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裝瘋

字數:6191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我揉了揉麗麗的腦袋,起身將廢菜葉子掃了掃。
    不能上班,整天無所事事。
    好在房子裏的書也多。
    雖然我本身就是一個主持人,但我並不喜歡看電視。綜藝節目太鬧騰,連續劇今天一狗血、明天一狗血我也受不了,新聞訪談什麽的,又太枯燥。除了催眠,我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可以讓我打開電視。
    但書不一樣。
    自小我就喜歡看書。
    隻是礙於生長環境的原因,我自小到大看書的機會並不多,所以格外珍惜。晉城市圖書館的書,不說幾千幾萬本,八`九百本的閱讀量還是有的。
    後來上了大學。廣播大學圖書館裏的書,我也看了有幾千本。
    那時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陽光明媚的日子,躺在草坪上看書。
    再後來,參加工作之後,就再沒怎麽看書了。
    小臥室有一麵書牆,滿滿當當地摞滿了書。
    隨意拿起一本,坐在陽台上的搖椅上,曬著春天的陽光,看書。
    也不失為一種情趣。
    雖然這樣的日子也很不錯。
    可我怎麽過都不安生。
    總有一個事情沒有放下。
    和張宥然離婚的事情。
    給薛主任打過幾次電話,問案件的情況。薛主任一直在調取證據,案件的進展卻不大。
    這一日,薛主任終於給我打電話,匯報離婚案的進展:“你說的,張宥然在重症監護室裏對你家暴的監控視頻,我找到了。”
    我說:“怎麽樣?”
    “我也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得心驚肉跳的。原本並不支持你們離婚的,但看過之後,我終於理解了,你為什麽一定要離婚了。”
    我說:“我是萬萬沒想到,我和他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我也將我的觀點給法官講了,法官剛才給我打了電話。”
    “說了什麽?”
    “他來來回回將監控看了三遍。其中有三處能夠認定過激行為。一處是他打你耳光,構不成輕傷範圍,不能算家暴。一處是他將衣服塞進了你的嘴裏。這是暴力壓製你反抗的行為,但並未對你造成實際的傷害,依然不能算家暴。最後一處是你自己拿起了床頭櫃的水杯,向自己的額頭砸去,並不是他造成的。依然不能算家暴。”
    “所以,這個視頻基本上沒什麽用?”
    “是。沒什麽用。頂多是你們夫妻感情不和的證據,算不到家暴範圍內。畢竟所有的夫妻都有磕磕碰碰,不可能一帆風順的。”
    “所以,我和他通過訴訟離婚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個……不好說。”薛主任想了想,“最壞的可能是,再拖個半年,你再起訴。”
    “好的。我知道了。謝謝你。”
    但我必須要跟他離婚。
    我一刻也不能拖了。
    冥思苦想了好幾日,卻始終沒有想到辦法。
    我飯也吃得越發少起來,卻整日睡覺,書也不怎麽看了。
    麗麗發現了我的不對勁:“姐姐,你最近有什麽煩心事嗎?”
    我指著天上的月亮,對麗麗說:“你看,那個月亮是不是紅色的?”
    麗麗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
    我幾次聽見他在悄聲給張宥然打電話:“姐姐的精神不太對勁。總是自言自語,要不然就說一些奇怪的話。”
    果然沒多久,張宥然來了。
    他在外麵,將鑰匙捅進鎖孔,輕巧一擰,門就開了。
    我這才想起來,張宥然其實是有鑰匙的,所以他如果真要進來,我願不願意他都能進來。
    這麽長時間,他避而不見,也算是給足了我空間。
    麗麗去超市買菜了,我正在陽台看書。
    聽到了他換鞋的聲音,又聽到了他輕輕的腳步聲。
    我隻當沒聽見。
    他大概是在幾個屋子轉了轉,並沒看見我。
    應該是轉入了陽台。
    我這才慢悠悠地從藤椅上走下來,搖了搖書牆,霎時,幾百幾千本書全都掉落下來,砸了我滿頭滿臉,我基本上快被這些書埋了。
    巨大悶沉的書落地聲不絕於耳,他定然也聽見了,連忙跑過來。
    我穿著睡衣,半個身子被書掩著,披頭散發的,手裏卻還捧著一本書。
    正是當年風靡全球的瓊瑤書《煙雨蒙蒙》。
    他看到我這個樣子,顯然是驚了一下,蹲下身來,就要拉我起來,“菀之?你有沒有事?”
    我隻當沒看見他,而是一手輕輕地撚起書頁,慢慢地翻著,裏麵講了兩女同愛一男的精彩故事。
    何書桓在陸依萍和陸如萍中左右搖擺、不停徘徊,最後一個死了,一個出走。
    真是四方圓滿、八方團圓的好結局。
    我正翻到夢萍對依萍歇斯底裏地狂喊:我化成灰也要報今天的仇!
    我也就學著書裏的人物,一邊微微笑,一邊念著對話,我的聲音明明是很甜蜜的:“我永不會原諒你!記住你給了我們些什麽,將來我會全體報複給你!你記住!啊你記住!我要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怨有頭,債有主,我不會饒你!……”
    對話實在太長,我念著念著,突然覺得沒意思,幹脆唱起了歌來,“來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時光……”
    聲音有些奇怪,但我努力唱出那種聲調,調子太高,我怎麽也上不去。
    張宥然又叫了我一聲:“菀之?”
    我沒理他,而是幹脆就換了一首歌。
    “抱一抱,抱一抱,抱得我的妹妹上花轎!”
    他看我這個樣子,站定了沒動。
    果然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人,處變不驚的本事一等一。
    可我在這邊發瘋,他完全沒回音,也讓人氣餒。
    我幹脆不唱了,繼續低頭看書。
    這本沒意思。
    我隨手又拿了一本旁邊的書,是二月河的《康熙大帝》。
    看到康熙要迎娶蘇麻喇姑,蘇麻寧願落了一頭青絲也不願加入帝王家,我實在是覺得可惜。
    不由就帶入了書中的情境中去,頭也不抬地叫著,模仿著蘇麻的口氣:“奴才前生有罪,本世又複造下重孽,願長伴於青燈古佛之前,了此餘生,以修來世!”
    張宥然這下徹底懵住了,走過來,望了望我書的封麵,大概是想搶我的書。
    我一手將書往懷裏蹭了蹭,生怕他奪走我的書。
    見他並沒做什麽,我繼續安心地翻了幾頁,卻比上一本更加沒意思。
    丟下這本書,又翻下一本。
    他一把奪過我手裏的書,一手按住我的肩膀,讓我抬起眼看他,“菀之?”
    除了叫我的名字,他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我笑嘻嘻,“菀之是誰?”
    他皺眉,“是你。”
    我搖頭,“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我叫王紅。”
    他愣了愣,蹲下身來,“你是認真的嗎?”
    我點了點頭,無比真誠地瞧著他,“嗯。你說的那個人,我確實不認識。”
    他的眉頭蹙起,看了我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手背貼著我的額頭,又貼了帖自己的額頭,大概是以為我發燒了。但我並沒有發燒,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低下頭想了一會兒,立刻攥住我的胳膊,將我拉了起來。
    我的胳膊被他攥得生疼,但我裝作完全沒有反應,而是笑嘻嘻地看他。
    他眯著眼睛,上下打量我,嘴角揚起一抹可怕的弧度:“林菀之,別裝了。我知道你在使什麽把戲!想離婚,根本沒門!”
    我隻是笑眯眯地瞧著他,歪了歪頭,又坐了下去。
    他卻一手抱住了我的腰,一手攬住了我的膝蓋,將我一把抱了起來。穿過小臥室,穿過走廊,來到了大臥室,一下將我放在床上,“坐好。”
    力度很輕,大概是他也摸不準我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我依言乖乖坐好。
    依舊是笑嘻嘻地看著他。
    他立刻去客廳拿來藥箱,拿出溫度計就讓我張嘴。
    我聽話地張開嘴,含住溫度計。
    過了一會兒,他看著上麵的刻數,又皺起了眉頭。
    是的,我一切正常。
    我看見他的額頭上全是汗,握著溫度計的手也遊戲發抖,他沒有猶豫,立刻給麗麗打電話,語氣很凶,聲音冷冰冰的,他大概從來沒有這樣凶狠地對人說話,“我給你三分鍾,你現在就回來。”
    麗麗大概也摸不著狀況,卻立刻就回來了。
    “張先生。”
    他指了指我,滿腹疑問:“你姐姐怎麽了?”
    麗麗看了看我,拽了拽張宥然的胳膊,張宥然解意,立刻去了另一個房子。
    我聽到麗麗在跟他匯報:“好幾天前就這樣了。但你在山區,電話一直接不通。”
    他的聲音一沉,“嗯,片場沒有信號。但你電話一到,我就回來了。”
    麗麗的聲音可以放小,大概是怕我聽見,但我還是聽見了。
    她很細心,如數家珍地在跟張宥然匯報:“姐姐不知道是怎麽了。總是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地板上為什麽都是血,月亮為什麽是紅色的,但地板明明很幹淨,月亮也涼涼的圓圓的在天上。也總是做一些奇怪的舉動。再比如,她看書看著看著,會唱起歌來,並不是興起的那種哼歌,倒像是發了瘋。現在天氣明明很涼快,她卻一天洗五六次澡。晚上睡覺的時候,總是在床邊空出好大一塊。我問她為什麽不睡在中間。她說,要給孩子留一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