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不丟來死不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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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福生納妾具體是什麽時候的事情我們並不知道,但在所有事情發生之前,櫻光丸子已經入主南客,這一點卻是毋庸置疑。【文學樓】

    也就是說,那夥軍人的到來或許是個意外,但倭人潛藏與此,卻是早有陰謀。

    他們布了這麽久的局,到了要收的時候了麽?猶記得昨夜在峽穀中與連雲山說話的那個倭人,口中提及“百鬼夜行”四個字,這四個字究竟又代表了什麽?

    短暫的沉默,此時卻不是思及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的手臂漸漸已有了酸麻。

    然而崖頂上的喊殺聲竟也在慢慢減弱,直到完全歸於寂靜,這種寂靜對於我和於淩鳶而言,實在是一種折磨。

    “阿妹,你要堅持住,我用力將你甩上來,你要抱住我。”

    “阿哥,你、鬆手吧。”

    “阿妹!”我心裏一急。

    “阿哥,你聽我說,父親走了,我本想替代他守住畢茲卡一係的傳承,可這一次入懸棺葬畢茲卡一係近乎全部出動,經過這一戰,恐怕也不會有幾個幸存了。我對不起父親,更對不起畢茲卡一係,我沒有資格在活著。阿哥,我也不想拖累你,你要好好活著。”

    “阿妹!”我聲嘶力竭,心如刀割,狠狠的拽著於淩鳶的手,可是那手指間的滑動卻是那麽的明顯,一點一點的如同在剝著的我的心。

    “阿哥,我知道蘇幕妹妹的死讓你很難過,你瘦了憔悴了,可是事已成定局,這也不是你的過錯,如果蘇幕妹妹在天有靈,她絕不願意看見你因她變成這個樣子。阿哥,你要答應我好好活著,離開土寨,不要為我報仇。”

    “阿妹,你不要再說了,你忘了嗎?我答應過你,一定不會在讓你受到傷害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阿哥,你還記得那一年我們隔山對歌的情景嗎?那是我此生最美的回憶……阿哥,答應我好好活著。”

    “阿妹……”

    她終究還是選擇了放手,為了不成為我的負擔,為了我不被她拽入懸崖……

    可是阿妹,你難道不明白麽?你這樣的選擇會讓我即便活著也不如死去,會讓我的心千瘡百孔的啊!

    “碰碰----”

    那黑暗中傳出的聲音,擊垮了我的一切。

    我的右手也漸漸沒有了力氣,蘇幕、阿妹,我來陪你們……

    我閉上了眼睛,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腦海裏浮現著的是池塘邊蘇幕抱花葬魚,她說:“這一世它們是落花與魚,若它們葬在一起,來世定會相鄰為伴……”

    桂花嶺下,於淩鳶采茶和歌:

    長長清江深又深,撿個岩頭有半斤;丟下岩頭試深淺,看看河水有多深。

    變水我倆流一溝,變竹我倆長一篼;變花我倆開一樹,生不丟來死不丟。

    “生不丟來死不丟……”我喃喃念著,終於再也無法堅持,身體猛然間下落。

    這個過程很短暫,我發現我並沒有一落到底,而是落在了一塊木板上。

    第一感覺有些不對,這塊木板似乎太過平坦了些,與葬棺的棺材蓋並不一樣。於是我伸出手四下摸了摸,果不其然,這塊木板不僅是平的就連其形狀也與葬棺的蓋子不同。

    葬棺是東西走向,長的一麵貼著崖壁,這塊板子卻是南北走向,一頭紮進了崖壁中,冒出外麵的部分並不多。

    這個發現讓我很驚訝,千年懸棺,祖葬清平,為什麽會有這樣一個明顯不同的東西?這塊板子位於此處又何作用?

    抬棺人在安放好了懸棺之後,都會把搭建的東西撤走,所以這絕不會是抬棺人留下。

    此刻月亮雖然當了頂,但月光還不能照射到我這裏來。我隻能憑著感覺去觸摸,一點點去感受。

    當我觸摸到崖壁的刹那,立刻感到了不對勁。這崖壁的表麵很是光滑,我又摸到別處,卻是截然不同。

    忽然,我發現隨著我食指的用力,那一塊石頭竟然有要陷下去的感覺。【文學樓】

    莫非有機關?

    這個念頭出現在我腦海,若是機關的話,我這一指按下去結果未知,但不外乎生與死之間徘徊。

    死,從未讓我害怕。

    生,我也從未放棄。

    而此時我若是不按下去,也並沒有更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我果斷的按了下去。

    這是一個正方形的石塊,隨著我緩緩將它按下,它的下方傳出了滑動的聲響。

    我看不見是什麽東西滑了出來,但我用手摸出似乎是一個盒子。

    向內探去,除了一個形狀奇怪的冰冷物體之外,並無其他。這物體有我半個手掌大小,但長度卻等同與手掌。邊緣是不規則的齒輪,末端呈圓形。

    我將他拿出放在懷中,又將石盒推了進去。

    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過,我的身體隨著晃動了一下。

    癱坐在木板上,腦海中很亂,種種畫麵交錯,讓我有種窒息之感。

    阿妹從這裏掉下去,她到底是否還活著?

    清平崖下不知道有多深,而我也從未去過。

    我的承諾終究還是變成了一場空了麽?你就那麽從我的手指間流逝,阿妹,我對不起你。

    我答應你,不管你生死如何我都會活下去,活著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報仇!

    昔日過往的一幕幕,不可遏製的在腦海中重演,昔日的歡樂時光成為了此時心痛的源頭。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漸漸的明月終於翻過了頂,到了崖壁的這一麵。

    雖然很淡,我隻能看見周圍十步之內的物體,十步之外依舊模糊,尤其下方那薄霧朦膿之中,放佛深不見底。

    我正想著要怎樣才能從這裏離開,卻是聽見了有“沙沙”的聲響,我立刻警惕。

    “蘇痕!你到底在不在啊,你不會真的掉下去了吧!”

    是沉妝的聲音,我忽然意識到每當我危機關頭,她總會出現。

    “完了完了,這裏深不見底,掉下去多半是沒命了,我怎麽就這麽倒黴了!”

    我來不及思忖她話中意思,答道:“我在這裏。”

    那一頭安靜了一會兒,一下子變得十分高心,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死,我沒來你怎麽敢死。”

    我沒來,你怎麽敢死。

    這句話讓我滯了片刻,她之後又說了什麽我全然未聽進。

    我來了,你還是死在我的眼前,而我無能為力。

    我突然很痛恨我自己,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弱?

    如果當初我強大一些,有沉妝一樣的身手,幾個軍人又怎麽能當著我的麵殺死蘇幕?

    如果之後我強大一些,有師傅一樣的本領,又怎麽會在這樣的亂局裏,隻能選擇跳崖,讓於淩鳶跌入深穀?

    我緊緊握著拳頭,我要變強,這一刻成為了我的信念。

    隻有當自己足夠強大,才有資格去複仇,去施展葬棺術。

    你們犧牲了自己為我換的活下去的機會,我不敢揮霍。

    沉妝身影矯健,她在崖壁密布的葬棺上跳來跳去,眨眼間就跳到了我所在的木板。

    她抬起右手,伸出食指重重在我胸口上戳了戳。

    一副責怪的語氣,說:“你怎麽敢把自己置於這麽危險的境地,你難道不知道生命的可貴嗎?”

    我心中潮湧之後,低聲回道:“以後不會了。”這五個字是說給她聽,也同樣是說給自己聽,是我對自己的承諾。

    她愣了一下,道:“那就好,以後不要拋下我,不然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沒法跟你師傅交代,你就算不惦記我、和你師傅,也該想著那梓棺裏的女子。”

    她說完停了一下,又道:“葬棺術的事情,我聽師叔提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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