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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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沁香
    再次醒來時已經不知道何時何地,隻是入眼望處,映入眼簾的竟是粉黃色帳幔,暮色微涼。頭頂一襲一洗的流蘇,隨風輕搖。不適的動了動身,卻發現胸口痛的厲害。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細細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身上是一床錦被,側過身,一房古代女子的閨房映入眼簾,古琴立在角落,銅鏡置在木製的梳妝台上,滿屋子都是那麽清新閑適。
    一陣風吹過,屋外飄出淒清的簫聲。之前,這裏萬籟俱寂隻有隱隱的風聲。簫聲夾著冰泉之氣,忽如海浪層層推進,忽如雪花陣陣紛飛,忽如峽穀一陣旋風,急劇而上,忽如深夜銀河靜靜流淌。回旋婉轉,簫聲漸響,恰似吹簫人一麵吹,一麵慢慢走近,簫聲清麗,忽高忽低,忽輕忽響,低到極處之際,幾個盤旋之後,又再低沉下去,雖極低極細,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先如鳴泉飛濺,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更夾著間關鳥語,彼鳴我和,漸漸的百鳥離去,春殘花落,但聞雨聲蕭蕭,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細雨綿綿,若有若無,終於萬籟俱寂。
    “嘎吱——”一聲,門開了。少年忙抬眼望去,卻見一妙齡女子含詞未吐,氣若幽蘭”.
    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如絲綢之光滑,蘆葦之柔韌!翩然而來的少女儀容韶秀,有說不出的清絕脫俗,她手提薄紗綺羅裙,身姿曼妙。墨黑的長發如瀑布般順滑,似綢緞般輕柔。鬆鬆的挽起青絲,斜叉珠聯璧合,垂隱性弦月以襯之。再者,則,唇若櫻瓣,眸如空靈,隱隱一絲哀愁。
    “你醒了?”聲音婉轉悅耳,溫柔的讓人不由得心裏暖烘烘的。陣陣清香傳來,不是胭脂俗粉,而是女子身上特有的體香。
    少年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眼前的女子,似乎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如此驚人的美麗。隻不過小小的年齡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實在讓人生不出齷齪的思想。男孩歪著腦袋,一雙大眼胡撒胡撒的,煞是可愛。或許是想到了什麽,男孩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又看了看眼前的人,臉刷一下子紅了。
    “噗哧”一聲,女子笑靨春風,讓人眼睛再次一亮,宛若暖風輕輕拂過心間。“好了,該看我都看了,不該看的我也看了,小不大點孩子還害羞。”
    男孩不好意思的笑了,羞澀的樣子,再加上清秀的麵龐很容易讓人以為是個女孩子。人靠衣服馬靠鞍,此言一點不差,這哪還有當初小乞丐的樣子,活脫脫一個粉嫩的公子。
    “你叫什麽名字?”
    男孩搖了搖頭。
    “你家住在哪兒?”
    男孩又搖了搖頭。
    “你父母呢?”
    男孩再次搖了搖頭。
    “……”
    忽然間,男孩左右顧盼,著急的模樣似乎在找著什麽。掙紮著起來,卻忍不住一陣冷痛。
    “別動,都傷成這樣了,還亂動,真不知道你怎麽搞的,小小年紀竟然斷了三根肋骨,而且還能爬那麽遠。”
    男孩著急的比劃著,嘴裏“啊啊啊”的叫著。這時女子才意識到原來這個男孩是個啞人,忍不住眼睛一紅,哽咽道:“可憐的孩子,你那隻小狗沒事,在那裏睡了。”男孩順眼望去,開心的笑了,很開心,沒有勾心鬥角的天真,是世間最美麗的麵容。
    看了看手中的洞簫,女子笑著說:“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就跟我一起姓吧。我姓白,叫白黎,你就叫白簫好不好。”
    男孩彎著大大的眉毛,莞爾一笑,很開心的點了點頭。
    一晃月餘,別致的小院裏,還留著點點殘雪。春風已來,天氣漸暖,窗外的梅花還淩寒盛開。樹下一個小男孩,正小心翼翼的在玩弄著白雪。兩個半大不小的雪人相依在一起,男孩哈著氣,通紅的小手,歪歪曲曲的寫著“姐姐”,“弟弟”。
    似乎是很滿意自己的作品,男孩仔細的審視著,臉上的笑容一直洋溢著,在金色的陽光下很是燦爛。
    “簫兒——”,一聲溫柔的呼喚,從身後傳來,男孩急忙轉身,抱著那美麗的女子,使勁的蹭著,開心的指著樹下矮小的雪人。
    “看把你手凍得。”女子責備道,邊說著拉起男孩的手放進自己的懷裏。“很可愛,不過把我弄得太醜了。”白黎開玩笑說著。
    白簫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紅著臉,急忙解釋著,隻是不會說話的他,隻能手忙腳亂的舞蹈。
    “好了,別在外麵待了,我們進屋吧。”
    手牽著手,一路走過,沒有言語,隻留下一絲絲餘香。
    …………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寂靜的小屋裏,白黎輕緩的讀著小詞,一壺香氣逼人的茶水冒著熱氣,桌旁的白簫托著腮,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女子。
    無家可歸的白簫,此刻終於有了家的溫暖,兩者相依為命,讓沉寂的院子多了幾分活氣。隻是白黎總是惡作劇般的將他打扮成女孩的樣子,每次看到白簫氣呼呼的樣子,就忍不住咯咯直笑。
    白黎,突然來到宛城的女子。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也沒有人知道她要做什麽,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神秘的女子來曆似乎很不簡單。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氣質,雖然非盛氣淩人但卻讓人不由得自慚形穢,不敢接近。“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溫婉中,內蘊大氣華貴,讓人一見便勝卻人間無數。所有人都忘記了什麽時候女子來到的宛城,隻是她來後便成為一道最美麗的風景,再看那些本城女子隻覺得是胭脂俗粉。
    說來奇怪,沒有人看到她有什麽生計,隻是每天呆在自己的小院裏,或者出去到野外散步,但似乎她從來不愁吃穿。唯有月末,或者節日的時候,她會在自己的園亭裏彈奏一曲,每次都會引來無窮的人,稱之為萬人空巷也不為過。
    白黎的小院在城市邊郊,那兒楊柳扶風,小河潺潺。鳥語花香、蒼翠成蔭,楓葉似火、落雪皚皚,都構成了四季最美的景色。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白黎默默的吟著詞,一副愁容,滿目哀怨,眼角漸漸的閃出一點淚花。
    “過了這麽久,還是不能忘記,早就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地方,隻是卻發現心還是沒有離開。”長長的歎息,是滿腔的惆悵,更是對曾經的不舍。
    突然間,手一緊,白黎低頭看去。一隻小手正握著自己,白淨的手還不及自己手掌的一半,隻是那種溫存卻讓人愛不釋手。
    小手輕起,揮毫執筆,纖薄的絹紙上寫了兩字“有我”。白黎一愣,輕輕的撫摸著隻有自己胸口高的小孩,將他擁進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