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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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困極但睡的並不安穩。朦膿中,腦海裏不斷閃爍著所發生的一切。
兀地,在意識模糊之間仿佛聽見了有響動聲。
咯吱,咯吱----
這聲音越來越近,使我猛地驚醒。
窗外,狂風大作,年久失修的窗葉隨風搖曳。
就在我心中放下緩緩籲出一口氣,以為是窗戶碰撞而發出聲音時,門突然被推開。
今夜很暗,厚厚的雲層阻擋了月光。
也幸得如此,我相信來人沒有看見我。
我睡的床並非與牆壁完全貼合,而是留有一道縫隙,原本是為了避開牆壁上的蛐蛐,此時卻為我藏身提供了條件。
我翻身下去的那一刹那,發出了一點聲響,然而這聲音並不大,能夠被窗外的狂風所覆蓋。
屏住呼吸,我看不見隻能聽。
兩個呼吸過後,有隱約的火光照射,緊接便聽見桌椅倒下,又陷入一片寂靜。
我感覺到來人慢慢的在向著床接近,他到底要做什麽?此處是常年廢棄的吊腳樓,除了沉長和沉妝之外誰會來此?可如果是他們,他們必不會如此。
那舉著火光的手向著床底探來,莫非是在尋找什麽?我此時已經沒有了去思考的時間。
在他蹲下的那一刻,我果斷的跳到了床上。
“你是誰?”
一聲喊出,他反應極快,迅速滅掉了火光的同時向著門外一閃而出。
我還是看見,此人一身黑衣,頭上罩著一塊黑布,顯然是有備而來。
來不及多想,我迅速抓起衣服追了出去。
月不明,他又身著黑衣,在黑暗中我隻能聽著聲音去追擊。
他的身手之矯健,速度之快讓我驚訝,然而追擊到最後更讓我驚訝的他對於這片山的熟悉。
他很會利用樹木與坡度去隱藏,若非我常年在山中生活,此刻早已被他甩的不知邊際。也正是因此,我斷定他若不是土寨中人也定是在十萬大山中行走過的人。
此時,已然到了山頂,烏雲漸漸退去,浮現出的一抹幽暗月光顯示著他的輪廓。
這身形輪廓,竟在我心中升出了一抹熟悉之感。
一時間我腦海中人影閃爍,卻無法準確的找出與這身形重合的記憶。
他此刻站在前方,忽然地停了下來,緩緩回首看向我,許久之後吐出三個字:“你、很好!”
這三個字他是壓著聲音說出,我立刻確定他是怕被我認出。
“你是誰?去吊腳樓裏又在找什麽?”
我一邊說著一邊緩緩靠近他,隻是在我臨近他十步距離處,他並沒有說話而是忽然一腳在地上踢出。
頓時一片土石對著飛射而來,我猛地向前一撲,與此同時拔出了腰間在吊腳樓中睡下之前就已備好的匕首。
我已知道,他是個身手不凡的人,我必須要搶得先機。
然而超乎我意料之外的,我本以為我這一擊不會得逞,畢竟我在他十步之外。【文學樓】隻是在我刺向他的那一刻,他的反應莫名的慢了一下。
也就這一下,當他在側身躲避時,我的匕首劃破了他的左肩。
在劃破的那一刹那,他身上氣勢陡然間轉變,而我躍身空中已做不出別的反應。
他又是猛地一腳,重重踢在了我的肚子上,我身體一個翻滾向著左側摔倒而去。
腹中疼痛蔓延,我雙手捂著肚子站起來時,他已不見了蹤影。
我心中思緒複雜,在我刺向他的那一刻,我終究還是借著幽暗的月光看見了一絲他的眉毛。
左邊的眉毛,那眉毛的邊緣處有一顆黑色的痣。
而我的師傅正是如此!
師傅,難道我所猜測都是存在的嗎?我所懷疑的都是真實的嗎?
你究竟對我隱瞞了什麽?黑夜探小樓目地何在?
那廢棄的吊腳樓中又究竟隱藏了什麽?
你告訴我的葬棺術究竟是真是假?你真的是為了我才封存蘇幕的身體嗎?
不似活人,亦非鬼魂……
我咬著牙,喃喃道:“師傅,不管你對我隱瞞了什麽我都可以不在乎,可如果你的隱瞞與蘇幕有害,我、不會原諒你。”
暗月沉寂,晚風徐徐,我的心被掏的中空。
毫無征兆的一聲槍響將我拉回了現實,尋聲望去,在身後連著的另一座山上有絲絲光亮。
有槍聲,我聯想到的自然是那夥軍人。
而那夥軍人是我的大仇!
收起所有的思緒,向著那處快速趕去。
當我趕到的時候,隻看見倒在地上的火把和火把旁邊的穿著軍服的人。
一一檢察後,駭然發現這些人全都是被一擊斃命,每具屍體上隻有心口處有一致命傷口。
這傷口是刀傷,不大,正如我此時手中拿著的匕首一樣,然而對方的匕首卻比我的鋒利太多。
而且對方的靈敏與力度掌握也好出我太多,若換做是我,我做不到。
此人又是誰?為何要殺這夥軍人?
這十萬大山之中,究竟隱藏了多少勢力?
誰是敵?誰又是友?
我撿起火把,在地上找出了一個腳印所去的方向。
走了一段距離後,才發現這腳印竟是時而出現又時而沒有。
腳印小巧,難道……
在沒有腳印處我仔細探查了一下旁邊的樹木,終於發現了端倪。
這人竟是躍起踩著樹木前行!
若非腳印小巧,我定然會覺得是師傅。
可這殺人利索的手法,我還是不敢相信是個女人。
女人!我心中猛地一震,難道是沉妝?
我絕不懷疑沉妝有這樣的身手,隻是她那天真燦漫的笑臉浮現在我腦海中,使我不敢去肯定。
一切待我追上之後便會有答案。
不多時,我又看見了如之前的一幕。
一隻火把,三具身穿軍服的屍體。
隻是此地多了一物,又或者上一處是我沒有發現。
那是一個黑色的布袋,我將其打開之後,一顆頭顱骸骨出現在我麵前。
在頭顱骸骨的頂端,有細小的針口。
我的心裏越發不能平靜,所發生的一切,已經不是我思考就能得出結論的。
我必須要見到真相。
我又想到了張瘋子的話,這是一個局,有人在布局。
正在此時,一道淩厲之聲呼嘯而來。
直逼我耳畔。
我猛然的轉身後退,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
當我看見一抹寒光的時候,本能的伸手抓住。然而寒光過後,出現在麵前的這個身影讓我有種僥幸。
她正是沉妝。
此時的沉妝與彼時變化太多,若非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和太過精致的臉蛋,我那裏還能識得。
那一夜,她穿的是青衣,此時已成了黑色。
那一晚,她散的是清香,此時變成了腐臭。
這一天一夜裏,她經曆了什麽?
“哎……”沉妝長長的一聲歎息,整個人從高度警惕的狀態一下子鬆散下來。
“你還不鬆手,是打算握到什麽時候?”
我頓了一下才鬆開手,隻是感覺到的一絲疼痛我並沒有說。
“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麽要殺他們?”沉妝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我點點頭,看見她咬了咬牙,又道:“他們太可恨!他們都該死!”
我雙手握成拳頭,他們該死,我一直都是這麽認為,若不是他們,我的妹妹如今也不會躺在冰冷的棺材裏……
沉妝道:“這裏是他們今晚出來的最後一批人了,我們走。”
“去哪裏?”
“找個又水的地方清洗一下。”
我跟著她走著。
“你還沒有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師兄了?找到了嗎?”
“師兄就是被他們抓了,那天晚上我發現幾個軍人,然後就跟著他們,終於發現了這夥軍人的巢穴。”
“那你為什麽沒有直接把你師兄救出來?”
“你以為救人很容易嗎?他們可是足足有一千多的人,而且個個有槍,就算我身手在好,也不能隨便闖進去吧!”
“所以你就在暗中觀察,他們出來一個你殺一個?然後把這一千多人殺光了你在進去?”
“沒這麽簡單,我還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而且你當我是殺人狂魔啊!那可是一千多人啊!按照我現在一晚上才殺十個人的速度,那也得一百天了!一百天後,指不定師兄早被他們那什麽了!”
我眉頭跳了跳,道:“什麽奇怪的事情?“
“咦,那邊有水,我先去清洗一下再說,你就在這裏別過來。”
我看著她跳躍著的背影,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
此時的月光漸漸明亮起來,她站在小溪邊緩緩解衣。
青絲隨風而擺,她那玲瓏身形也如鮫綃透一般。
“你再退後一些,走遠一些,警告你啊不準偷看!”
我把身體向後挪了挪,靠在了一顆大樹下。
抬起左手看見兩道血痕,這正是剛才握住沉妝的匕首造成的。
今晚她殺了十個人,在殺了十個人之後她竟還是歡快無慮,沉妝,你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難道在你的世界裏,隻有善惡對錯之分麽?對著可以生,錯著應該死。
雖然那夥軍人實在也是該殺,但你這樣的心緒坦然,讓我有些害怕。
我望著夜空中若隱若現的星點,蘇幕已經永遠的離我去了。於淩鳶,此時此刻,你是什麽心情,又在做著什麽了?
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我們再也不是往日的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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