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月下私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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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我忙忙擺手道:“我不會喝酒,你們玩,你們玩!”
    馬敦笑道:“不會喝酒?!哈哈,陰公子,你開什麽玩笑,你堂兄陰豐的酒量,那可是號稱‘千杯不倒’……”
    “不會喝酒,你總會投壺吧。隻要你一箭入壺,罰酒的便是我們。給陰公子拿箭來!”我旁邊的黃浩忙忙攛掇小廝送箭。
    我為難的望向主座,卻見竇旭斜倚著靠背,犀利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看,不動聲色。看不出他的情緒,我竟有些發虛。
    “投投看吧,你若是輸了,我幫你喝酒。”竇旭突然出聲道。
    “三墩子,哪有這樣的規矩?!我們可不依!”馬敦當即反對起來。
    竇旭勾唇冷笑一聲:“我話還沒說完呢。”
    馬敦賠笑道:“那你說說看。”
    竇旭便又對著我道:“酒我可以幫忙喝,隻是你得答應幫我個忙!”
    “幫什麽忙?”總覺得他的目光有些晦明莫測,我不由得警惕起來。
    “放心,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
    馬敦道:“那待會兒我們能不能也用一件事抵換一碗酒?”
    “隻要你們願意,我無所謂。”竇旭笑道。
    “陰公子,趕快投吧!輸了有人幫忙喝酒,贏了可是罰我們大家喝酒……”黃浩將小廝手裏的羽箭塞進了我的手裏。
    看這陣勢,我是推脫不了了。輕呼了一口氣,我學著他們之前的動作,一手持箭,一手叉腰,身體前傾,瞄準了壺口。
    “別猶豫了。投啊!”黃浩似乎特別著急,連連催促。
    我抿了抿嘴唇,斂氣閉息,揮臂將羽箭擲向鼎壺。
    “鐺”的一聲,箭鏃斜撞在了壺口,看著箭杆歪斜倒下,我心下一陣失望,誰料那箭杆搖晃兩下,竟“咚”的一聲栽進了壺中。
    “嘖嘖,中了!”
    “陰公子出手不凡啊!”
    “哎。又得喝酒……”
    我抬眼看向竇旭,卻見他眼眸中有微微的詫異。難道他是希望我投不中?尋思一番,我便明白過來:投不中。他幫我喝酒,我幫他做事;投中了,他也還得喝酒,我到可以不必替他做事了。
    “幹了!”竇旭端起酒碗,坐中眾人也都紛紛響應。一時間碗盞相叩,清響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我運氣特別好的緣故,後麵又輪了兩次,我也都順利投進了壺中。和射箭比起來,這個遊戲好像沒什麽難度啊?這點領悟,讓我越發覺得這群貴族公子很無聊。
    無意間抬眼。我發現竇旭看我的眼神好像有些失落。他究竟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我要不要看在他是壽星的份上,下一次故意投歪?
    卻沒等到下一次,小廝便來稟報說白日送來的酒都喝光了。竇旭聞言便站起身來:“兄弟們。時辰也不早了,明日還要趕路去澗河,就都散了吧。”
    “靠,你們竇家連酒都買不起了麽?”已經喝得醉醺醺的馬敦搖晃著站起身來:“趕明兒,我差人送一馬車來……”
    “胡三兒。馬公子喝醉了,扶去琴台醒醒酒!”竇旭皺眉道。
    便有一個小廝點頭上前去扶了馬敦離席。其他公子哥兒見狀。便都主動站起身來告辭就寢。
    想著有話要單獨給竇旭說,我便跟著他最後一個起身離開客堂。走出客堂,我就一直在尋思如何開口,卻不知道猶猶豫豫竟跟著他一直走到了紫藤架下。
    “你一直跟著我做什麽?!”竇旭突然停步,我收步不及,竟一臉撞在了他背上。
    “我,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慌張之下,我想起昨日寫的那幅字畫,忙忙從袖袋裏取了出來,雙手遞給他。
    “禮物?”竇旭疑惑接過,拆開了包裹的黃絹,將那幅字畫抖開,就著廊下風燈昏黃的光影看了起來。
    “誌—存—高—遠?”竇旭一字字念出來,隨即便笑起來:“竟和夫子們常說的話一樣,你這是在勉勵我?”
    我見他臉上有了笑容,心情便放鬆了一些:“方才酒宴上,你說要我幫你個忙,是個什麽事兒?”
    聞言,竇旭的笑容瞬間便收束幹淨,他抬起頭來,一雙犀利的眼眸定定看著我,直看得我心下發虛,他才開口道:“你果真有個雙胞胎妹妹?”
    “我……”本來就決定告訴他我的真實身份,他突然問起這句話,反倒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其實我……”
    “三墩子,原來你躲在這裏啊!”
    我憋在嘴裏的話還沒說出來,身後便傳來一聲響亮的呼喊。轉回頭,便見鄧拓滿麵笑容走了過來。緊跟在他身後的,正是著一身月白長袍的鄧訓。
    “你們怎麽才來?酒都被他們喝光了!”竇旭迎上前去。
    鄧訓笑道:“白日隨父親進宮陪皇上下棋,若不是東海王有急事稟奏皇上,隻怕這會兒還出不了宮呢。”
    竇旭點點頭:“難怪耽誤這麽久……”
    “嶽弟,是你啊?”我一直站在紫藤架下,想必是衣服顏色深,加之光線昏暗,鄧拓此時才辨認出我來。
    鄧訓聞言轉過頭來,詫異的目光在我和竇旭身上往複遊移,最後又落在我身上:“你們兩個……”
    “嶽弟為我慶生,特意送了幅字畫給我,你們鑒賞鑒賞。”竇旭將手裏的卷軸遞給了鄧訓。
    鄧訓瞥了我一眼,接過字畫,埋首拉開了卷軸。鄧拓極是周到,幹脆踮腳將廊簷下的風燈取了下來,湊到了鄧訓麵前。
    明明不過是四個字,鄧訓卻盯著卷軸看了好一陣。我心下便有些緊張:這幅字畫寫得有些倉促,隻怕又會被這廝嘲笑一番。
    待他再抬起頭來時,臉上卻露出了一道笑容:“看不出來,陰公子這麽有能耐!”
    “恩恩,筆力穩健,端莊之中不失風雅。好字!”鄧拓在一旁讚道。
    我心下卻是一沉,風燈映照下,鄧訓的笑容十分冷寂,那一雙漆黑的眸子裏分明寫滿了冷冷嘲諷。
    “你們兩個都說這字好,那明日我就掛到書房裏去。”竇旭滿意收回卷軸,隨即對鄧訓道:“我去讓廚房給你倆準備點飯菜,你們先聊著。”
    竇旭一走,我才想起方才沒有說完的話,便抬步追去:“我跟你一起去。”
    卻剛走了一步,手腕便被人猛力拽住。我詫異回頭。便撞上了鄧訓那冷得結冰的眼神:“安排個飯菜,也要兩人同去?!”
    這廝下手好重,扼得我手腕發痛。我連甩兩下都沒甩開,不禁皺眉道:“你放開!”
    鄧訓卻道:“小八,你陪三墩子去安排飯菜!”
    一旁的鄧拓見狀已經十分詫異,一雙眼睛來回狐疑打量我和鄧訓,此刻聽了鄧訓的話便一臉惶恐:“你們有話好好說。大家兄弟一場,打起架來麵子上都過不去……”
    “我的話,你沒聽見麽?!”鄧訓側首狠狠瞪了鄧拓一眼。
    “我這就去,這就去!”鄧拓忙忙點頭,踮腳將風燈掛回廊簷,轉身便去追早已消失在紫藤架深處的竇旭。
    “放開!”鄧拓一走。我便再次甩手道。
    鄧訓冷笑道:“放了讓你去追竇旭?!”
    “我還有話沒給他說完……”
    “什麽話,不能當著我說?”
    “和你沒關係的話,為何要當著你說?!”不過幾月未見。再次見麵這廝就突然變得這般蠻不講理,著實讓人吃驚。
    這廝臉上卻浮起了一層怒色:“月下私會,私相授受,這男女之防,你家先生就沒教過麽?”
    我也有些著惱:“你家先生到教得好。你卻怎麽拉著我的手不放?”
    “那次看角抵戲,你不也拉著我的手不放麽?!”沒料到這廝怒極反笑。讓我看得一陣心慌。
    原本,經過前幾次的接觸,我覺得他為人頗為熱誠仗義,自己對他已經大有改觀,如今看來都是錯覺,這廝還是個眥睚必報的小人!
    望著他高我一頭的身量,想起鄧拓方才那番勸架的話語,我心下有了不好的預感。尋思一番,我忐忑道:“鄧公子,縱然我曾經‘非禮’過你,可上次風雪中同行,我也被你‘非禮’回來了,不如我們從此勾銷舊賬,了結恩怨……”
    我話還沒說完,這廝唇角的笑容便徹底僵住:“你什麽意思?”
    我說得很明白啊,這廝怎麽這麽低智商?我又解釋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們兩個都忘記過去,重新……”
    “休想!”這廝陡然打斷我的話,劍眉倒豎,戾氣十足。
    我都這般伏低示弱了,他居然還不肯放過,一個男子的氣度就這麽點大麽?!我腦海中快速浮掠過與他結怨的點點滴滴,忽然便想起自己忽略了極重要的一點:在陰明珠的婚禮上,這廝曾說我舉止粗魯嫁不去,我當時威脅他說“我若是嫁不出去,我就嫁給你!”,莫非這廝一直還計較著這個詛咒?!
    “鄧公子,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嫁給你的!”我一臉誠懇收回自己當年說過的話,滿心滿意尋求和解之道。
    鄧訓聽了這句話,滿臉的戾氣果然便鬆懈了下來。他陡然放開我的手,連連退開兩步,怔怔的看著我,嘴角抽動,好一陣才憋出兩個字:“你,你……”
    我有些詫異:這廝也不用激動成這樣啊?我又沒修行過巫蠱之術,這詛咒也不過是小時隨口說來嚇唬他的,怎麽會應驗?不過,總算是說清楚了,他以後也不必再耿耿於懷了。
    我揉揉被他扼痛的手腕,朝他屈膝一禮:“既然我們之間說清楚了,我就去找竇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