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當然拿不出。

    啟真是皇帝和那突厥舞女之子，本就是她編造的。

    突厥舞女是真的，皇帝和那突厥舞女有過肌膚之親，也是真的。

    但突厥舞女並沒有子嗣，甚至返回突厥之後沒多久就病逝了。

    這一切隻是品香詩會回來那一日，在皇帝可怖的目光下，皇後急中生智編造了這樣一個謊言。

    皇後慌亂之極。

    “皇後可知，坊間傳言，啟真是你在外頭找的男人。”

    說到這裏，皇帝沒忍住笑了一聲，“起初，朕，也是這般認為的。”

    對上皇帝的笑臉，皇後隻覺遍體生寒。

    皇帝道：“不過朕瞧著，皇後也不似這般的人，坊間的那些傳言，實在不可信。”

    “對，對！陛下，那些都是謠言！那是在中傷臣妾，是為了離間陛下和臣妾啊！”

    皇後拉著皇帝的衣擺，形容有些狼狽，卻仍是美的。

    皇後能在皇帝身邊近三十年，無子卻又長坐後位，除了有些手段之外，也有著她長在了皇帝審美上的緣故。

    然而此時，皇帝卻覺得皇後此時的美十分刺眼。

    他不信皇後與啟真有什麽男女之情，但不代表他不覺得皇後與其他男子之間的齷齪。

    一想到他喜歡了三十年的皇後，曾在別的男人身下求歡。

    再想到啟真的年紀，竟是他曾以為他和皇後情意最濃的時候，皇後背叛了他，皇帝的心頭怒燒的邪火就要燒去他的理智。

    皇帝豁然甩開了皇後的手，冷冷地道：“將皇後打入冷宮，自今日開始，誰都不許前去探望。”

    “陛下！”

    “差點忘了。”

    皇帝又笑了，邪魅而又惡毒的笑：“啟真身上的傷勢應當沒能好利索吧？怎麽能繼續呆在鴻臚寺呢？這不是耽誤病情麽？”

    “陛、陛下？”

    皇後心頭發寒，有些不好的預感。

    就聽皇帝笑道：“朕瞧刑部大牢十分適宜養病，就讓啟真過去吧，你說呢，皇後？”

    “陛下，啟真他……”

    “嗯？”

    迎上皇帝毫無溫度的目光，皇後的話哽在了喉嚨之中。

    她慢慢低下了頭，“陛下說的極是。”

    “很好。”

    皇帝滿意極了。

    ……

    皇後打入冷宮，啟真被悄無聲息地挪到刑部大牢，這樣的消息，即便皇帝想要瞞住，也還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出了皇宮，飛入了坊間。

    這等同於坐實了皇後與啟真存在超乎尋常的關係。

    “皇帝這是在做什麽？”

    怎麽這麽想不開？

    他在謠言四起的時候做出這樣的舉動，豈不是等同於著急忙慌的往自己的腦袋上扣上一頂綠帽子？

    “難不成是被皇後氣昏了頭？”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啊……”

    坊間的議論，並沒有因為皇帝的這一番舉措而有所收斂。

    不過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

    ——護國公世子謝烜生擒北狄王，已班師回朝！不日就要進京！

    刻在大興百姓血液之中對北狄的仇恨，在這一次空前高漲。

    自從朝廷宣告了大軍進京的日子，京城百姓每一日都在雞血打足的亢奮狀態。

    平日裏清高的書生也會忍不住和鄰桌的下九流高談此次大敗北狄的盛事。

    江蘭珺得知這一消息，自然高興。

    不僅是因為護國公世子一改前世早死北狄戰場的結局，更是因為班師回朝後，謝殊可以不用像之前那麽忙得神龍不見尾，她也無需像之前那樣心驚膽戰，時刻擔心著謝殊的安危，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在大軍進京的前一夜，謝殊趁著夜色來到了江蘭珺的院子裏。

    謝殊到的時候，江蘭珺就在屋內坐著。

    瞧見他，江蘭珺輕哼了一聲：“舍得來見我了？”

    “珺珺……”

    這段時間，謝殊早就被相思折磨得不行，這會兒見著人了，哪裏忍得住，當即情緒激動地抱住了江蘭珺。

    江蘭珺嘴上嫌棄，可身體誠實，不僅沒有拒絕謝殊的擁抱，還十分用力地埋進了他的懷中。

    “珺珺，我好想你。”

    “我也是。”

    兩人都是直白不愛掩飾的，長久不見，叫他們都丟了一時的矜持。

    忽然，謝殊鬆開了江蘭珺。

    他眼眸深深地看著江蘭珺，呼吸噴灑出來的氣息都是灼熱的。

    “珺珺，我想吻你，可以麽？”

    話一出，兩人就覺得周遭的溫度升高了許多。

    江蘭珺的呼吸也變得急促了幾分。

    “不可以。”

    嘴上說著不可以，可她並沒有推開謝殊。

    這一刻，謝殊仿佛明白了江蘭珺的意思，眼睛陡然亮了。

    “珺珺。”

    謝殊雙手捧起江蘭珺的臉蛋，輕輕呢喃。

    江蘭珺早就羞紅了臉，不由閉上了雙眼。

    謝殊虔誠的低頭，最終在江蘭珺的紅唇上輕輕落下一吻。

    一觸即分，謝殊不敢流連。

    江蘭珺身體輕顫，她雙腿發軟，若不是整個人靠在了謝殊的身上，怕是要站立不穩。

    謝殊重新擁住了江蘭珺。

    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異常激蕩。

    急促的呼吸在江蘭珺的頭頂傳來，江蘭珺趴在謝殊的懷中，悄悄地睜開了眼睛。

    兩人這樣無聲地相擁著，氣氛異常的美好。

    忽然，江蘭珺想到了什麽，從謝殊的懷中退出，拉著他往燈前坐下。

    “謝殊，我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說。”

    “嗯。”

    謝殊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江蘭珺瞧得一笑，嗔了他一眼，這才去到內室拎了一個蒙了黑布的鳥籠出來。

    謝殊的視線落在了鳥籠上，麵上沒有意外的神情，顯然是知道江蘭珺得了三十隻異鳥的事情。

    不過解開黑布之後，謝殊才發現，這裏麵隻有一隻袖珍玲瓏的異鳥，不由疑惑地看向江蘭珺。

    江蘭珺從鳥籠中拿出了異鳥，逗弄了一番，這才輕聲說了起來。

    聽完江蘭珺的話，謝殊沉默了片刻，皺著眉道：“珺珺，你的意思是，你能聽到本該隻有異鳥能夠聽到的哨音？而你懷疑你之所以現在能夠聽到，是因為你小時候聽過？你懷疑你娘的死，不僅僅是蔣婆子誘導江蘭珊潑油這樣簡單？”

    “嗯。”

    江蘭珺點頭，她看著在她指尖騰躍的小小異鳥，聲音放得極輕：“我娘出事的時候，我雖年幼，但是方奶娘說，我娘出事的時候，她就抱著我在附近。”

    “可是這並不能證明，你當時也聽到了哨音。”

    “我知道。”

    江蘭珺抿了抿唇，她抬頭看向謝殊，“蔣婆子她們殺害我娘的證據，瞧著十分完整，可我總覺得差了點什麽。但當我加上哨音這一點，我就覺得一切就通了。還有，你看這個。”

    江蘭珺將一個冊子推到了謝殊的跟前。

    “這些日子，我幫著母親和大伯母一起料理了不少府上的事情，也從她們和一些老掌櫃的口中得知了許多往事，這個冊子上記著的，都是我覺得有些古怪的。”

    謝殊打開了冊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