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年
字數:4011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我搖頭,眼淚卻吧嗒一下掉下來了:“我沒事。”
他有一絲驚慌,慢慢地起身,手背拭去我的淚花:“你怎麽哭了?”
我低下頭,抽噎起來。
他一手攬過我的肩膀,讓我的腦袋靠在他的胸膛,也不怕我濕漉漉的睡袍將他幹燥的衣服弄髒。
周圍很安靜,我仿佛能聽見他平穩的心跳。
他輕輕拍著我的背,輕輕摸著我的頭:“別哭。一切都會過去的。你的生活也會好起來的。”
我並不擔心自己,我隻擔心他。
他卻像知道我在想什麽一般,柔聲寬慰:“我沒事。你也不用擔心。”
我說:“我害怕你出事,我害怕你有事,我害怕你為了救我,再也醒不過來了。我本就是一條賤命,死了就死了,沒關係。但你不一樣,你大有明天的。你不應該救我,如果你因為救我,而……而出了事,我一輩子都沒法活。”
他轉過頭,輕輕笑了,“我這不是好好地嗎?再說了,誰說你的命就是賤命,我的命就是好命了?你別這樣說自己,你很好。你遇上的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錯。”
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的眼睛,語氣誠懇:“你聽好了。每個人都是上天的禮物,堅強如你,美麗如你,更是珍貴得獨一無二。你要自信起來。”
我的眼淚更是嘩啦啦就往下掉。
曾經我以為,每個人的命運都是明碼標價。
張宥然這樣一路順意、卓然超群的人定然是最珍貴的鑽石,而我是那最卑微不值錢的沙,既不起眼,又毫無價值,就該被人踩在腳底下,一輩子埋在塵土裏。
原來,我也有著珍貴的權利。
他幫我擦去淚水,“別哭了。再哭,眼睛更腫了。笑一下,你笑起來很美。”
我咧開嘴。
他笑,捂了捂肚子,“你餓麽?我都餓了。”
我立刻站起來:“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他將被子掀開:“別了。咱倆一起去吧,大半夜的,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再說了,通宵營業的店好遠呢。”
我說,“真沒事。”
他非要跟我一起去,卻被值班護士攔住了,“你這剛做完手術,連危險期都沒度過,還在觀察,現在都不能下床,更別說出門了。這很嚴重,不能開玩笑。”
值班大夫是個年輕女性,可能是剛才光線暗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張宥然有著十分吸引人的長相,兩眼就冒起了星星,“你是不是演過什麽電視?或者電影?”
他嗯了一聲,卻不詳說,隻是看著我單薄又狼狽的衣著,問大夫:“大夫常常值班,所以在醫院會備幾件換洗衣服的吧?能不能給我借一套?”
大夫很快拿來了自己的衣服,我穿上也還算合身。
張宥然執意不讓我一個人出門,但我堅持,他拗不過,隻得作罷,囑咐我道:“注意安全。”
最近的店是康`師`傅牛肉麵,我買了兩份,剛出門,就被人攔住。
對方帶著大簷帽,穿著警服,先向我出示了證件,“請問是王紅嗎?”
我點頭。
“我們接到當事人報案,你涉嫌侵犯故意傷害他人,並入戶搶劫。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幫助我們了解一下情況。”
我望著手裏提著的熱騰騰的牛肉麵,想起了張宥然的笑臉,“能不能讓我將飯給我朋友送過去後,我再自己去派出所。”
對方說:“恐怕不行。”
我不想讓張宥然餓肚子,更不舍得讓他失望,“我的朋友還沒吃飯呢。求你們了。”
“真的不行。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他們將我送進了看守所,我一個人一間監獄,沒有床,空曠的房間內,隻有一方鋪子,我躺在上麵,卻想著張宥然還沒吃上飯,根本就睡不著。
他看我這麽久沒回來,一定擔心了。會不會也跟我一樣睡不著?
我睜著眼睛就到了天亮。
第二天依舊是審訊,接連不斷的審訊,我身心俱疲。
我想見張宥然,卻根本見不到他。
我很煩躁,不知道在看守所呆了多少天。
終於有一天有檢察官告訴我,我的案子已經到了起訴階段。
由於涉案金額巨大,且有暴力行為壓製對方反抗,基本定性為入戶搶劫,我將有可能麵臨五年有期徒刑。
我不置信:“我不是闖進去的,是王長生請我進去的!他想……他想睡我,我拚命反抗,他卻根本不放過我,我才會打他的!最後的搶劫,是因為我是實在缺錢,我的朋友要做手術,必須有錢,要不然他會死的!”
對方說:“你指控王長生涉嫌強`奸的證據不足,但是王長生提供的證據卻很充分。”
我的心仿佛沉下海底。
事實不等於證據,但法庭上,證據就是事實。
麵對著王長生提供的確鑿的證據,坐牢一事,我似乎在劫難逃。
終於有一日,我得到獲準可以給親朋打一個電話,我撥通了張宥然的電話。
始終沒人接。
我就想聽聽他的聲音,聽聽他給我鼓勵,或者聽他問問我,在監獄過的辛苦嗎。我一定會忍住哭,隻是笑著回答他,不讓他擔心,隻讓他知道我隻是想他了。
但電話沒人接。
庭審之前,法官和檢察官都來問我,是要自己請律師,還是申請法律援助律師。
我不想坐牢,我也沒錢自己請律師,我隻能申請法律援助律師。
我並不知道法律援助律師能幫我到什麽程度。
若真的沒辦法我坐牢了,我還想最後再聽張宥然的聲音一次。
打電話的申請得到準許。
電話終於有人接,我聽見他那標準的普通話:“你好。”
我忍住胸膛翻湧的哽咽,“宥然,是我,王紅。我是王紅。”
他頓了下,似乎在記憶中搜尋這個名字:“王紅?”
雖然他看不到,但我在這邊使勁點頭,“是我,是我。”
我頓了頓,終於聽見這個聲音,心驀然安定下來。
我並不知道現在是何年何月,在看守所的日子,見不到他,隻覺度日如年。
我想知道他的傷好點了嗎,是否已度過危險期,是否已出院,是否已痊愈。
但那邊啪地壓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