸散開,很明顯是故意為之,或者說是端了一盆人血潑上去,又或者讓人跪立在那裏,一刀將其頭顱斬下,然後那血爆開……
“我能進去看看嗎?”
吳鎮長猶豫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沉長和沉妝兩人跟在我的身後,也要進去。
我又說:“這兩人是我朋友,和我一起進去,我們不會破壞的。”
進了門後,第一眼是淩亂,第二眼是血腥。
屋內,座椅板凳全都破碎,那血灑的到處都是。
但堂上靠牆的那個位置卻是很幹淨,椅子上端坐著一個人,雙手扶著椅子兩側,上身筆挺,雙腳並攏。
他的眼、鼻、耳、喉都有血跡滲出,眼珠子瞪的很大,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嚇,大張的嘴似在呼喊著什麽,隻是在他呼喊的那一刹那,有利器從他的喉嚨自下而上穿過。
我走近看了看,果然,在他的頭頂發現了一個細小的洞口。
我轉頭看向右側,隻這一眼,便覺得胃中一陣翻滾,險些吐了出來。
然而沉妝已經吐了出來,她“哇”的一聲跑了出去,沉長也立刻跟著去安慰她的師妹。
我緩緩向著右側走了過去,我從小學的是葬棺術,幫人葬棺做法事尋覓風水寶地,這是與死人打交道的活兒,按說見得死人也算多了,不過是自然老死的老人,落水溺死的孩童,被山石砸死的壯年,雖說亦有慘烈的一幕幕,但和此時眼前這一幕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眼前這一幕……
三個孩子,其中兩男一女都不過十來歲的樣子,他們並列躺在地上,若隻看下身還好,但看上身時,他們的腦袋竟是一團肉泥!
像是被千斤巨石狠狠砸下,三個圓圓的腦袋瞬間砸成了三團圓圓的肉餅。
而後……
距那三團肉餅一步處,兩顆花白頭發的頭顱,直立放在地上。
而身體則是被棄在牆角。
這都還算輕的,最可怖是的攤在地上的那一坨。
那一坨還時不時飄著熟肉香味兒的,這個家的女主人。
本是個善良賢惠的婦人。
但她的死狀……
毛發脫落,皮與肉分開,竟是用燙油從頭頂澆下。
這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凶手為何如此歹毒!殺人不過頭點地,竟要用這般殘忍的手段。
我隻覺得自己的呼吸急促,頭皮發麻,似有東西在無形中壓迫著身體,再也忍受不住,跑了出去。
沉長和沉妝,這兩人一個麵無表情一個麵色慘白,俱都錚錚握著拳頭。
我深呼吸幾口,緩緩抬頭看向天空,那天上陰雲密布,卻是要變天了。
這十萬大山,原本安詳寧靜與世無爭的土家族,同樣變天了。
“噠噠”的馬蹄聲自遠處疾馳而來。
於淩鳶撥開人群,跟吳鎮長說了幾句後,走到我跟前。
我看見,她身上披著一件白衣,頭上纏著一塊白布。
這是家中有長輩死時,才會有的舉動。
於淩鳶、於常關,難道於常關……
“阿哥……”她一頭紮進我的懷中,嚎啕大哭。
我本就虛弱的身體被她這一撲,險些摔倒。
“阿妹……”
我抱著她,這一刻語言顯得那麽蒼白,我不知道我應該要怎麽去安慰她。
“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許久後,我輕聲說道。
於淩鳶擦了擦淚水,強作堅強。
“這幾日方圓周圍不斷有人死去,趙家已經是第五起,其他四處死狀都極其慘烈,族人已經恐慌。”
“你爹……”
“我爹是病死的,他死前已經把土司之位傳給了我。可是……阿哥,你要幫我。”
她緊緊抓著我的手。
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她手間的顫抖,和內心的恐懼。
為什麽會這樣?
我看向人群,發現那本該是慈祥、歡笑、平靜的一張張臉,此刻無不是布滿了恐懼。
恰似有魔鬼降臨了他們之間,誰都不能保證下一個受害者不是自己。
而我,雖為自己的身世所係,但也無不輕鬆的行走與山水之間,我有兩個妹妹,一個活潑可愛,一個燦漫純真,我還有義父,慈祥和藹,諄諄教導我要為人有誌。
還有一群友好的山裏人,偶爾送我隻野雞,一壺自家釀的玉米酒,隻是這一切,如被洪水壓過,頃刻間失了色彩,墮入黑暗。
為什麽?
我需要一個答案。
一個可以讓蘇幕走好的答案。
一個可以讓於淩鳶回到往昔活潑可愛的答案。
一個可以讓這十萬大山,重現往日色彩的答案。
所有一切的發生,似有一張無形的手在推動,那是誰的手?
魔鬼的手!
我也要把它斬斷!
“吳鎮長,你去備好香案,準備一隻土雞,晚上我要做法招魂。”
說完,我拍了拍於淩鳶的後背,看著她,道:“縱然我們無法接受,但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事實不會因為我們的傷心恐懼而有所改變,可若我們繼續如此,那麽悲劇還會上演,所以我們應該擦掉眼淚,堅強起來。隻有這樣,才能為枉死的人找到真相。”
於淩鳶重重的點頭:“阿哥,有你在,我就不怕。”
圍著的人悉數散去,做法招魂不宜人多。
沉妝應是見了屋子內那副駭人的慘狀後,受到了嚴重的驚嚇,不停的在那裏喃喃自語,他師兄沉長不斷的在安慰。
於淩鳶對於沉長和沉妝兩人很是警惕,因為現在土寨中頻頻出事,這兩個外人貿然出現,卻不是時候,很值得懷疑。
我將我對於這二人的了解告訴了於淩鳶,聽是沉妝救過我,於淩鳶倒也沒在提要將這兩人趕走的話。
隻是我對於他們,雖然感覺上他們並沒有惡意,卻也沒有完全相信,畢竟這時間,的確蹊蹺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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