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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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公司附近的咖啡店,寸土寸金的地段,這時候人卻難得的不多,仍舊有樂手在彈奏。
    緩慢的鋼琴曲,李偉鬆的《伴》,是很適合當聊天的背景音樂。
    他將外套輕輕抖了抖,雪花有的落了地,有的瞬間融化。我已經落座,他卻伸手撣了撣我的領子,這樣子太親密,我下意識地就往後避了避。
    他隻是微微笑,並沒說什麽。
    我心裏各種想法一一拂過,卻並沒有說出口,隻是啜著咖啡,開門見山:“你找我什麽事?”
    “菀之,”他的聲音還有些沙啞,“那天的事情,對不起。”
    想起當時我受得傷害和驚嚇,我除了冷笑,做不出其他表情,“你沒必要道歉。”
    對達之,他定然不會那樣凶狠和陰鷙。
    她可是他心頭的愛,心尖的寵,從來隻有溫柔相護。
    而我不一樣。
    他討厭我,從來就沒有重視過我,才會把我當做一個發泄的工具。
    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威脅就威脅,刀劍相逼,肆無忌憚。
    想起這些,我還是有些心酸,皺了皺眉頭,不去看他,“你從醫院跑出來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說這三個字吧?”
    他嗯一聲,“我來隻有一件事。就是想問問你,是否可以不離婚。”
    我笑得譏諷,“你覺得呢?不離婚,然後繼續貌合神離、同床異夢?”
    他伸出手來,握住了杯子,“那你以後……”
    “張先生。”我看見他的手背還有醫用膠布,中央的棉花隱隱透著血色。有些心疼,眼眶也有點酸。
    卻立刻打斷了她,“我的以後不需要你操心。你也可以放心,我母親已經走了,沒有人打算瓜分你的任何財產。雖然我背了巨額外債,但我會寫一個說明,我欠的錢,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完全不需要有後顧之憂。”
    他說:“我從來就沒有擔心過。”
    我自然疑惑:“那你為什麽不離婚?”
    他抬起頭來,對我笑了笑:“菀之,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會相信我。但我還是要說,我和達之從來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係。”
    “那你們是什麽?”我像看一個笑話一般地看他,“純潔的男女關係?隻戀愛,不上`床?還是隻保持婚外情,絕不動搖妻子的地位?”
    “菀之!”
    他皺眉,顯然不想讓我再說下去。
    我擺了擺手,“好,我不說了。”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再去互相指責已經沒有必要。
    我也不想再和他針尖對麥芒地相對。
    既然感情已經無可挽回,好聚好散吧。
    所以我笑了笑,“張宥然,既然能在這裏和你心平氣和的聊天,我就已經做好了放下一切的準備。你也沒有必要繼續糾纏。”
    我也做了大半年的婚禮主持人,也在情感節目中帶過班,也見過各種各樣的男女糾葛,到了最後,撕破臉皮的大有人在。當初都是懷著美好的願望走到一起,分開的時候,卻非要爭個你高我低,醜態畢現,實在是不體麵。
    麵對自己的感情,終究做不到客觀清楚,但我也不想太難看。
    索性就笑了笑:“當初結婚,隻照顧了自己的感情,想著我愛你,卻忽略了你們的感情,拆散了你們這麽久。是挺對不起你們的。現在離婚,也算糾錯程序吧。雖然做出這樣的選擇,我挺難過的。但我也算看清了,也終究明白了達之說的那句話,不是我的幸福,永遠不會是。”
    我看見他的手捏緊了杯把,骨節發白,大概太用力,手在抖,帶著杯子也在抖。
    他沒說話。
    “如果你擔心達之。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對她做任何事的。何況有你保護他,我也什麽都做不了的。如果你擔心我,”我頓了頓,“那就更沒有必要了。從小到大,我已經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髒,不過就是離婚,有什麽呢?隻要活著,就會遇見下一個幸福的,不是嗎?”
    不過就是離婚,拋棄了自己追求了十多年的愛情而已。
    有什麽呢?
    可我沒料到我的眼裏已經蓄積了淚水。
    我低下頭。
    他卻伸過手來,輕拭著我的眼角,“但我多希望,張太太的幸福,隻有我能給。”
    我偏過頭,咽了咽口水,把聲音調整正常,勉力做出一個笑容,“張先生啊,我差點就當真了。”
    他整個人仿佛陷在了沙發裏,一動不動地,像在想什麽,又像在愣神,沉默很久。
    這場景格外難熬,我想盡快結束和他的談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麽了。音樂還在緩緩響著,暖氣絲絲吹著,我的脊背卻在發冷,心也一點一點下沉著。
    他再次開口,終於又恢複了他雲淡風輕的樣子,“如果我說,絕對不會離婚呢?”
    我挑眉,“那我會用盡一切手段,讓你離婚。”
    “比如呢?”他大概又不舒服了,皺了皺眉,卻又立刻打起了精神,眉目精明起來,“別再說什麽要對付達之。我那天就是被你這句話擾亂了心智。想你怎麽會那麽惡毒。但事後仔細想來,你根本不可能做到。”
    “何以見得?”
    “你要知道,”他語調緩慢,“無論從財力,從背景,還是從人脈資源來講,我都比你有優勢。保護一個林達之,綽綽有餘。潑硫酸的事情太突然,沒有人料到,才會發生。而你現在已經給我打了預防針,我當然會找專業安保二十四小時守著她,根本不會給你可乘之機。”
    我笑:“所以我就沒有其他手段了嗎?”
    他瞥了我一眼,饒有興致:“說說看。”
    “別忘了你是公眾人物。而我是你的妻子。”
    “所以?”
    我伸出手來,跟他比劃,“我的丈夫張宥然,出軌又家暴。十二個字,一千兩百萬的價錢還是可以賣出去的吧?那些記者狗仔這段時間蹲守在醫院門口也怪累的,我倒不如讓他們有點收獲。你說呢?”
    他偏過頭,涼涼地笑,笑得別有深意,話語也是刀刀見肉:“你真可以試試看。十多年前殺人的賠償款還未還清,再加上一個誹謗的賠償款,我估計你這輩子都在還錢了。”
    “有了證據,就不叫誹謗了。”
    我也是皮笑肉不笑,“你這倒提醒我了。張宥然的妻子,可不是什麽等閑人物,殺人犯的女兒,曾做過賣酒小姐,還曾坐牢四年。如果再加上這麽勁爆的內容,我估計那些記者又有題材寫了。”
    大概是我魚死網破的架勢嚇到他了,他歎了一口氣,“菀之。魚死網破,未必就是最好的結果。我們好好的,不行嗎?”
    “隻要你願意離婚,我們就好好的。”
    仿佛又陷入了死循環,他固執得讓我想打人:“離婚,不可能。”
    我的耐心耗盡,合上衣服的拉鏈,拿過包起身,“那就沒什麽可談的了。法庭見吧。”
    他突然拉住了我。
    想起那天的傷害,我以為他又要對我做什麽,下意識地就一巴掌甩過去,卻被他一下握住了手腕。我一愣,抬頭看他,他在我的手心塞了一個什麽東西:“這是藥膏和複合維生素。你別忘了用。”
    我皺眉,不知道給我這個是幹什麽。
    他說:“你心口的傷,那天看來,很嚴重。”
    眉目不掩關心。
    我應該感謝嗎?
    但我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點了點頭。
    從咖啡館出來,雪終於停了,腳步踩在薄薄的雪層上麵,發出輕微的咯吱響,有一種綿軟而又濕滑的感覺。我看了看表,這時候寫字樓早已關門,幹脆就直接回家吧。走到了路口,我伸手要攔車,被他阻止,他帶著微微的喘息,“我送你。”
    他的聲音從上方傳來,有些不清楚。
    我看他一眼:“不用了,謝謝。”
    剛好有出租車停下來,我走過去拉開車門,卻被他一下抓住了手,我轉頭:“你幹什……”
    他一手甩上了車門,對師傅擺了擺手:“不好意思,不坐了。”
    我沒說話,他轉過頭來,對我說:“菀之,不過就是送一下你,你不用距我千裏之外。”
    他已經這樣說,我反倒坦然了,也就點了點頭,語氣刻意疏離:“麻煩了。”
    停車場的光線幽暗,陰風陣陣,發出可怖的聲響。他在前麵走,背影挺拔,步伐均勻,倒讓我減了幾分害怕,滴滴兩聲,車門打開,車燈亮起。
    我一坐上副駕駛,就感受到座椅下有溫熱的氣息,是他打開了暖氣。
    卻遲遲沒有發動車,我有些累了,手撐著車窗的邊沿,閉上眼睛想眯一會兒。
    卻聽到他叫了我一聲:“菀之。”
    我嗯一聲,“怎麽了?”
    他突然俯身過來,我一轉頭,正對上他一雙黑眸,他的手突然穿過我的肩膀,他的呼吸均勻撲在我的鼻尖,氣息縈繞著我,帶著輕微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不敢抬頭,一抬頭就會不小心親上他的唇。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是臉突然發燒。
    哢嗒一聲,他幫我係上了安全帶。
    他說:“副駕駛也要注意安全。”
    他的車啟動得很穩,也並未問我現在住在哪裏,直接上了高架,我以為他還要往以前的婚房開,連忙提醒他:“我搬家了。現在住在省人民醫院旁邊的……”
    他說:“唐藝芸以前的房子,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