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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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原來愛你這麽傷 !
    第二天一早,我睜開眼,轉身去看床邊,張宥然已經起床了。
    他的生活一直規律的可怕。
    在片場怎麽樣,我並不清楚。但隻要在家,隻要可以,他絕不會晚睡。
    從來早睡早起,按時吃飯,按時運動。
    我也幹脆起了床,等著他給我倒刷牙水、擠牙膏、送飯。
    自從我裝瘋之後,這是他每天的例行作業。
    今天卻不同往常,已經過了上午十點,依舊沒見到他。
    莫不是他真的聽了張母的話,要放棄我了?
    我起床先喝了杯水,然後走出病房。
    走廊裏沒有他。
    醫生辦公室裏也沒有他。
    我一直往前走,終於在這一層盡頭的會議室見到了他。
    說來,張宥然為我花錢,倒是毫不手軟。這是私立醫院,跟他之前是一樣的待遇,一整層就我這麽一間病房,各方麵設施都嶄新、幹淨而齊全。會議室,圖書室,健身室,甚至遊泳池都一應俱全。
    我曾見過收費單,一天的住院費就以五位數起。
    有時候想想,住院真是個燒錢的好方法。
    我在會議室前站著,他卻並沒看到我。
    他是背對著我的,而他的對麵,坐著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那人戴著金絲眼鏡,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衣冠楚楚,桌上放著黑色的真皮筆記本,旁邊放了一個公文包。
    他們應該是在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就打算走,卻隱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後果我已經想到了,大不了就是輿論嘩然,或者討伐我?”
    張宥然笑得雲淡風輕,“但,菀之畢竟是我的妻子。隱婚已經對她造成了太大的傷害,我不想再讓傷害繼續了。”
    我住了腳步,就站在門邊。
    我知道聽牆根不是個好事情,但好奇心作祟,我確實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自從陪我以來,張宥然所有工作上的事情都已經放下了。這次竟然到醫院來辦公,定然是很重要的事情。
    “真的要用發布會這樣的方式嗎?”黑西裝的男子又問了一遍,“公告或者新聞稿都是可以的,至少會影響小一點。發布會一旦召開,記者絕對不會放過你。到時候會寫出什麽樣的報道,就不是我們說了算了。”
    張宥然斬釘截鐵:“就開發布會,不變。”
    “三個主題嗎?”
    “嗯。三個主題。”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張宥然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拿著鋼筆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似乎也在思考,頓了頓,最終確定,“一是辭掉林達之經紀人的職務。二是告訴大家,我已經結婚。三是暫時停工,大約一年左右。”
    對麵人自然很驚訝,“老板,您想清楚了嗎?現在你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一旦停工,別說是一年了,就是兩三個月,都很難再建立起人氣。”
    他說:“菀之這個樣子,我沒辦法離開。隻能停工。等她真的好了,我再複工吧。眼下隻能這樣了。”
    我攥住了胸前的衣襟,有些驚訝。
    他離開娛樂圈,原來是為了我。
    而開發布會的原因,也是要昭告天下,他已經結婚的事情。
    那這麽說,他是鐵定不會跟我離婚的了。
    可,究竟為什麽呢?
    他到底是愛我,還是不愛我?
    如果愛我,為何死不放手?如果不愛我,那又為什麽要昭告天下,隻為了給我一個名分?離開娛樂圈,隻為了照顧我?
    我真是搞不懂了。
    對麵人定然也是很驚訝,“老板,還請您三思。林小姐一直是您的經紀人,這麽多年盡心盡力,從未出過任何差錯,一心一意想的都是開拓您的事業。您用這樣的方式讓她離開,恐怕不妥……”
    張宥然已經起了身。
    他的語氣很平淡,但自有一種威嚴和氣場:“好了。我定下的事情,你隻要去執行就行了。”
    “是。那發布會定在一周後?”
    “一周後?一個發布會需要七天的準備時間嗎?又不是開演唱會。”張宥然語氣不耐,“三天後,定在中貿雲天二十層,有新聞采編權的十八家官方媒體記者,還有三十家上星電視台,一家都不能少。”
    “是。那方案下午給您?”
    “兩個小時後就發到我郵箱。”
    “是。”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連忙貼緊牆壁。
    他並沒發現我,而是徑直回病房了。
    大概是沒發現我,又從病房裏轉出來,這才看見坐在走廊板凳上的我。
    他是大舒一口氣的神色,走過來,握住了我的手掌:“菀之,你在這裏。”
    他大概是怕我跑了吧。
    我說:“我出來找你。”
    他牽著我,走進病房。
    等我坐上`床,他搬了個板凳放在我的床旁邊,坐了下來,像哄小孩一般地跟我講:“菀之,以前委屈你了。你再等三天。三天後,再也沒有人能阻攔我們在一起了。”
    他把我的手掌並攏,握在他的手心,抵在他的下頷,是很親密的舉動。
    我不解地看著他。
    他說:“希望你快點好起來。”
    說來,在裝瘋之前,我一直很恨他。
    希望跟他離婚,希望能夠早日解脫。
    但這段時間他對我的用心,我也看見了。
    所以我很矛盾。
    轉眼就到了發布會那天。
    他依舊起了個大早。那天那個西裝男也來的很早,將兩個印花精美的紙袋子遞給張宥然:“這是夫人的禮服還有鞋子。”
    張宥然接過:“好的,謝謝。”
    他關上門,將紙袋子裏的衣服取出來。
    是一件品紅色的絲綢裙子,繡著白色的梨花,一簇一簇的,煞是好看。
    他將裙子放在床邊,溫柔地問我:“你自己穿好不好?”
    我點點頭。
    胡亂揪起裙子的一角就往頭上套,果然,穿反了。
    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坐了下來。扶住了我的肩膀,讓我背過身去。
    他慢慢地解著我背後的扣子,手指若有似無地觸著我後背的皮膚,帶著些許涼意。
    我轉過身去看他,他隻是很專著地將那絲綢裙子理好,再又給我穿上。害怕裙子上的拉鏈卡住我的頭發,他的手慢慢順了順我的頭發,最後握在了手心。
    “菀之,我幫你梳頭好不好?”
    我沒說話。
    他從桌上拿起了梳子,小心翼翼地順著我的發絲往下梳,動作很輕,像在雕刻一個藝術品一般。那一雙拿著大提琴的手,宛如執著琴弓,流動著、旋轉著。他大概從沒給女孩子梳過頭,動作慢得像是時間靜止了,過了很久很久,他笑了笑:“好了。”
    從床頭櫃裏拿出鏡子,立在我麵前:“菀之你瞧瞧,好不好看?”
    我看著鏡子裏的我和他。
    他笑臉盈盈,也在看我。
    他給我梳的是最簡單的四股辮,很整齊,簡潔而大方。最後的發髻,用了裙子帶著的緞帶打了個蝴蝶結。
    讓我看起來很是溫婉。
    他說:“等下會有車來接我們去發布會。你要乖一點,不要鬧。”
    我點頭:“我不鬧。”
    他撫了撫我的頭發,“等下會有很多人在,有朋友,也有記者。你記得牽著我的手,不要怕。”
    我說:“我不怕。”
    如果張宥然真的要將我們的關係公之於眾。
    那我就不離婚了。
    人這一輩子,要找的不就是一個知冷知熱,對自己好的人麽?
    如果他真的願意對我好,而不是虛情假意,那我為什麽還要再跟他鬧呢?
    他蹲下身,輕輕托起了我的腳,將鞋子給我穿上。
    我看著他認真地在給我係鞋帶,聽到他的聲音在對我說:“結婚的時候,太倉促。沒有一個像樣的婚禮,就更談不上讓你風風光光的嫁人了。女人一輩子就那麽一次風光的時刻,我卻沒有做到。今天,也算是給你一個體麵和名分。希望不算遲。”
    將我收拾好,他轉身去換衣服。
    蟹殼青的西裝外套,藕荷色的淡條紋襯衫,細領帶,配上他周正的長相,說是貌比潘安,那都謙虛了。真是有一種顛倒眾生的氣度,那是骨子裏的英俊氣質。
    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坐起來很舒服。
    他先下車,已經有無數人潮湧上來,幾十幾百部話筒攝像都湊了過來。
    ——邀請函上說,你有重大事項要宣布。是否與你的新戀情有關?
    ——今天在現場,我們並未見到你的經紀人。林達之小姐是否已經變了身份?
    ——突然退出大導演新戲,是否因為與其他演員不和?
    ……
    他隻是在笑:“謝謝,謝謝。”
    小跑到我這邊,拉開車門,很紳士地伸過手來:“下車吧。”
    我將手給他,他握得很緊。
    我雖然做了很多年的主持人,但也從未見過這樣大的場麵。
    那麽多人,那麽多閃爍的燈,那麽多密密匝匝鋪天蓋地的聲音,確實有點嚇人。
    他發現了我的害怕,隻是笑著在我耳邊道:“別害怕。我在,我一直在。”
    終於坐在了台上。
    他就坐在我旁邊,右手緊緊握了握我的手,對我和悅地點了點頭,這才轉過身,正麵對著攝像頭。
    主持人拍了拍話筒:“各位媒體朋友,大家好。記者會現在開始。”
    張宥然起身鞠躬,隨後坐下,開始說話:“前段時間,有媒體報道,我和我的經紀人林達之女士,有非工作的親密關係。當時,我已經做出了澄清,但沒想到傳聞塵囂日上、越演越烈。”
    這個消息,是我叫薛主任放出來的。
    當時就是為了打贏官司。
    他說:“在這裏,我再次做出澄清,並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林達之自從擔任我的經紀人以來,一直盡心盡力,從未有過疏忽。公司上下,對她評價都很高。經過友好協商,從今天起,她不再擔任我的經紀人職務。但並不意味著我們不再合作,也並不意味著我們的友誼到此結束。”
    一席話,說的冠冕堂皇。
    但辭掉林達之的意思,似乎表達清楚了。
    “還有一件事,要向大家匯報。關於我的個人生活。”
    他笑著看了看我,這才又道,“不瞞大家。我已經結婚,我的妻子很漂亮,我的家庭也很幸福。今天,我就要向大家介紹我的……”
    嗡——
    他桌上的電話亮了。
    我看見了屏幕上的字:林達之。
    他也看到了手機在震動,卻立刻按掉了。
    再響,再按掉,再響,他就準備按掉的時候。
    一條短信進來了。
    他點開短信,眉頭一皺。
    旁邊的主持人也發現了異樣,悄聲問情況。
    張宥然對旁邊的主持人耳語了幾句,起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