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安拉的花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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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12月的一個下午,天氣寒冷,史蒂夫將車開進了“安拉的花園”(garden of allah)的停車場,“安拉的花園”是舊金山南部馬林郡(ount tamalpais)上的一家休閑會議中心。他看上去疲憊、沮喪又憤怒,而且遲到了。從蘋果公司總部庫比蒂諾往南開的280公路和101公路擁堵不堪,他剛剛在庫比蒂諾參加完蘋果的董事會。董事會是由受人尊敬的亞瑟·羅克(arthk)董事長主持的,會議的情況不盡如人意。史蒂夫和羅克幾乎在每件事上都無法統一意見,羅克把史蒂夫當成孩子來對待,他喜歡秩序和流程,堅信it公司會遵循一定的規律、沿著一定的軌跡發展壯大。他之所以對此深信不疑,是因為他以前投資過的it公司都遵循了這樣的規律,特別是位於聖克拉拉(santa clara)的芯片製造商英特爾。羅克是那個時代最著名的科技領域投資人,但最開始他並不想投資蘋果,因為他不喜歡史蒂夫及其合作夥伴史蒂夫·沃茲尼亞克。羅克看待蘋果公司的方式與史蒂夫完全不同,在史蒂夫看來,蘋果能讓電腦變得更加人性化,完全打破了等級森嚴的組織架構。但在羅克看來,蘋果僅僅是一家他投資的企業而已。史蒂夫發現,和羅克開董事會完全起不到振奮人心的作用,隻會讓人筋疲力盡,因此他很渴望能開著敞篷車,飆車到馬林郡,擺脫董事會上無休無止卻毫無意義的爭論。
但是灣區在下雨,沒法打開車的頂棚,而且濕滑的道路讓交通變得亂糟糟的,即使開著最新款的梅賽德斯–奔馳450sl,也感受不到絲毫樂趣。史蒂夫對汽車的熱愛就如同他對蓮黑膠唱機(linn sondek)的熱愛,以及對攝影大師安塞爾·亞當斯(ansel adams)的鉑鹽印相法的熱愛。事實上,他對於電腦的設想直接來源於汽車:功能強大、造型優美、效率高超,沒有多餘的配件。不過,這樣的天氣,這樣的交通,使開車也變得索然無味。史蒂夫來參加塞瓦基金會(seva foundation)的會議,結果遲到了半小時,塞瓦基金會是他的朋友拉裏·布裏安特(larry brilliant)創辦的,布裏安特看上去就像一尊穿著跑鞋的佛。基金會目標宏大:徹底消滅印度一種會使人致盲的疾病,印度有幾百萬人受到這種疾病的困擾。
史蒂夫停好車,下了車。他身高6英尺(約1.8米),體重165磅(約75公斤),留著棕色及肩的長發,深邃的目光仿佛有著穿透力,這樣的身材和長相走到哪裏都引人矚目。因為剛參加完董事會,西裝革履的史蒂夫顯得光彩照人。他自己也不知道對西裝有什麽感覺,在蘋果公司,員工想穿什麽就穿什麽,他自己經常光著腳出現在員工麵前。
“安拉的花園”是一幢造型奇特的建築,坐落在塔瑪佩斯山的山頂上,從那裏可以俯瞰舊金山灣。建築融合了加州的藝術特色和瑞士農舍的風格,四周種了很多紅杉和柏樹。這幢建築建於1916年,原本是為一位名叫羅爾斯頓·懷特(ralston love white)的加州富人而建,1957年以後變成了休閑會議中心,由聯合基督教會(hurch of christ)運營。史蒂夫穿過車道的草坪,走上幾級台階,進了大樓。
任何路過的人,隻要瞥一眼會議室裏坐著的人,就知道不是教會舉行的活動。會議桌的一邊坐著拉姆·達斯(ram dass),他是猶太人,卻信了印度教,是瑜伽修行者,1971年寫了一本史蒂夫很喜歡的暢銷書《活在當下》(be herenow),講的是冥想、瑜伽與靈修。他旁邊坐著感恩而死樂隊(grateful dead)的主唱和吉他手鮑勃·韋爾(bob weir),樂隊將於12月26日在奧克蘭體育館為基金會舉辦一場慈善演出。斯蒂芬·瓊斯(stephen jones)和妮可·格拉塞(nicole grasset)也來了,瓊斯是美國疾病控製中心的流行病學家,他和布裏安特曾經在印度和孟加拉國參加過世界衛生組織消滅天花的行動,當時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就是格拉塞,最終天花被成功消滅了。反主流文化人士最為追捧的威維·格雷(wavy gravy)和他的妻子也在座,他們的旁邊坐著印度亞拉文眼科醫院(aravind eye hospital)的創始人凡卡塔斯瓦米(govindappa venkatasy)博士,這家醫院為幾百萬因白內障而致盲的患者動了手術,讓他們重見光明,當時印度白內障的患病率很高。布裏安特給基金會設立的目標是支持像v博士(布裏安特對凡卡塔斯瓦米博士的稱呼)那樣的專家,在南亞貧窮的鄉村地區開設醫院,幫助盲人重見光明。這一目標和消滅天花一樣宏大。
史蒂夫認識其中的幾個人。羅伯特·弗裏德蘭(robert friedland)和史蒂夫打了聲招呼,正是弗裏德蘭促成了史蒂夫1974年的印度朝聖之旅。他當然也認識韋爾,盡管他覺得這支樂隊在情感的表達與深度方麵都不及鮑勃·迪倫(bob dylan),但還是很喜歡這支樂隊。這次會議是布裏安特邀請史蒂夫出席的,他們的相識緣於5年前的印度之行。弗裏德蘭給史蒂夫寄了一篇1978年的報道,詳細描繪了消滅天花的行動是如何取得成功的,也談及了布裏安特籌建基金會的計劃,史蒂夫立馬給布裏安特寄了5000美元,作為基金會的啟動資金。
參會人員形形色色,有印度教徒,有佛教徒,有搖滾歌手,有醫生,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都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大家都聚在這間由聯合基督教會運營的會議室裏。在這間會議室裏,雖然史蒂夫不能像在蘋果公司那樣成為發號施令的老大,但他應該覺得如魚得水。史蒂夫經常冥想,也理解精神升華的內涵。事實上,他去印度就是為了向尼姆·卡洛裏·巴巴(neem karoli baba)大師學習(人們也稱之為馬哈拉傑–吉,maharaj-ji),不過在史蒂夫到印度的幾天之前,大師已經圓寂了。史蒂夫想要創建的不僅僅是一家普通的企業,他胸懷改變世界的強烈渴望。這間會議室裏湧動的反傳統、反建製的人文思想以及多學科的交流融合應該正是史蒂夫所渴望的。但是,由於某種原因,他卻無法融入。
這間屋子裏至少有20個人他不認識,他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大家依然在交談,並沒有安靜下來,看來很多人根本不認識他,這一點讓他很驚訝,尤其是在舊金山灣區。蘋果公司已經取得了傲人的成績:電腦的月銷量從1977年年末的70台增長到了如今的3 000多台,沒有一家電腦公司有如此驚人的發展速度,史蒂夫相信明年的銷量會更高。
他坐下,開始聽大家發言。籌建基金會的計劃已經確定了,現在正在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向全世界宣傳基金會,如何介紹基金會的計劃以及參與基金會的人員。史蒂夫發現絕大多數觀點都非常天真,更像是家長會上討論的內容。除了史蒂夫,大家都在熱烈地探討著如何做好一本宣傳小冊子。宣傳小冊子?這就是這群人能想到的最佳宣傳方式嗎?這群所謂的專家也許在他們自己國家取得了不凡的成就,但是在美國,他們那一套顯然已經落伍了。如果缺乏卓越的講故事的能力,再宏大的目標都無濟於事,這是顯而易見的。
討論還在繼續,史蒂夫發現自己在神遊。“他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顯然還帶著參加蘋果董事會的派頭,”布裏安特回憶道,“但消滅失明、天花等疾病與運作一家公司是截然不同的。”他時不時會大聲插話,語帶諷刺地評論為什麽這個想法或那個想法是不可能成功的。布裏安特說道,“他很快就成了個惹人嫌的家夥。”終於,史蒂夫再也忍受不了了,他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