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陸承譯,到底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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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承譯看到我,也是詫異,正想向前繼續走來,卻被阮湘怡拉住,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
我在想,是不是我現在家中出了這樣的事,不適合跟他見麵?
如果不是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我真怕自已連呼吸都不能。
穩定自已的心緒,我跟阿忠說道:“我有話想跟你們家陸少說,麻煩通傳一聲。”
明顯的疏離,阿忠自是能感覺得到,愣了一下後,道:“好,請安然小姐稍等。”
果然這家中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尊貴,如果放在平時,我早就被他請進去了,哪裏還用站在院門外,隔著一扇鐵門,遙首相望?
裏麵兩人的互動,我一點都沒有落下,我清楚地看到陸承譯寬慰著她,就像昨晚一樣,仿佛她是被捧在手心裏的人兒,不能受一丁點兒委屈,可她明明就比我還大幾歲。
突然,我心中一凝,不過就是昨晚,我為什麽不能一直拒絕到底?
這個阮湘怡在他心中,到底是什麽樣的位置?
似乎,這個答案,已經不用再深究了。
阿忠進去通報後,隨後阮湘怡也轉身回了屋子裏,在陸承譯走向我時,我看到樓上某個房間的窗簾被掀開了一點點,可能是自已太過敏感吧,我幾乎能斷定,那個女人在樓上看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怎麽突然跑過來了,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
陸承譯上來就將我抱在懷裏,我想推開,卻沒有那麽做。
他的懷裏很溫暖,哪怕隔著厚厚的衣料,我也能感受到那份體溫,正不斷地將熱源傳到的身上。
“家裏人都過來了吧?”
我知道他問的是我兩個姐姐,關於這件事,我當然要感謝他,在我亂成一團的時候,是他想得周到,幫我做了這些事:“謝謝你,她們一早就過來了。”
我的語氣很平靜,可能太過平靜,而顯得有點怪異,他看向我,再次問道:“安然,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給我的感覺,他就像一個完全置身事外一樣。
我說:“我父親的死我查到一些線索。”
他問:“什麽線索?”
我看著他,直視著他,一眨不眨,他的眼裏一片深沉,我看不出絲毫破綻:“是他給別人做房子的時候,從樓上摔下來的。”
一想到父親從三樓摔下來,我就心疼。可是,他並沒有馬上去了,而是好好的,還去看了醫生,可是為什麽就這麽沒了?
我多麽後悔自已沒有早一天回來,如果我早一天回來,父親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意外,至少我會帶他好好看醫生,仔細地看。
眼眶裏瞬間蓄滿了淚水,頓時頭痛欲裂。陸承譯擰著眉用拇指為我抹掉,他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早在昨天,阿忠就已經告訴我,隻是我覺得有些地方有蹊蹺,所以還未跟你細說。”
細說?他想怎麽細說?
事關自已親姐姐家,他要怎麽說?
我扯了嘴角,竟扯出一絲笑意來,陸承譯卻是詫異地看著我,我說:“你知道我父親是幫誰做房子嗎?”
“馬家村的一戶人家。”
是,我補充道:“確切地說,是你姐姐家,陸承譯,你知道嗎?”
頓時,陸承譯一下蹙眉,垂了垂眸,而後他看著我,卻是沒有馬上回答我的話,我又說:“他從三樓上摔下,當時都沒有人帶他去看醫生,還是他自已回來後,去了我們村上的赤腳醫生那。陸承譯,小工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你姐姐也是大戶人家,為什麽她對自已請來的工人這麽沒有責任心?”
漸漸地,我換上了怒目相對,紅著一雙眼睛,厲聲相向的同時,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流。
那是一條人命啊。
如果及時就醫重視,又怎麽會無端端沒了性命?
“對不起。”
突然,陸承譯跟我說了這三個字,讓我心中一涼。
所以,他什麽都知道,隻是在跟我裝糊塗,如果我不來找他說出一切,他永遠都不會承認!
什麽事有蹊蹺,根本就是故意糊弄我的!
樓上的那一處,眼光犀利,我能感覺到那一道視線在逼視著我。
我上前一步,依偎在陸承譯的懷裏,跟他說:“沒關係。”
他明顯一怔,我卻已退出一步,再次出聲:“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轉身離去,他沒有喊我,但我知道,他在身後看我,一直到很遠很遠。
這已足夠。
我又去了赤腳醫生那裏,這是我們村上唯一的醫生,如果誰有個小痛小病的,基本都是上他這裏。
看到我,他就知道我是幹什麽來的,想來,父親的去世,他已經聽說。
不待我開口詢問,他就已經將當天發生的事跟我說了一遍。
原來父親真的來過,隻是赤腳醫生告訴他,顱內有淤血,讓他及時去大醫院去治療,可父親卻隨口說,哪有那麽嚴重,再說,去大醫院,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
我頓時,又是潸然淚下。
之後又聽這個醫生告訴我,原來父親那天並非一人過來,而是由人陪著的,而那個人正是陸承譯姐姐家派過來的。
這麽幾趟轉下來,回到家時,已經早過了午飯時間。我身心疲憊不堪,直接坐在父親棺木麵前,發呆。
家裏已經沒了哭聲,隻是太過冷清。
這時,二姐夫王華端給我一杯水,說:“安然,累了一天了,喝口水吧。”
沒看到水還好,一看到水我才覺得渴。
我正伸手去接,不想那杯水卻被二姐安萍奪去,然後直接送到自已的嘴裏。我的手僵在半空,然後緩緩落下。
王華見狀,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看了她一眼就去了別處。
這時二姐跟我說:“安然,你說你在外麵跑了一天,到底要幹什麽?也不讓親戚過來吊唁,這又是什麽意思?”
嘀咕中,我又聽她說:“家裏孩子還小,真是不放心,早點辦完,早點回去啊。”
我一下擰眉:“二姐,你可以回家,沒人攔你。”
“你……”
王華一把拽過她,低聲喝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不消停!”
“幹什麽你,放開我!”
我的兩個姐姐都是很早就出嫁,就隻有我待在家中的時間最長,同時也是父親和母親最疼愛的女兒。
由此,我跟他們的感情也是最好。
大姐不是父親親生,如果她生疏點,我無話可說,可現在大姐都沒說什麽,二姐卻是說著這麽涼薄的話,直讓我感覺父女之情尚且如此,這世上到底還有什麽情感才是最穩固,最長久不變的?
眼前又是一杯水,那是大姐遞過來的。
“我聽說你要去查些東西,怎麽樣,有結果了嗎?”
是有一些結果,卻是無法斷定。見我不語,大姐又道:“安然,還是早點入土為安吧,真有什麽不對勁的,以後慢慢查就是。”
第二天,親戚朋友陸續過來,大姐和二姐都哭的厲害,隻有我一直跪在父親身旁,機械地磕著頭。
眼眶紅腫,卻是沒再流一滴眼淚。
第三天的時候,姚毅哲帶著潘家的人過來了,行過禮後,潘傑扶著我,輕聲跟我說:“安然,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等你辦完喪事,我再來找你,不過這期間如果有任何需要,記得找我。”
我默然點頭。
姚毅哲來到我身邊,跟我說:“安然,我聽說你父親的事有蹊蹺,我會竭盡全力幫你查出真正原因。”
竭盡全力又怎麽樣?人死不能複生,父親再也回不來了。
況且,我不想跟姚毅哲有過多的牽扯,淡然回道:“多謝姚隊長關心,不過,父親的事安然想自已去查,如果我有需要姚隊長的地方,還希望到時候不要吝嗇幫忙。”
這麽一說,他也不好強求,隻是應了一聲好。
每一個人都說著寬慰的話,也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母親剛過世不久,父親就離我而去,一波才剛剛平靜,又來一波,未來,到底還有什麽在等著我?
吊唁的親戚朋友都陸續地來著,然後又陸續地走著,直到很晚,大姐和二姐準備起身時,卻又來了一位。
這人,正是陸承譯。
我扭頭一看,他迎著光,白熾燈的燈光撒在他的身上,將他的眼神突出的更加醒目,那裏麵全是深沉,讓我越看越看不懂。
然而我知道,父親並不歡迎他。
“不好意思陸少,這裏不歡迎你。”
大姐和二姐不明所以,頓時看向我,而羅瑞則直接出聲喚了我一聲:“安然!”
我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因為陸承譯是方信集團派來的高管,不能得罪,而我更是陪他作視察的萬家酒店的員工,更不能輕易得罪。
可是,我真的清楚,父親不歡迎他,而在出了這件事後,父親更是不歡迎他,我也不歡迎。
隨後,羅瑞上前表示歉意:“不好意思陸少,安然心情不好,還請不要見怪。”
陸承譯卻是道:“當然不會。我來,是想跟她單獨說幾句。”
下午的時候,是我單獨找他,現在,他來單獨找我,他到底要跟我說什麽?
而我,倒是還有話問他,將下午沒有問出來的,一一問向他。
隨他出去後,我直接開門見山:“陸承譯,我父親的死,是不是跟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