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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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裏,我終於明白了一切。
仿佛是從天而降了一份幸福,可我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份幸福我究竟要不要得起。
答案明明是那麽淺顯,可我卻視而不見。
我要不起。
林達之才是張宥然的心頭好,我算什麽,我做了那麽多那麽多的事情,終究隻有惡毒兩個字。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隻怕自己會受不了。
他終於收了線,轉過身來,這才看見我,眉目一愣,“菀之。你怎麽在這裏?”
我不該偷聽他講話的,更不該偷聽他和達之的通話的。
可如果不聽,那我不就永遠蒙在鼓裏了麽?
“我來找你,沒想到你在和……”我頓了頓,“你在和達之講電話。達之最近好嗎?”
我甚至不敢去問他為什麽要算計我,可隱隱作痛的心,還是在拉扯著我,想要讓他知道,我是知道的。
他嗯一聲,並不接我的話,而是問我:“媽的手術做完了嗎?”
我瞧著他的樣子,他的眉目有淺淺的陰鬱,眸光也有些疲倦,這些是裝不出來的。想他在片場拍戲定然也很辛苦,那麽遠趕回來也不容易,我以為他真的是為了我,卻原來並不是。
心猛然一揪,我咽下口水,回答他:“做完了。”
他說:“怎麽樣?”
“挺好的。”
“那就好。”
可我並沒看見他如釋重負的神情,而是徑直邁步走出了樓梯間。
我跟上去,叫了他一聲。
他這才停下腳步,並未跟著我進病房,而是一手插進口袋,對我講:“菀之。抱歉。我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媽這邊就請你多操一份心。”
是被我撞破了他和達之的計劃,所以他連裝都懶得裝了嗎?
但我隻能點頭。
他的大手下意識地將我攬在他的懷裏,“乖。費用的事情不用操心,我會預交夠。”
我的臉貼著他的胸膛,我閉上了眼,輕輕回答:“好。”
回到病房,母親還在昏迷中,還在上著氧氣瓶,躺在白色的病床上,顯得格外瘦弱渺小。
真的老了,手背上的青筋都凸起了,嶙峋在粗糙的手背上,看起來更是讓人心酸。
我坐在病床邊,握著母親的手,低下頭去。
是我沒用。
母親吃了一輩子的苦,老了老了,我卻還沒有保護好她。
仿佛這一輩子就要這樣過完。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卻無能為力。
我不知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聽見了手機在震動這才從迷糊中醒轉,看了看窗外,天已經黑的死透,遠處有零星的燈光。
看著屏幕的號碼,愣了愣。
林達之來電,是否接聽?
手機屏幕一直在閃爍,我猶豫許久,還是按下了接聽。
“菀之。我是達之。”
我笑了笑,“達之你好。”
我們之間經曆了那麽多事情,我估計達之恨我要死,而我其實也挺尷尬的。
“我聽宥然講,王阿姨出事了,現在在住院。我想去看看她。”她帶著輕微的試探,“行嗎?”
我自然是不信她會這麽好心,但一直以來都是我和母親不對。
達之做過的唯一傷害我的事情,最終還被我搶了心愛的人。
終究都是我不對。
她的語氣一如既往地小心翼翼,像一隻貓一般,讓人不忍拒絕,“我知道,你可能對我還有怨氣。上次在你家的事情,是我不對。對不起……”
“達之,你別這樣。”我心一酸,鼻也跟著一酸,“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那能讓我去看看阿姨嗎?”那邊已經帶了哭腔,“我沒有親人了。王阿姨,畢竟是我爸爸生前最愛的人。我想,如果爸爸還在世的話,一定不希望我們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畢竟,我們還曾是一家人。”
提起了林叔叔,我無論如何,也沒法拒絕了。
“能把醫院的地址告訴我嗎?”
我說:“好。”
將詳細的病房號也告訴了她。
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人敲門,我轉過頭去,就看見達之對我笑。跟上次見麵,她的氣質變化不少。一頭利落的短發,禾綠色的套裝,遠遠站著,像一束亭亭玉立的百合,說不出的甜美。
她淺笑著瞧我,“能進來嗎?”
我連忙起身,將板凳騰出來,“坐。”
她的將手裏的一堆東西放在陽台上,我這才注意到她拿了好多東西來:一大件果籃,一箱牛奶,還有一捧鮮花。我更加不好意思,也更加局促,竟不知道說什麽。
道謝太無謂,道歉太刻意,怎樣表現都不夠自然。
連忙從抽屜裏拿出一瓶椰汁,遞給她,“最近好嗎?”
她說:“挺好的。專科畢業,現在在一家娛樂公司實習,待遇不錯,就是忙一點。”
我又陷入了不知道說什麽的死循環,隻能喃喃重複著:“挺好的。”
沉默了一會兒,又有人敲門,達之立刻站起來招手:“李法官,這裏!”
三個穿著別徽章製服的男人走過來。其中一位轉頭看了看病房的條件,又看了看病床前母親的床位號牌,問我:“住院的這位女士,就是王娟是嗎?”
我雖然心裏滿是疑惑,還是點了點頭。
“請問你與王娟女士是什麽關係?”
“她是我母親。”我盯著他胸前的徽章看了看,“李法官是嗎?請問你有什麽事?”
對方從口袋裏掏出工作證,在我眼前晃了晃,說話帶著一股威嚴,遞給我一個信封:“我是晉城市閔霞區人民法院書`記員李建勇,向你們送達傳票。”
我一臉蒙圈地看著對方,又望了望達之:“傳票?什麽傳票?”
達之起身,拍了拍裙子上根本就沒有的塵土,笑著對我講,“是我起訴你們,要求重新分割我父親遺產的官司的傳票。”
法院的人送完傳票就走了。
其實,對於達之的起訴的行為,我無話可說。
是我們霸占她的家產。
她如果一定要要回來,也無可厚非。
但讓我難過的,並不是林達之的行為。
而是先前她與張宥然打得那通電話,很顯然,張宥然早已知道她要起訴我們,甚至在幫她搜集證據,還為她請了國內首屈一指的民商事律師。
而我和母親,如今無依無靠,隻能被動挨打。
我打開信封,取出裏麵的紙。
上麵白紙黑字寫著票號,寫著我母親的姓名,唯獨沒有住址。
我就說,她怎麽會這麽好心,拎了那麽大一堆東西。明明沒做錯什麽,還要跟我認錯。
原來都是計謀。
“本來不知道王阿姨在什麽地方。我問了宥然哥,他也不肯說。我正在煩心怎麽辦,卻要感謝你啊!一個電話就告訴了我地址。”
她笑得聲如銀鈴,明明是很悅耳的,在我聽來卻格外諷刺,“你不會真以為我是來看望你媽的吧?你也不想想,當年你們殺我父親,霸我財產,將我掃地出門,還找人、找人對我做出了那般禽獸不如的事情,甚至逼我跟宥然哥哥分開!我還對你們道歉?你居然還指望我對你們道歉?”
“我呸!”她一口啐在我臉上,“也不撒泡尿照照?憑什麽?我林達之是瞎了眼,還是豬油蒙了心,才會向你們這種下三濫道歉啊!”
我壓下心中的怒火,用手背將她的噴在我臉上的口水抹去。
“你究竟要怎樣?”
“我要怎樣?”她兩手環抱胸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我,“先從法庭見開始吧。”
又鄙夷地斜睨了我母親一眼,踩著高跟鞋,走到門口,突然又轉過身來,笑:“對了。你大概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鄭成京的妻子盯上,她為什麽會去你們電視台鬧。我倒不妨告訴你,是我問宥然哥要的梁鞠的電話,然後叫她去捉奸。”
即使事實就擺在我眼前,我仍然不肯相信:“你的意思是,宥然和你是一夥的?”
她從鼻孔裏哼了一聲,“你以為?”
我聽見自己從牙縫裏漏出三個字,“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了?”她嘴角一撇,心不在焉地瞧了瞧自己的水晶甲,“現在告訴你也無妨了。其實啊,宥然哥哥和我一直是一條心。他就算娶了你,也不過是形勢所迫,想著在你身邊會更容易幫我收集證據。而現在,我們的證據已經收集齊了。也就沒必要再裝下去了。”
即使牙關在打顫,我依然堅持相信他:“不!可!能!”
絕不可能!
宥然怎麽會呢?
宥然是那麽幹淨的一個人,怎麽會聯合達之一起算計我呢?
然而,在達之來之前,我就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為什麽不肯相信呢?
“親愛的姐姐啊,你就別騙自己了。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你抬頭看看,蒼天饒過誰呢?”達之理了理肩上的細皮包帶,轉身,優雅擺了擺手,“法庭上見咯。”
我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幹了去。
腿一軟,就跌坐在了地上。
窗戶沒有關緊,外麵的風呼呼刮著,吹進了房子,卷起了窗簾,像一雙巨大的翅膀。
我在這冷風中,睜眼坐了一晚上。
這日之後,我再未見過張宥然。
我這才肯完完全全地相信,原來一切,真的是陰謀。
開庭的日子很快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