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鬼死為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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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64章鬼死為魙
    梁焉和胡淩羽也都被吵得從房裏走了出來,疑惑地問到底出了什麽事,許倍倍也顧不上多說,招呼著我們就往她家跑去,鹿垚已經睡著了,就沒有喊他。
    我想問許奶奶到底怎麽樣,但許倍倍顯然已經慌了神,一邊跑一邊哭,完全不知道應該要怎麽辦。我便不再問,跟梁焉對視了一眼,梁焉的表情也非常迷惑。
    當時在山上的時候,我跟梁焉真的沒有對許奶奶怎麽樣,畢竟她一個老人家,就算跟我有仇我也下不了手,也不知道怎麽會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一行人焦頭爛額地感到許奶奶家的時候,她正癲癇了一樣在床上抽搐,雙眼上翻,口吐白沫,我們幾個愣頭青什麽時候見過這陣仗啊,當即就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許倍倍更是大聲地哭了起來,說她剛離開的時候還不是這樣的,幾乎是癱軟著撲到許奶奶身邊,搖著她的肩膀喊奶奶,問她到底怎麽了,但許奶奶哪有那個精力跟她說話,隻不停地抽搐著,喉間發出古怪的喘息聲。
    我之前在公司的時候,有個演員也臨時發病,當時隨組的醫生好像掐她人中來著。我也沒多想,把許倍倍拽到一邊,將許奶奶的前襟都解開,然後用大拇指狠狠地按著她的人中。廢了好大的力氣她才漸漸平息了下來,但卻並沒有好轉多少。
    雖然停止了抽搐,但那風箱似的喘息聲還在,仿佛隨時都會斷氣似的。許倍倍連忙湊過來,哭個不停,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許奶奶眼珠子轉了轉,看到我在她麵前,突然見了鬼一樣瞪大眼睛,猛然抓住我的衣領,把我往她跟前扯,一邊瞪著我,一邊艱難地道:“小,小心……”
    “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清楚,便連忙將耳朵湊過去,聽見她是讓我小心。
    小心?小心什麽?
    我支棱著耳朵,默默地等著她跟我說話,然而等來的卻是許倍倍撕心裂肺的尖叫!我耳膜差點被震破,咯噔一下坐直了身體,不由看見許奶奶腦袋歪在一邊,眼睛已經永遠地閉上了……
    死、死了?!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場麵,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極為奇怪的敬畏,驚得瞪大了眼睛看著床上的許奶奶,連動都不敢動。梁焉跟胡淩羽都隻默默站在門口,臉色也都精彩紛呈。
    許倍倍在哭,那哭聲直往人腦子裏紮,仿佛要讓她跟她一同悲傷難過一般,令人動容。
    我想要安慰她,顫抖的嘴唇卻說不出半個字,能怎麽說呢?跟她相依為命的長輩就這麽不明不白地走了,她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把她留下了,換做是誰,誰都會難受。除了讓她哭,我又能做什麽?我好像也讓她的難過感染了,漸漸感到一種悲慟,熏得眼眶酸澀,跟著流出淚來。
    可就在我兀自傷懷的時候,原本緊閉著的窗戶忽然被吹開,一道黑影從房間裏竄了出去,速度非常快,幾乎是眨眼就消失在了我們的眼前,但我認出來這是那天在葉誌剛家把鬼舅媽救走的黑影!
    它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許奶奶的死難道和它有關係?
    當時黑影把鬼舅媽救走的時候,我就已經在懷疑它的身份,後來在黃葛山上看到舅媽對金童子畢恭畢敬的,我還以為那個黑影是金童子!可金童子早已經被陸一塵懲治了,所以顯然是比金童子還要難纏的邪祟!
    我兀自猜測著,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朝許倍倍問道:“倍倍,你先告訴我,許奶奶為什麽讓你去喊我?”
    “我不知道。”許倍倍搖著頭痛哭著,臉上全是眼淚,“我不知道!她隻是告訴我她快要不行了,讓我去你家把你喊來,說有重要的事……可我,我根本想不到會這麽突然!”
    聽她這麽說我就可以確定了,許奶奶的死和那團黑氣脫不了幹係!
    因為許奶奶是讓許倍倍去我家喊我,而不是讓她打電話喊我,所以——許奶奶的用意根本不是為了見我,而是為了把許倍倍支開!
    而她讓我小心,是讓我小心那團黑氣?
    梁焉顯然也看到那個東西了,用眼神示意我到外麵和他說,麵對著呼嘯的冷風,我卻熱的滿頭都是汗,根本平靜不下來。許奶奶白天還想要害我,晚上卻離奇地死了,我甚至都還沒來得及知道她跟我舅舅到底有什麽仇怨。
    “我剛才看到了一隻zhan,周靈虛到底做了什麽,怎麽會惹上那樣的東西?”梁焉的語氣十分嚴肅,“她是我師侄,現在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我必須要替師門給她討回一個公道,可我連那隻zhan的尾巴都摸不到它就逃了,更不要說把它收掉。”
    他在那苦惱著,我卻比他還要更苦惱,無語地道:“什麽沾?詹?哪個zhan?”
    “我中文不好就算了,你這水平好意思說自己是華夏兒女?”梁焉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有心情損我,“不知道不會查字典嗎?”
    我鄙視地哼了一聲,揭穿道:“其實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梁焉撇了撇嘴,嘴硬道:“誰說的,你睜著眼睛看好了啊,我現在就寫給你看!”說著,掏出手機,準備從輸入法裏找給我看,然而他的界麵是英文版……
    弄到最後,我倆就跟兩個小學生似的,用我的手機從輸入法找到梁焉說的那個“魙”字,然後梁焉指著這個字朝我解釋道:“聊齋裏麵說過: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鬼之畏魙,猶人之畏鬼也。也就是說:魙是鬼死以後形成的,鬼怕魙的程度,就好像人畏懼鬼一樣。”
    竟然還有這麽逆天的存在?我心下驚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之前很多找不到答案的事情此時都貌似有了頭緒——首先就是鬼舅媽,她很怕這團黑氣,投胎之前也再三說自己是不得已的,讓我不要怪她和舅舅,莫非她是受了魙的指使?
    鬼舅媽這麽厲害都對那隻魙怕的要命,想來也知道那魙不好對付!尤其陸一塵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梁焉雖然有手段,但他不可信,至於鹿垚,我目前還沒弄懂他。
    梁焉見我不會所話,便又朝我解釋說:“而且,就像並不是每個人死後都會成為鬼一樣,也不是每隻鬼死後都會成魙,所以,光是想想也能知道,魙到底有多危險。”
    “那現在怎麽辦?”我偏頭朝屋裏看了看,見許倍倍還在哭,便有些擔憂地說道,“要不你留下來幫許奶奶主持後事吧,你是她師叔,完全有這個資格。”
    梁焉看著我,好一會兒才有些遲疑地說:“我留下是可以,但我哥讓我來接你去見他,找你有正事呢。”
    “嘶,那你問問他找我有什麽事,不說清楚我不去。”我發現梁焉對我其實有點改觀了,不像之前在南潯的時候對我那麽凶,便試探他道,“誒不是,你幫你哥辦事,都不問清楚的啊,萬一你哥坑你呢?”
    梁焉挑眉看著我,臉色不耐煩:“這麽說,你會坑胡淩羽嗎?”
    我瞧見他這麽個表情,就知道和他說不到一塊兒,也就不再搭這茬,回了許奶奶的房間去看許倍倍——即便許奶奶的死有一萬個疑點,眼下也有比揭秘更重要的事情。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許奶奶的後事,我跟許倍倍對這方麵都不了解,但梁焉懂這個,見到許奶奶真的沒了,便讓許倍倍去找村上的吹手。吹手就是專門吹哀樂的,鄉鄰聽見這個聲音,就會過來看看,燒一刀黃紙。
    除此之外,還得去定棺材、壽衣。這些原本都是要提早準備的,但是許奶奶走的突然,隻能臨時去找。好在現在剛晚上八點多,不算太晚,否則打擾別人休息也是不好的。我默默地陪許倍倍找齊七位吹手,又跟她一起去村頭的白事鋪子,要老板去給許奶奶量身。
    不過,萬萬沒想到店裏老板卻說許奶奶之前已經在他們店裏訂好了,隻要拿回去就行!
    我跟許倍倍麵麵相覷著,問許奶奶什麽時候訂的,那人就說:“哎呀,年前就來訂的,還指明了說初四要用,許大姨向來神算,我合計著應該錯不了,連夜趕出來的。眼瞅著今天沒來取,還尋思著是不是用不著了呢,唉,倍倍啊,你,你節哀順變,啊。”
    許倍倍哭著點了點頭,接下壽衣,店裏的人幫著把棺材抬回了倍倍家。本以為會忙得焦頭爛額,但之後的事情卻根本都沒用我們多管,反而給鄉鄰添了不少麻煩。東北本就熱心,許倍倍一個女孩子肯定不懂,許爺爺本家的子侄就順道全給張羅了。
    我本來六號要回杭州上班,這下也走不開了,就幹脆請了幾天假,預備等許奶奶頭七過後再走。樓舂那邊催了我好幾遍,說回去的時候他去接我,我本來也沒想麻煩他,但我怕梁夢秋對我不利,便滿口答應了下來,但要請他吃飯作為答謝。
    年關過的飛快,轉眼到了許奶奶頭七這天,我跟許倍倍一起在她家守靈。
    許倍倍在網上查過,說是這天要準備好豐盛的飯菜,死者會在午夜的時候回來探親,於是許倍倍從早晨就開始準備了,一直折騰到半夜,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地盯著許奶奶的遺照。
    我覺得她太緊張了,就勸她要不要跟我出去玩一會,離十二點還早呢。
    許倍倍也不看我,隻一勁盯著桌子上的黑白照片,我見勸不動她,就低頭在那玩手機,過了好一會兒,許倍倍突然激動地拍了拍我的胳膊,說道:“萊萊,為什麽我總覺得奶奶的照片在對我笑,你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心下一驚,順著許倍倍的聲音抬頭去看,當即嚇得目眥欲裂——照片笑沒笑的我不知道,因為我tm光看見許奶奶朝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