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字數:5196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探者時駿 !
    “那是retina的畫。”回來的譚嫣站在門口,滿麵愁容地看著時駿。
    時駿不解地問道:“她畫的?不是說她幾乎沒畫過什麽麽,怎麽會有這麽多?”
    “這些隻是素描而已。”說話間,譚嫣走了進來,“她是我們中間畫畫最快,最有才華的一個。跟你說這些你可能不懂,簡單點說,就是別人畫畫需要花費很多道工序,但是她不一樣。她會像石頭一樣呆呆地看著想畫的東西,就像她看著淩波湖,如果她還活著……”
    說道這裏,譚嫣哽咽了一下,“如果她還活著,能告訴你湖邊花叢裏每一片葉子的區別。她,是個天才。”
    時駿打開素描本:“這裏麵有三十多張素描,為什麽畫冊裏一張沒有?”
    “很難解釋清楚。”譚嫣歎著氣,轉頭看向窗外,“我感覺很奇怪,retina到了這裏之後,好像變了一個人。喜歡獨處,不是突然發笑就是歎氣,畫素描的時候也會顯得心不在焉。她那種狀態是無法畫出成品的。我想,這一點她自己也清楚,所以隻有素描沒有畫。”
    聽罷她含糊的解釋,時駿晃了晃手中的素描本:“這個我拿走了。”
    離開了譚嫣的房間,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東西,這是在趙思雨行李包中順出來的。一個小藥瓶,標簽上的名字是“斯利安片”。
    時駿邊琢磨著邊走,迎麵遇到了剛剛負責詢問情況的兩名警員。不知道霍鋼在走前究竟做了什麽,這兩名警員對他非常的熱情,甚至主動談起了有關口供的話題。
    他們說:在淩晨03:30——04:00之間都有哪些學生出去過。其原因很明確。齊方布置了作業,讓大家在今晨畫日出。地點可以自己選擇,但必須以日出為主題才行。雖然外麵暴風雨肆虐過,也沒熄滅這些高材生的熱情。
    兩位警員詳細記錄了情況,讓時駿過目。
    接過學生們各自選擇的地點和外出的時間表,時駿仔細看了幾遍。
    席豔玲:選擇地點是山腳、離開房間時間04:00、離開路徑:旅館後門。返回時間06:20。
    蘇星:選擇地點山頂、離開房間時間03:30、離開路徑:旅館後門。返回時間06:10。
    馬曉凱:選擇地點房間內、起床時間06:00(所畫日出後景色)
    顧強:選擇地點房間內、起床時間06:00(所畫日出時大山景色)
    譚嫣:選擇地點半山腰、離開房間時間04:00、離開路徑:旅館後門。返回時間06:10。
    其中,齊方和顧強同住一間房,可以相互作證;蘇星在案發當天早晨早早離開房間,那時候同房間的馬曉凱還在睡覺,故此這也算不得什麽證明;其餘的人似乎都沒有什麽明確的證據證明自己所在的地點和時間。時駿敲著人員時間表,時駿問道:“這個蘇星就是早上在外麵跟我說話的學生嗎?”
    對麵的兩個人點點頭。
    他又問:“這些人都交了作業嗎?”
    “交了。”
    “那過一會,麻煩給我看看。”
    警員表示那些畫並沒有向齊方索要,時駿想看的話可以去找那位情緒非常低落的齊老師。
    事實上,時駿打消了在短時間內再見齊方的念頭,他走出旅館沿著湖邊漫步。這一走花費了他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期間,他看到不少警察在尋找著什麽,他沒有過去打聽,一直繞回到旅館門前,才對一個留守在湖邊極為不耐煩的警員說:“哥們,你們去氣象台查查昨晚暴風雨的情況,幾點開始下雨的,幾點降雨量最大、幾點停的。”
    警員狐疑地看著他:“這還用問?昨晚快十二點開始下雨,早上快四點停的啊。那肯定是半夜時候下的最大。”
    時駿忍不住笑出來,拍拍這哥們的肩:“你這個時間概念太模糊了。我想要的最精確的。”說罷,他神神秘秘地朝著警員眨眨眼,“據說死者趙思雨是個繪畫天才,同學說她想畫的是暴風雨中的淩波湖,但是在她出去那時候,暴風雨是停了還是小了?。”
    再往下,時駿不肯說了。得到時駿建議的警員似乎開了竅,忙著打電話讓市裏的同事親自跑一趟氣象局,打聽清楚。
    用霍鋼的認知來說,時駿就是個忽悠人都不用打草稿的家夥。他讓警員去忙活,自己卻優哉遊哉地回到房間裏的床上,一張一張地翻看著趙思雨的素描。
    香煙已經抽掉了半盒,三十多張素描畫他幾乎能背出每一個線條來,可就是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之處。
    盡管如此,時駿還是承認了這些素描給了他很大程度的震撼。特別是與牆上掛著的那個裝飾風景畫相比起來,尤為明顯。
    藝術細胞等於零的時駿也能看出,牆上那幅風景畫庸俗小氣,而手中的畫,雖然隻是素描,但黑色的筆觸之間露出一種靜逸和磅礴大氣。遠山、雲彩、湖水以及那山頂上的太陽,結合在一起,完全不像是他看過的景色。時駿甚至覺得,趙思雨筆下的淩波湖是陌生的,完全沒有見過的。
    但是,為什麽淩波湖周圍的那一圈護欄不見了?這素描的感覺怎麽會如此古怪?他特意拿出第一張和最後一張作比較,想要看出個分明來,最後,他再次承認自己毫無藝術天分!索性把素描本扔到一邊,閉目養神。
    腦海中浮現出趙思雨站在湖邊的情景,他揣摩著她眼中的淩波湖,是否真的與旁人眼中的不同。
    她每天都站在湖邊到底在看些什麽?想些什麽?
    湖色?山色?還是其他被旁人忽略的景色?淩波湖周遭的一切在趙思雨眼中又是什麽樣呢?
    時駿自認沒有感性的藝術細胞,他隻能確定一件事。趙思雨是個異類,是個與身邊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想著想著,他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不曉得睡了多久,時駿被霍鋼的電話吵醒,他們談起了關於驗屍的話題。
    “這比烏龜散步還慢!”一聽說驗屍需要的時間很長,時駿忍不住道,“要我去打暈那個法醫,你親自操刀嗎?”
    “別胡鬧了。”電話裏,霍鋼哭笑不得,“這裏的設備很老舊,隻能慢慢等。另外我警告你,雖然我幫你打通了關係,可以讓你自由行動。你小子千萬別給我露出本性,讓別人看出你不是警察!”
    “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對了。”時駿看到了素描本,隨後拿起來,“你身邊有傳真機嗎?有點東西,你得幫我看看。”
    十分鍾後,時駿在旅店老板的辦公室內把素描一張張地傳給了遠在縣城的霍鋼,並說:“我是看不出個子午卯酉來,隻是覺得第一張和最後一張相比,明顯改變了很多。雖然畫的都是淩波湖,可就覺著哪裏不對勁。“
    此刻,坐在辦公室內的霍鋼把素描一張張過目,並排列好了順序,著重看了時駿說的第一張和最後一張。他回答時駿:“這些素描我需要研究研究,稍晚些再跟你聯係吧。”
    掛斷了霍鋼的電話,時駿才發現外麵已經暗了下來。他洗了把臉,走出房間。在旅館門口遇到了正在發呆的蘇星。
    想起早上蘇星的那番話了。
    ——他自說第一個看到湖中有人
    嗯,有點意思。
    時駿走上前去,發現蘇星低著頭,手指輕輕撫摸著手腕上的一塊創可貼。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受傷了?”
    蘇星的反應似乎有些過頭,麵色蒼白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被嚇到的模樣。時駿見了覺得好笑,說:“這還沒到晚上,趙思雨的鬼魂可出不來。”
    “請你尊重她!”蘇星氣惱地說。
    對於蘇星的厭惡感,時駿很遲鈍。他點燃香煙吸上一口,忽然就問:“你這手腕怎麽了?”
    “來的時候不小心割傷了。”蘇星的聲音沙啞,似有些哽咽。時駿能看到他因咬緊牙關而凸出來的腮骨。
    “是思雨幫我處理的。”蘇醒繼續說著,“當時嚇了一跳。那個,那個少言寡語不親近別人的天才,竟然會隨身攜帶很多東西。針頭線腦,藥水紗布,倒是比我媽準備的都齊全。”
    “趙思雨平時跟你們很疏遠嗎?”時駿問道。
    “疏遠?與其這麽說,還不如說她不擅長跟別人交往。”言罷,他哼了一聲,“你沒聽過嗎,天才與怪物隻是一線之隔。”
    “你覺得她很怪?”
    蘇星沒有回答,沉默不語地看著遠處的淩波湖。時駿一向不喜歡這種沉悶的氣氛,話題一轉,問道:“你早上03:30從後門上山,到了山頂是幾點?”
    “差不多04:00吧。”
    “那時候能看得清淩波湖嗎?”
    “我沒看。”蘇星說道,“我想畫的主題是山頂的日出,淩波湖隻是襯托,所以,我沒怎麽多注意。”
    “那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湖裏有屍體的?”
    蘇星轉頭看著時駿,卻因為他冷靜的目光而感到急躁。避開了時駿的眼睛,蘇星略低著頭,很失落地說:“我畫完準備下山的時候,那時候日出也差不多結束了。淩波湖還是絢美的,我被它的美景吸引住了,停下來休息觀望。那時候,才發現湖水裏有人。”
    時駿沒有追問其中的過程,而是讓他繼續說接下來發生的事。
    蘇星的話很簡練,說發現湖裏有人之後急著下山。他本來走得是通往旅館後門的那條小路,發現湖水裏有人之後就改了方向,直奔旅館前麵的大路走。走了大約十多分鍾,遇到了同樣驚慌的譚嫣。詢問之下才知道,譚嫣也看到了湖水裏的情況。於是,二人一同跑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