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聰到達訓練場時，列昂尼德已經等在那裏。在老師的身邊還站著臉色陰沉的日丹。

    “過來！”體育老師招手示意周聰二人到他跟前。“和日丹到另一邊站著！”

    “他在我的後背上留下了一道傷疤！”日丹忍不住憤怒地叫道。“他傷害了我，為什麽我還要和他一起受罰？”

    “不要假裝自己是無辜的小白兔，”列昂尼德反過來衝他吼道。“爛種子不會發芽，你聽說過這句話嗎？想想你自己做什麽。你真以為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嗎？”

    周聰明白，列昂尼德這次是要懲罰自己同日丹火並的事情。

    “這麽說吧，”列昂尼德繼續說道，“如果以後你們再給我找麻煩，那麽我會每天打斷你們一根骨頭。你們兩個都記好了！下一次再被我逮到你們互相出手，那麽將會被立即送去見慈悲之母。我保證，到時候我會以最痛苦的方式親自完成行刑。”

    說完最後一句話，列昂尼德突然將雙手向前伸出。周聰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在翻騰，然後開始快速地向自己的身體撲來。

    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周聰的膝蓋就已經被泥土埋了起來。日丹也遇到了同樣的情況。

    “你們在這裏坐一會兒，想想我說過的話。”

    列昂尼德放下手掌，笑嘻嘻地看著兩人絕望地在泥土囚禁中掙紮，自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訓練場。

    “在我看來，當導師說要打斷我們的骨頭時並不是在開玩笑。”周聰一邊研究如何脫身，一邊衝著日丹的方向說道。

    大地緊緊地束縛著他的雙腿，無論他用了多少力氣都如同長在土裏一般，雙腿完全不能動彈。

    “我也相信。”日丹突然表示同意周聰的看法。這讓周聰看到和這個人進行建設性對話的可能。

    “沒有人會喜歡咱們現在的樣子，所以我建議咱們至少暫時忘記彼此的恩怨，先想辦法出去才是正經。”

    日丹默默點了點頭。

    訓練場上的學生越來越多，看到兩個大活人像大樹一樣半截身子埋在地下都大感好奇，不由得圍了過來。

    其中有與兩人同學看到這種情況連忙過來幫忙。

    幾個人不知從什麽地方找來了一根撬棍和幾把鐵鍬，一起動手挖土來幫助兩人脫困。

    眾人花了一個多小時挖掘地麵，期間用各種難聽的話詛咒著列昂尼德。

    直到人們在地麵上留下了大約半米深的兩個土洞，周聰和日丹這才獲得自由。

    值得一提的是，在解救過程中沒有人看到綁在周聰大腿上的錢和刀。

    列昂尼德果然厲害。不知道他是如何讓大地變得像果凍一樣柔軟，然後又恢複到平常的狀態的。

    周聰真的很喜歡這個魔法。他不認為這是普通魔法師能做到的事情。

    不過他掌握的知識還不足以充分評估魔法師的能力。不能用書本來代替經驗是一條真理。

    出了訓練場，周聰渾身隻剩下一點力氣。他把鈔票小心翼翼地藏在內衣裏，自己去衝了個澡，然後一頭紮在床上直睡到早上。

    維特卡曾經要把周聰叫醒去準備晚上的訓練，但是他根本無法從睡眠中醒來。

    距離與傑門季耶夫的會麵還有幾天時間。

    訓練場鬥毆事件並沒有給衝突雙方帶來任何嚴重後果。

    顯然日丹開始認真對待列昂尼德的話，對周聰在寄宿學校的存在感到厭煩。

    至於基斯利亞克，他在幾天後離開了醫院，臉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從此很害怕再看到周聰。

    失去到權力之地修煉的權利之後，周聰將大部分空閑時間都花在了圖書館或訓練場上。

    此時他已不必再隱藏自己的實力，放心大膽地將自己的力量發揮到極致。

    要想學習魔法先要學會挨打。從伊洛娜魔法書中學到的知識告訴他如何改進所學的咒語。

    米哈伊爾講過，弱小魔法師製造的防禦護球無法阻止弩箭或刀劍的直接打擊，這是因為施法者所擁有的魔法能量太弱。

    考慮到寄宿學校學生魔法力量很弱，魔法護罩在早期毫無用處。

    要施展魔法，自己就必須經常處於靈魂狀態。

    周聰時常感覺附近的某處有無邊的力量海洋在奔騰，自己虛無的身體漂浮在其中。

    周聰感覺兩者之間有一種直接聯係，使得自己能夠使用魔法場的能量。

    正如他已經了解的那樣，這個世界的魔法可以轉化為作用於物質世界的真實力量。

    防守方麵情況也差不多。無形的魔法護罩以投入其中的魔力成比放大抵禦飛來的異物。物體越靠近身體排斥效果就越強。

    萬有引力，電磁力的或其他力是否在這裏起作用無關緊要，主要是用於維持球體的所有能量理論上都可以集中在一個小區域內，這使得它的運行效率更高。

    將護盾抗力縮成一個小而致密的抗力圓盤被證明是一項極其不平凡的任務。

    一開始周聰要學會改變一個已經準備好的法術，撕開護罩的外壁，把它變成一麵力場牆。不過力場牆麵積太大，所以在下一階段的工作中周聰要將其縮小到直徑為五十厘米的圓盤大小。

    說句實話，以後再來學習如何改變這個立場盤的大小不會有什麽壞處，周聰甚至大致了解了如何做到這一點。

    不過在未完全掌握前一個技能的情況下學習一項新技能並不是最好的主意。為了掌握許多有用的技能，可能會陷入貪多嚼不爛的窘境。

    周聰花了將近一周的時間才學會了如何將保護罩轉化為另一種形式。

    每天晚上他都會去訓練場練習魔法。周聰在很多時候想過放棄新魔法的練習，隻練米哈伊爾教過的魔法。不過他最終放棄了這些失敗主義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克服障礙。

    在修煉失敗的第三天，周聰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報——他創造了一個脆弱的、隨時失控崩潰的魔法護盾。

    製作它花了將近半個小時，周聰不得不付出如雨的汗水來為新技能付出代價。

    他的身體一如既往地對任何魔法做出反應，但是精神融合水平與魔法場差強人意，逼得他浪費了很多精力。

    就此而言，周聰的修煉效率很低，考慮到危險迫在眉睫，這樣的結果並不好。

    為了達到下一個魔法與靈魂的融合層次，伊洛娜在書中建議修煉者回到啟蒙時意識創造的世界，嚐試改變自己的虛擬身體。當然，一切都用不同的術語來描述，但對周聰來說使用早先的名稱要方便得多。

    周聰的身體在靈魂之海中發生的變化。原本他隻是一條緩慢而笨拙的黃貂魚，現在取而代之的是變成一種敏捷的鯊魚狀生物。

    從邏輯上講，進入下一個融合層次意味著魔法水平質的飛躍。但該如何稱呼它呢？

    伊洛娜沒有描述這一刻是什麽感覺。魔法師進入的內心世界是私人的，因此每個人都感覺都不一樣。尋找自己的感覺才是最重要的。

    現在的周聰每個晚上都花在訓練和創造新的魔法咒語上。

    而在睡前他肯定會進入靈魂之海，在溫暖的水中嬉戲，試圖找到自己的的方式，可惜至今沒有成功。

    盡管融合度還不夠，周聰仍然努力製造了一個魔法護盤且沒有因負擔過重而昏倒。

    隨著一次次地重複，施法速度不斷增加，最終達到堅持近五秒的程度。

    新魔法的測試在同一訓練場進行。維特卡和周聰一直，努力弄清楚米哈伊爾教給他們的東西。

    維特卡並沒有拒絕訓練，隻是他身上的魔法能量實在太少了，沒有辦法仿效周聰修煉。他隻能掌握普通的初級魔法。

    盡管如此，維特卡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練習那些他可以隨意使用的簡單魔法。

    當然，周聰可以選擇告訴他融合魔法方麵的經驗，但是這樣一來恐怕那孩子會不顧身體玩命地修煉。這對他來說並不好。他最好是在有經驗的老師指導下按部就班地修煉。

    因此周聰暫時沒有對他說得太多，以免造成傷害。

    魔法護盾的測試從最常見的投擲石頭開始。

    維特卡堅定地揮手射出的第一塊花崗岩碎片停在周聰伸出的右手前。

    周聰希望自己走在正確的軌道上，而眼前的情形進一步印證了他的想法。

    維特卡雨點般地將石頭丟來。如果沒有護盾的守護，恐怕周聰早已被打傷。其中幾次花崗岩從他的腿上飛過，留下幾處迅速變黑的瘀傷。

    沒有一塊石頭突破無形的魔法圓盾。周聰的腳下出堆起了一小堆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遺憾的是無法確認該法術能否阻擋弩箭，但是現在的結果已經讓周聰完全滿意。

    在確認防護測試成功後，周聰轉為測試護盾能否讓自己免受劍或斧頭的攻擊。

    他們的手頭上沒有刀劍長矛等金屬武器，隻好那訓練室裏的一些器械湊合著用。

    維特卡從訓練室裏的一堆訓練器材中挑選了一把最為怪異的劍，入手極其沉重的。

    看著男孩齜牙咧嘴才舉起木劍的樣子，周聰擔心自己護盾魔法可能擋不住木劍的重擊。

    然而維特卡並不這麽認為。這個傻乎乎的男孩掄起木劍全力砸向周聰的右手上的無形盾牌。

    預想中的手部骨折沒有發生。無形魔法護盾擋住了這一擊。

    不過一股脫力的感覺襲便過周聰的身體。

    沒有什麽是免費的。魔法護盾從周聰身上汲取了大量的力量。

    不過不管怎麽說，魔法是成功的。在周聰看來，維特卡對測試成功十分開心，甚至比周聰自己更高興。

    進一步的實驗表明，對方打擊的動能越大，周聰就越感到疲倦和緊張。

    無形盾牌隻能支撐半分鍾，之後失去對它的控製。周聰隻能在休息幾分鍾後再次。

    周聰的成功並沒有被大家忽視。同一年級兩個班的男孩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在晚上呆在訓練場。

    如果說學生們之前還把空閑時間花在玩遊戲或社交上，那麽在開始戰鬥魔法訓練之後許多人開始為自學魔法而拚命訓練。

    雖然這樣的學生不是全部，但是不這樣做的學生已經少之又少。他們要麽太懶，要麽幾乎學不會魔法。

    對於和周聰，維特卡一起聯係的四個男孩來說，他們的魔法天賦實在太弱了。

    同樣在兵器上附加魔力斬，他們甚至連一束草都割不下來。至於召喚魔法護罩更是妄想。

    比如外號胖子的一個學生就屬於這種不具備魔法天賦的學員。

    他每天訓練都氣喘籲籲、汗流浹背，卻始終學不會哪怕最低級的魔法。

    那些晚上觀看周聰練習新魔法的人們，在魔法測試成功後開始仔細詢問周聰，是否可以教給他們類似的魔法？

    甚至就連日丹也在這些男孩之中。雖然內心的驕傲不允許他直接向周聰請求，但是他總是躲在學生們當中渾水摸魚。

    與同學們的談話發生在周聰離開冷藏室後的第五天，也是與傑門季耶夫約定會麵的前一天。

    周聰不想給出任何具體的答案。你永遠不知道情況會如何發展。也許他很快就將不得不逃離寄宿學校。

    周聰隻是答應同學們自己會回去思考這件事。

    這讓多少雙燃燒著渴望光芒的眼睛失望了。不過他們顯然還沒有完全絕望。

    當然，周聰可以編個謊話騙他們，但這樣的行為不會帶來任何好處。

    當周聰整個星期都在練習新魔法時又發生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原來在周聰離開霍洛德納亞的第二天後，他的叔叔就又來到了寄宿學校。

    這是一天早上周聰下課時列昂尼德告訴他的。

    顯然有偵探向弗拉基米爾通報了在權力之地發生的暗殺事件。他的叔叔連忙跑到學校裏要求對他的侄子安排個人保護。

    然而辦公室主任不僅拒絕接見弗拉基米爾，還不允許他與周聰見麵。

    至於馬卡爾·蒂穆羅維奇是如何做出這一決定的。周聰的導師並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不過原則上學校本來就禁止學生與親戚有任何接觸。顯然弗拉基米爾也沒有辦法改變主任的決定。

    既然親叔叔不允許進入寄宿學校，那麽傑門季耶夫是否能與周聰會麵也是值得懷疑的了。周聰開始偷偷準備逃跑的計劃。

    又過了一天，周聰一直等著列昂尼德來叫他去見傑門季耶夫。

    可惜的是，這個希望落空了。

    要麽傑門季耶夫沒有到學校來，要麽他根本不被允許與他見麵。這意味著晚上周聰需要再一次逃出學校，到約定好的村子與父親的合夥人見麵了。

    幾天前他已經將逃跑的路線早已經計劃好了。

    距離教學樓最遠的西區是學校的一排倉庫。那裏通常保存著一些沒用用舊家具和破損的教具設備。倉庫區的白天便很少有人出沒，到了晚上更是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不過主任之前曾經下達過加強校園安全措施的命令。學校很有可能已經在牆上安裝了報警設備，萬一將來自己一翻牆激活警報可就得不償失了。

    為了以防萬一，周聰在這幾天裏偷偷在那裏進行過一次測試。

    一天晚上，當全班人都睡著後，周聰悄悄換上維羅妮卡送給自己的衣服走出宿舍，偷偷摸摸地爬到倉庫區的校牆邊。

    他輕身跳到牆外，緊張地等待導師或任何其他人的出現。

    幾個小時過去了，沒有任何異常。這表明沒有人拉響警報，這意味著他的計劃可以很好地實施。

    晚上前往村莊的行動差一點失敗了。這讓周聰再一次相信——任何計劃，即使是布置得最周到的計劃，都可能因為任何小事而偏離軌道。

    周聰能說些什麽。誰會想到你自己的絆腳石竟然是維特卡？

    那一天維特卡總算是勉強召喚出魔法護罩，然而壓在身上的父母情緒卻讓他無法放鬆。

    晚上的宿舍檢查結束了，照明燈也熄滅了，但維特卡還是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時低聲念叨“我需要再試一次”之類的胡話。

    沒等多久，不安分的其他同學都已經進入了夢鄉。

    可是直到燈滅一個小時後維特卡仍然沒有睡著。

    當然，周聰可以騙他說自己去淋浴或洗手間，但是如果他不能不快速返回，維特卡會怎麽做？

    他會去到處尋找自己，或者更糟糕的是，他會驚動整個寄宿學校。

    周聰不得不虛構一個故事，告訴朋友有一個女孩在外麵與自己幽會，要求維特卡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男孩當然被如此突然的情況驚呆了。他向周聰保證，會對周聰今晚的冒險守口如瓶。

    周聰懷著沉重的心情離開了宿舍。在他的前麵，很可能有埋伏在等著他，畢竟周聰並不完全相信傑門季耶夫。

    另外還有一個極其不靠譜的孩子留在宿舍，也許會在不經意間透露自己的行蹤。

    不過無論如何周聰今晚都要來見傑門季耶夫和伯塔。一旦你選擇了自己的道路就要堅持到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