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樵史演義(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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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宰門火神廟十分巍煥,香火不絕。初六日天未明時,守門內監忽聞殿內吹打,一番粗樂,又一番細樂。如此三疊。眾內監驚訝巡緝,其聲出自廟中。方推殿門,忽見一物如紅毬從殿中滾出,騰空而上。
海岱門又一座火神廟,廟祝見火神飄飄行動,若將下殿。忙拈香跪告道:“老爺,老爺,外邊天旱,切不可走動。”火神舉足竟行,廟祝哀哭抱住。不覺失手,火神儼然走去。
此時已是早飯時節,約莫是巳牌了,天色皎潔,忽有聲如吼,遠遠從東北方漸至。京城西南角灰氣湧起,屋宇動宕,忽又大震一聲,天崩地塌,昏黑如夜,萬屋平沉。東自順城門大街,北至刑部街,長三四裏,周圍十二三裏,盡為齏粉,有數萬間屋,二萬的人。王恭廠一帶更覺苦楚,僵屍層疊,穢氣薰人。魏忠賢、客氏也都嚇得死去活來。那些個:
日間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
且說屯院何廷樞,正要出門拜客,雷大一震,全家覆入土中。長班俱死。屯院內書辦當該兩三人,持鍬钁立瓦礫上,大呼道:“底下有人可答應!”忽有人應道:“救我!救我!”眾人間道:“你是誰?”應道:“我是小二姐。”眾人知是本官愛妾,急急救出。身無寸縷,以手掩陰,羞赧無措。一書辦脫大櫻裹之,眾共扶掖騎驢而去,不知所之。
郎官潘雲翼大夫人,雖同至京,已十年夫妻不相處。大夫人獨住後房,日日持齋誦佛。雷震時節,大夫人抱一銅佛跪在庭中,前房十妾與潘雲翼俱壓重土之下,大夫人住房片瓦不動,獨能得生。
粵西會館路口,有蒙師顧必大開學,相從童子三十二人。一響之後,師徒俱無蹤跡。
顧閣老的小夫人,單褲走出街心。口裏道:“阿呀,阿呀,救我!救我!”閣老從閣裏步奔回來,見她赤身跣足,親自扶回。家裏古董毀傷殆盡。
宣府新推總兵楊某,正出拜客,行至玄弘寺街,一響連人和馬,同長班共七人,俱陷入地下。絕無蹤影。
承恩寺街有女轎八乘經過,地震後,隻見轎俱打壞在街心,女子,轎夫都不見了。
玄弘寺街有女轎過,一響掀去轎頂,女人衣飾盡去,赤體出轎。問她,竟不知身衣如何脫落。
有一紹興周吏目之弟,同兄在京。從菜市口買一藍紗褶,搖搖擺擺。遇見相識六人,拜揖尚未完,頭忽飛去。其六人亦竟無恙。
有一部官私宅中,因天黑地動,椅桌掀翻。舉家驚駭。妻妾抱柱而泣,隨即仆地互相擊觸不已。天既明朗,都蓬頭垢麵,足無雙鞋,如久病人狀。
做夢的陳昭,正同紀吏目在寓吃飯。地震一聲,陳昭急走出戶外。其房忽倒,紀吏目壓死在內,恰應前夢。
大殿做工的人,因地震跌下,身死的約有二千人,俱成肉袋。
有一項姓人,為壓傷一腿,睡在地上。見婦人精身子過去,有把瓦遮陰戶的,有把半條腳帶掩陰戶的,有披半邊褥子的,有牽一副被單的,有一手掩陰戶一手橫遮雙乳的。赤腳亂發,老老少少,好好歹歹,頃刻之間過去了四五十個,好不可憐。
此時天啟皇帝方在乾清宮進膳。殿震,急奔交泰殿。內官死的死,跑的跑。又一隨侍太監扶掖而行,建極殿檻瓦飛墮,把這太監打得腦漿迸出。皇帝急急逃脫。乾清宮禦座禦案俱皆打碎。
凡官府大轎在路打壞的,薛鳳翔、房壯麗、吳中傑。現任縉紳傷者甚多,董可威、丘兆麟、牟誌夔、蕭命官尤為厲害。至於壓死家眷的,不計其數。
長安街一帶,從空飛墮人頭,或眉毛和鼻,或連一額,紛紛而下。有大木直從空飛至密雲。石駙馬街有大石獅子,重五千斤,整百人還移他不動,憑空飛出順城門外。
震崩後有人來報,紅紅綠綠的衣裳具飄至西山,大半掛於樹梢。昌平州教場中,衣服成堆,人家首飾、銀錢、器皿等件,無所不有。戶部張鳳逵差人往驗,果然不差。
如此災異,真天地古今所未聞未見。魏忠賢、客氏也都道是:“詫異!詫異!咱們須打個平安醮,保佑一保佑。”
惟有許顯純這賊子,天不怕,地不怕。希圖高官美祿,隻怕得個魏太監。還是預先領了他的命令,把繆昌期、周順昌等一幹正人,每限嚴刑拷問。那時魏忠賢也因災異,不緊緊叫緝事的人,看許顯純問事了。卻隻是夾打拶敲,本月十一日,繆昌期弄死了。閣老丁紹軾原與繆翰林相厚,嗟歎了兩句:“好!好!”退朝被魏忠賢矯旨賜藥,登時身死。六月初旬,周宗建、周順昌死於獄卒顏紫之手。閏六月初旬,黃尊素死於獄卒葉文仲之手;望日,李應升死於獄卒顏縈之手。惟有周起元原籍福建,路遠到遲,直至此月方得解到,也下了鎮撫司獄。雖然死在目前,尚爾少延時日。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有詩為證:
天生奸黨非無說,欲使剪除眾惡孽;
不剪惡孽剪忠良,帝心震怒神威發。
頃刻京師崩陷喧,男男女女遭誅滅。
頭飛腦裂赤身亡,至親不及相訣別。
自是奸璫構此殃,雙雙縊死局方結。
寫到惕惕耳目驚,見者神情多恍惚。
§§§第十二回殺義烈人心公憤
濫祠蔭祖製紛更日尚長兮風尚暖,人天也堪憐。揮毫漫寫雜雲煙,前朝軼事,說起話纏綿。紅葉陰陰遮曲樹,樹頭啼老風鵑。無心再去理殘編,良朋偶過,拚費杖頭錢。
《臨江仙》
義烈奸雄事已過,口誅筆賞竟如何!
看來四海須眉少,說到千秋涕淚多。
莫漫低頭間考究,聊雲曲意細編摩。
眼前風月無人管,鬥酒澆愁且放歌。
且說魏廣微已經逐回,還借寧遠功,蔭了錦衣衛世千戶。誰人不趨奉權璫,圖個封妻蔭子?首相顧秉謙做了魏忠賢的幹兒,不消說了。有人還道馮銓入閣,虧了忠賢,遂認他也是崔呈秀一樣的人:魏廣微雖去,又是一個魏廣微來了。哪知道馮銓有些不同,他極恨崔呈秀這班人所為,在閣議事,畢竟自執己見。每每為了公議,有所救阻。又與呈秀原是同科中的,知道他貪戾不法,必然敗壞朝廷,密謀要逐呈秀。那呈秀曉得了,怎肯幹休,在魏忠賢麵前說他欲圖反正:“上公須早逐之,方免後悔。”趁著王恭廠火發一事,被忠賢尋他小小過失,說天災異常都是馮銓不職所致,竟傳內旨把他斥逐了。次日辭朝就道。正是:
雖無骨鯁傳千古,尚有風期照一時。
那時丁紹軾死了,馮銓去了,魏忠賢反道顧秉謙無恥可厭,不得不推升閣老。不由枚卜,竟傳內旨,施鳳來、張瑞圖、李國俱東閣大學士,入閣辦事。施、李為人端直,張又大有文望,一時朝廷隻道好了好了,這三個閣老,或者可以挽回一二了。
哪知魏忠賢殺人的手段,如何能夠改得。刑部把揚州知府劉鐸一案擬了徒罪具奏,魏忠賢道是輕了,發下來重新再問。刑部大堂推仰江西司郎中高默複審,高默道:“事關重大,且在‘莫須有’之間。”稟了堂翁,懇批差各司官公同審問。大堂添批廣西司主事陳振豪、徐日葵,山東司主事湯本沛同審。你道這四個官兒,難道不怕魏忠賢的?但大堂的意思,原曉得他四個不是魏黨,故把這件疑難事委他。臨審時高默道:“列位老寅翁,須商量個妥當,才好說堂。”湯本沛道:“清議可畏,鬼神難欺。當誓諸關帝,反複推求。有據則坐,無影則出。我輩一憑公道,死生去留當付之天命。”徐日葵道:“小弟已拚此一官,必然不徇私。寅翁所見極是。”拜過了關帝,細細研審。詛咒絕無實跡,扇上詩詞,也隻慷慨幾句,並與朝政無涉。遂與矜全,擬了充軍說堂,大堂隨即具奏,內旨大怒道:“是四司官徇私壞法,降三級調外任用。劉鐸、劉福同曾雲龍、彭文炳斬於西市。方景陽戮屍。”京師無不嗟歎。有詩為證:
臨池揮灑風流事,一扇如何遂殞身?
更歎四司難措手,紛紛遠去作孤臣。
直到四個官辭朝這日,才曉得初然旨意,原批各杖一百棍,原要把高默、湯本沛等四個廷杖至死。虧了閣老黃立極再三對魏忠賢道:“劉鐸單騎到京,有何夤緣?四司官不過擬罪輕了,他們罪不至死。萬一懦弱書生斃之杖下,有傷國體。”魏忠賢怒也少解,改批了降級調外。四個司官歎道:“謝天保佑,得黃閣老解救,如今都是餘生了。”忙忙收拾出京,先先後後一路兒趲行。
隻見周順昌棺木亦已在道,他們也隻好嗟嗟歎歎,不敢吊奠,怕有耳目不便。行至武城縣地方,隻聽得蘇州打校尉一事,奉聖旨批下了,隻將顏佩韋為首的五人斬首,生員王節等五人黜退。那湯本沛原籍蘇州,聽了這消息,對陳振豪道:“還好,還好,不曾波累地方,是不幸中之幸了。”正是:
關心欲掃初晴雪,醒眼留看未醉天。
且說毛都堂上的本,旨意到了蘇州,把生員王節、劉羽儀、王景皋、殷獻臣、沙舜臣五個都發在該學黜退了;把為首的顏佩韋、楊念如、沈揚、馬傑、周文元五個,都發在司獄司監禁了。莫說王節五個秀才坦然不以為悔,就是顏佩韋一班人,個個自行投到,並不煩官差拘迫。太守寇慎見他們挺身就獄,十分嗟歎,不覺淚眼汪汪,吩咐司獄司牢頭道:“這五個都是仗義的人,不消忒拘禁他,料不逃走。就是家屬送飯,也不可攔阻。”因此五人在司,倒也早晚自在,不像犯人一般。
到了十月間,周順昌棺木到了閶門河下,有人傳說與顏佩韋。五人那日正在司裏團聚說話,一聞這信,馬傑大叫道:“周吏部一班忠臣死了,棺木也到了。如何不殺了我們,等我們都去幫扶各位忠臣,做了厲鬼,去擊殺那逆賊。”顏佩韋道:“做主上本,都是毛都堂。如今本下了,生殺在他手。想他是魏賊一黨,自然不久殺我們了。老兄不消急得,我們殺了先去尋他,魏賊且再從容。少不得有日敗露,決不容他病死,便宜了他。”
這段說話,又有人傳說與毛都堂了。毛一鷺正在大怒時節,忽報房裏報自己升了兵部右侍郎。他尋思此案不可不結,遂會同了巡按,又委了府、縣官屬,要斬此五人。寇太守稟道:“民心憤極!若老大人先期出示,說斬此五人,怕又動了眾憤。不如揀定何日,悄悄提出斬了,完此欽案。不致震驚地方。”毛都堂道:“既如此,不必揀日,就是今日委理刑斬了罷。”
理刑領了命令,就在閶門吊橋上,把顏佩韋等吊出來。哪知顏佩韋、馬傑日日盼死,沈揚、楊念如也慷慨不怕。隻有周文元,原是仗義的轎夫,不覺失聲大哭了一場。馬傑笑道:“大丈夫,譬如病死了,也隻與草木同朽腐。如今我們為魏賊惡黨暗害,未必不千載留名。去,去,去。”一徑跑到法場。雖被繩穿索綁,個個歡天喜地,引頭受刑。況且倉卒提出,連他父母妻子都不知道。隻有一路撞見了的,憑他有要緊事,也都丟了跟隨他五個前去。歎的歎,讚的讚,把魏太監罵的罵。到得法場,已有五六千人了。顏佩韋笑嘻嘻的對看的人道:“列位請了,我學生走路去了。”說時遲,那時快,五個義士頃刻間都化作南柯一夢去了。
鉤黨之捕遍天下,大義激昂有幾人?
引頸就戮五人在,五彪五虎同煙塵。
縱使遺臭萬年人,何似流芳千古新。
我今搦管譜軼事,益信直道留斯民。
且說五人已斬,毛都堂為升了侍郎,回家祭祖受賀,才收拾往京到任。他家在嚴州府遂安縣,一到家裏,賀客填門。偶然一日,正對客讀邸報,忽默然入內去了。客正驚訝,裏麵哭聲大起。問何緣故,原來毛都堂見五人來追,大叫一聲,倒地死了。有人道:“魏璫不死,毛都堂先死,蒼天略覺沒了輕重。”又有人道:“五人的斬,論來國法,原該如此;沒有打死了兩個校尉,個個都饒死的理。故此毛都堂還好好步於牖下,不似魏璫吊死了,死了一番;戮屍,又死了一番。抄其家,戮其子,為千古權璫作榜樣。”這也把魏忠賢了局,論他死得不同。毛都堂死的時節,忠賢正好作惡哩!
有徽州大富翁,喚做吳養春。先年與弟吳養澤,為爭家財,兩相結訟。養春勢大,致養澤訟敗,氣出病來,一旦身死。那養澤的一個家人喚做吳榮,一向逃躲在京,要替主人報仇。不知聽哪個教唆,把吳養春首告在東廠。說他霸占黃山,得利千千萬,富比石崇,將謀不軌。魏忠賢奏聞,差官旗提問追贓。吳養春提到了。
有個徽州富翁程夢庚,為人恃富驕傲,住在嘉興府城。偶在南京得罪了貴州田副使,那田副使正升在嘉興做參議。程夢庚怕他尋事故去難為他,帶了萬金走往京師。正值吳養春事發,也撞在魏忠賢網裏,就而擒之,如捉小雞一般。
錦衣衛大堂田爾耕,拷問了一番,把吳養春、程夢庚兩個的家私,上本都抄沒了。吳養春銀六十五萬兩,山場木植銀三十萬兩,山場地三千四百五十畝。程夢庚銀十三萬六千兩。都立限嚴追助工。這兩個人,不上半月都死在牢裏了,家私又都抄沒入官了。反不如那肩耕步擔人,不致殺身的禍。那程夢庚走到京師,自家送上門的,還也有說。吳養春好端端坐在家裏,正是:
閉門家裏坐,禍從天上來。
魏忠賢把這件事,又攘為己功,趁皇極殿告成,天啟在原封肅寧伯上加封肅寧侯。閣老顧秉謙爭先賀他,反道秉謙無恥可厭。忽傳內旨,逐他去位,竟不許他馳驛。半月之間,又傳內旨,諭兵部官,廠臣奇勳茂著,蔭其孫魏鵬翼世錦衣衛指揮;王體乾、梁柱等七人,蔭其子侄同之。那時鵬翼還隻得五歲,真正千萬世創見的事。十二月,東廠三年類奏,忽傳內旨,廠臣加蔭一世錦衣衛指揮使,楊寰、孫雲鶴、許顯純各加太子太保。又傳內旨,田爾耕緝訪有功,原蔭正千戶加二級。真正貂玉滿朝,如爛羊頭一般。忠賢此時,已居然半個皇帝了。
順天府府丞劉誌選,希圖江南巡撫,奉魏璫的意思,奏論皇後父張國紀怙惡不悛,欲借徐自強所供撼動中宮。這個惡念動地驚天,天啟卻隻批道:“張國紀還著洗心滌慮,日就令圖,慰朕敦睦戚臣至意。”魏忠賢要皇帝改批嚴旨,天啟這件便不肯依,竟依內閣票擬發了。
此時要路的都是忠賢心腹,隻有翰林,還有幾個削奪不盡的正人。文震孟已在顧同寅一案削籍回去了。忽傳內旨,又削奪了翰林唐大章、劉鴻訓、劉鍾英;傳升孫傑、徐大化、楊夢袞各工部尚書,邵輔忠兵部尚書,呂純如、霜維華各兵部侍郎,黃運泰戶部尚書,加總督閻鳴泰太子太保、兵部尚書。一時升這些大僚,都不由會推,頃刻可得,就如小學生打“升官圖”,竟不成個朝廷了。
魏忠賢勢位已極,進一步又想一步,教那內官監具一本說,廠臣殿工有勞,侯爵不足以酬其勳。遂奉特旨,晉其侄魏良卿爵寧國公世襲,官太子太保。天下官員雖有正人君子,亦且默默不言,浮沉自保。略有貪位慕祿的心腸,哪個不來奉承他。先經應天巡撫毛一鷺建一生祠於虎丘,南京指揮李之才建一生祠於孝陵之前,總漕蘇茂相建一生祠於鳳陽皇陵之次。俱具本求皇帝祠額,虎丘賜額“普惠”,孝陵賜額“仁溥”,鳳陽賜額“懷德”。從此紛紛請建生祠,真正如醉如癡,全沒一些廉恥了。忠賢也隻道是理之當然,把祖宗法令,付之東流。天啟拱手聽令,連他批本上,每每把“朕”與“廠臣”並稱,不以為怪。說到此處,令人毛骨悚然,筆也下不得。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圖居攝奸謀叵測
構心腹密計無鹹神忽忽,坐對簾間明月。生怕秋風將鬢拂,況來吹瘦骨。正是倦人天色,湘管掉來無力,想到權璫真誤國,伸紙還和墨。
《謁金門》
杯中有酒口有歌,歌罷仰天喚奈何。
奈何世有不平事,事在曳玉與鳴珂。
鳴珂曳玉忠佞半,半忠半佞又何多。
多事文人譜情實,實實據事無煩苛。
且說魏忠賢生祠一建,天下土木大費,勞民傷財。閻鳴泰建於通州及昌平州,一名“崇仁”,一名“彰德”。主事何宗聖建於長溝,名“顯德”。巡撫劉詔建於密雲,名“崇功”。上書頌他功德的不可勝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