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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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撥轉方向盤,開向法院。
我們三人一起入庭。
路過張宥然身邊,宋思耘竟然還和張宥然點了點頭。
張宥然偏過頭看了看我,眉目波瀾不驚,隨即又轉身和旁邊的西裝男講話了。
薛主任指著那位穿西裝的中年男人,對我介紹:“對方的律師果然不簡單!居然是蔡慶勳主任!他曾經是大成的高夥之一,被稱為國內民商第一人。主要代理名人之間的財產糾紛,也是許多明星的禦用法務,十年前震驚中外的金雄影後爭遺產的案子就是他辦得。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我想了想,“就是那個讓被告輸的一塌糊塗的案子嗎?”
“對!就是那個案子!”薛主任嘖嘖兩聲,“他有多厲害,就不用我贅述了吧?”
我點了點頭,像是安慰自己:“他們的律師再厲害都沒關係。反正我這邊有你!”
他笑了笑:“林小姐啊,話是這麽說沒錯。可打官司這個事情,並不是律師厲害就能勝訴的。更多的是講證據。如果證據不足,律師技巧再嫻熟,也終究是回天乏力。”
我蒼白笑了笑:“我明白的。沒關係,你盡力就好。”
即將開庭的鈴聲響起。
我看見達之與張宥然說了什麽,張宥然點了點頭。
達之這才走上法庭,在原告席落座。
法官穿著法袍,也依次落座。
審`判長落下法槌:“請現場肅靜,現在開庭——”
達之的代理律師起身,開始宣讀長長的起訴狀。
果然如薛主任所料,林達之的起訴狀事無巨細。
從母親對她的虐待,到趕她出家門,再到母親和林叔叔在病房的吵鬧聲,等等等等,全都被她列了出來。
最後說明訴訟請求:“被告返還所侵占的包括動產、不動產、現金和存款等,近三億財產。並賠償我方當事人手術費、治療費和精神損失費等七十二萬元……”
我被這個數字驚到了:“三億零七十二萬?”
“太多了!簡直是獅子大開口!”旁邊的薛主任碰了碰我,“顯然原告的計算有問題。”
我說:“如果照她這個數字賠的話。我這輩子都還不清!”
薛主任翻著手裏的文件夾:“按照你給我列出的財產清單,綜合我自己去銀行查賬的結果,以及來自第三方的財產評估,林建彰的遺產總價值不會超過八千萬。要賠,也就賠八千萬而已。”
畢竟是資深律師,前期功課做的十分充足。
各種財產詳單,包括建彰房屋的內部資料、股權證明、保險單據、房產證等,都掌握齊全。
對於林達之的賠償金要求,薛主任也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雙方僵持不下。
直到對方律師出示了前幾天的判`決書:“根據《繼承法》第10條規定,繼承人故意殺害被繼承人,或者,繼承人為爭奪遺產而殺害其他繼承人的,喪失繼承權。”
對方律師將目光轉向我,“而就在半個月前,晉城中院下達判`決,嫌疑人王娟因殺害林建彰,被判故意殺人罪。”
薛主任立刻起身:“審`判長,我反對——”
審`判長抬手阻止:“反對無效。原告律師請繼續。”
對方律師洋洋得意:“王娟不止殺害林建彰,還以爭奪財產為目的,多次傷害我方當事人林達之。”
對方律師還在洋洋灑灑、長篇大論,這邊薛主任終於忍無可忍,轉身問我:“情勢明顯不利於我們了,再這樣下去,就不隻是退還遺產的事情了。我怕他們變更訴訟請求,增加賠償款。我建議是現在申請調解,你認為呢?”
我說:“聽你的。”
薛主任再次起身:“審`判長,我們申請調解——”
審`判長看了看林達之:“被告提出調解申請,原告是否同意?”
林達之惡狠狠地瞧著我:“不同意!”
對方的蔡律師顯然另有想法,轉身對達之講了什麽,達之的臉色一變。
蔡律師朗聲對法官道:“我方申請休庭,就調解一事進行討論。”
審`判長點了點頭:“同意原告申請,現在休庭半小時。”
坐的時間有點久,我起身去樓道走一走,舒展一下筋骨。這些年不做體力勞動了,身體是恢複了一些,但腰椎的病痛,還是沒有痊愈,一坐久就渾身難受。
正碰上宋思耘在走廊打電話,看見我微微點了點頭,走遠了。
人打電話避著我,無可厚非,我也沒什麽好多想的。
在窗前站了站,捏了捏自己的脖子,突然聽見張宥然在叫我:“莞之。”
我聽見他的聲音,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避不過,也逃不掉,我隻能轉過身,迎上他的目光。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帶著嘲諷的。
我聽見自己冷笑一聲:“張宥然,我的丈夫,好久不見。”
他沒有回答我,而是一把抓住我的手,在我的手心塞了一個東西:“我不知道這一場官司,你會被判`決還多少債。無論多少,這裏麵的錢一定夠了。你拿著。密碼是你的生日,198……”
我隻有冷笑。
人都已經離開我了,不帶一絲留戀的離開我了。在他消失的時候,他就已經選定了自己的立場。這時候又來裝什麽好心?
或許是怕自己背債?
因為我們是夫妻,婚姻關係存續期間的所有債權債務,有我的一份,就有他的一份。所以,他才會把這張卡給我,讓我先把達之的錢還上,再給他還錢。
我緊緊捏著那張銀行卡。
銀行卡上凹`凸的字硌著我的手心,硌得我生疼。
我將卡放在窗台上:“不用你假惺惺了。如果你害怕我連累你,我可以給你寫一個證明,我與達之之間的所有債務。都與你沒有關係。”
愛到盡頭,覆水難收。如果他不願意與我同甘共苦,我也沒有必要逼迫他。
何況,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拿了他的錢,我怕我以後麵對他,都抬不起頭來。
他抿了抿唇,“莞之,你何必那麽倔。”
我扯出一個微笑:“我一向都是這麽倔。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說:“我就是知道,所以才不能讓你一個人往火坑裏跳。”
我嘴角一抹譏笑,“張宥然,裝什麽裝……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彼此是什麽樣的人,早都清楚得很了。你用我對你的愛為誘餌,步步緊逼,將我置於今天這個境地。我沒有資格怪你,更沒有資格指責你。因為這個婚姻,從一開始就是我要來的。我比誰都清楚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所以,你這樣的黃鼠狼給雞拜年,真是沒有必要。”
外麵的陽光不知什麽時候消散下去,我們兩個站在窗戶邊,光線也不明亮,外麵的風透進來。他的臉隱在陰影裏,我看不清他的眉目,隻是感覺空氣都要凝固下來。
他好半天都沒有說話。
我隻覺得喉嚨幹澀,呼吸也變得凝重,“事到如今,我已經沒什麽可以失去了。你也就別想方設法要幫達之報仇了。今天的庭審`判多少,我就會給達之賠多少。無論是欠了你的錢,還是欠了達之的錢,都要還的。何況你們……”
我說的十分緩慢,這才把自己的情緒壓下去,“何況你們本來就是一夥。”
“好。”他的聲音很低,很輕,輕得仿佛要被窗戶透進來的風吹跑,“你已經這樣認為了。我不解釋。”
他邁步離開,我看著他的背影,一時間悲從中來。
而窗台上,銀行卡還在那裏。
他並未收走。
我思考再三,還是將那張卡拿上了。
他大可以放心,他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動。
我就是還債餓死,我也不會動。
進了民庭,卻看法庭已經散了。
薛主任走過來告訴我:“對方同意調解了。剛才法官和我們兩位律師溝通了一下,對方的底牌是一億,而咱們這邊是八千萬,估計明天法官會照著九千萬調解。你做好心理準備。”
我點頭:“好。”
宋思耘也走過來,給我倆一人遞了一杯紅茶,拍著薛主任的肩膀,笑:“老薛今天可以啊!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在法庭上的颯爽英姿!真是帥死了!”
薛主任哎呀一聲,“你真是夠了。二十多年前就應該發現的事情,現在才發現。”
宋思耘笑,桃花眼晶晶亮,“你們兩個今天也累了一天了。走,我請客,吃火鍋去。”
按理說應該我請客的,但眼下經濟困難,要支付母親的撫養費,還要給達之賠錢,捉襟見肘的很。總不能真的靠張宥然給的那張卡吧……
對了,張宥然的那張卡還在我這裏!
我看向原告席,達之他們一行人早都沒影了,張宥然更不可能在了。
我把卡遞給宋思耘:“宋總。張宥然是你們公司的代言人,你們見麵的次數肯定多,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交給他?”
宋思耘嗯一聲,接過那張卡,頗有興致地撚著卡的一角看了看,“黑金卡,他給你的?”
我點點頭:“是。”
宋思耘別有意味地嗤笑了一聲:“這張卡的來頭可不一般。他倒是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