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林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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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蛋見連慶翻臉,立即後撤一步,躲開刀鋒,反手拔出砍刀,怒道:“你想幹嗎?”
連慶冷笑道:“想殺了你。”
陳蛋自認不是連慶的對手,驚道:“為什麽要殺我?你不是說忍了?”
連慶道:“剛才是忍了,現在又忍不下去了。”
陳蛋怒道:“原來你也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連慶道:“嗬嗬,也是?那你是承認自己是小人?”
陳蛋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人,為了把日子過下去,誰能不幹點小人的事?”
連慶道:“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若回答得讓我滿意,我便不再與你為敵。”
陳蛋見連慶沒有真打的意思,反倒囂張了,耍賴道:“你什麽也別問了。我懶得回答你。”說完,轉身往家裏走。
連慶本已消下去的火,重新冒上來,舉刀就砍。陳蛋躲閃不及,胳膊被刀鋒割了一下,鮮血直流。
陳蛋見連慶突然來真的,心裏害怕,拔腿就跑。連慶舉刀狂追。兩人一個躲一個追,進了山林深處。
追到一個懸崖邊,陳蛋止住腳步。連慶見陳蛋驚慌失措的表情,心裏的氣早已全消。其實,他並未真想殺陳蛋,隻是想教訓教訓他,也好消消心裏那口惡氣。陳蛋不知連慶的心思,以為連慶是在鍾石村受了莫大的冤屈,現在來報死愁。
連慶佯怒道:“你跑啊。跑啊。我看你能跑哪兒去?”
陳蛋道:“你別太過分。怎麽說我都救過你。我老丈人也就過你。你怎麽能這樣恩將仇報?”
連慶道:“你都可以栽贓嫁禍,我為什麽不能恩將仇報?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答還是不答?”
陳蛋心知沒得選擇,便道:“答。我什麽都答。你滿意了吧?”
連慶道:“那好,你告訴我,李進是不是你殺的?”
陳蛋想了想道:“不是。又好像是?”
連慶怒道:“別耍花樣。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兜圈子?”
陳蛋拗不過連慶,就把李進爭風吃醋意外死亡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連慶聽後,嗟歎不已,直怪李進心術不正。
陳蛋見連慶臉色轉好,笑道:“現在可以放過我了吧?”
連慶再次舉起刀,道:“想要我放過你也行,再回答我一個問題。”
陳蛋抱怨道:“你有完沒完啊?”
連慶問:“你為什麽把殺人的事栽到我頭上?”
陳蛋道:“好吧,反正說都說了,也不怕再多說一些。不瞞你說,你的表姐張春華,也就是張寡婦,是我的老相好。跟我好了兩三個月。按理說,她不在了,房子應該歸我才是。你一家莫名其妙闖來,占了房子,得了大便宜。我看著眼紅,就來了個魚死網破。就這麽簡單了。信不信由你。”
連慶見陳蛋說得有板有眼,苦笑不已。心想,張寡婦和房子都已經消失,深究無益,便道:“看你說得似乎不假,我就信了你吧。剛才多有得罪,還請村長饒恕。”
陳蛋聽到連慶叫他村長,興奮得忘乎所以,大笑道:“好說好說。都是好兄弟,就別扯那些沒用的了,過去的一切一筆勾銷。咱們接下來應該好好謀劃謀劃石頭村的未來。”連慶點頭稱是。
陳蛋哈哈大笑,繃緊的神經頓時鬆弛下來,一屁股坐了下去。這一坐不得了,整個人從懸崖上滾了下去。
原來,剛才陳蛋已經退到了懸崖最邊沿,隻是因為在跟連慶對峙,整個人繃得直直地往前傾,才沒有掉下去。這會兒,人一放鬆,往下坐時,重心自然向後,來了一個後空翻後,嘰裏咕嚕滾下去。
連慶一個箭步衝過去,想抓住陳蛋,卻隻抓到一個衣角。嘶的一聲,手心抓掉一塊布。陳蛋啊的一聲便不見了蹤影。
連慶趴在懸崖邊上大喊:“陳蛋。陳蛋兄弟。陳蛋。”
山穀底傳來此起彼伏的回聲,就是沒有陳蛋的聲音。連慶手足無措,懊悔不已,傻坐在石頭上往下觀望。
張蓮花在家燒了水給眾人喝,又煎了藥讓連歡服下。張秀娥幾人慢慢恢複精神,對張蓮花千恩萬謝。
張蓮花這才想起陳蛋還沒回來,就安置了張秀娥一家,起身去找陳蛋。沒走幾步,就聽到連慶的呼喊。循聲追到懸崖,看見連慶一手握樸刀,一手捏著一塊布料,深情怪異。張蓮花心裏一驚,失聲問道:“你把陳蛋怎麽了?”
連慶搖頭道:“我沒有,我沒有。”
張蓮花抓住連慶的雙臂,拚命搖晃,哭喊道:“那陳蛋呢?”連慶指了指懸崖。
張蓮花劈頭給了連慶一巴掌,歇斯底裏道:“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好意救你們,你卻忍心對他下毒手?為什麽?”
連慶搖頭道:“我沒有。你聽過解釋。我沒有。”
張蓮花不理會連慶,快邁幾步,準備從懸崖跳下去。連慶顧不得男女之分,一把抱住張蓮花,大喊:“你幹什麽啊?別做傻事。”
張蓮花哭道:“你別管我。既然你殺了他,那何必在意多死我一個呢?”
連慶道:“要我怎麽說你才相信呢?陳蛋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而且現在也不能確定他就是死了。萬一他沒死呢?回來找不到你怎麽辦?”
張蓮花一聽,清醒過來,掙開連慶的雙手,往山下跑。連慶追了過去。張蓮花怒道:“別跟著我。要是我找不到陳蛋,做鬼也不會放過你。”說完,也不管下坡路滑,連滾帶爬溜向山底。
連慶呆立不動,愧疚萬分。
且說陳蛋一個後空翻掉下懸崖,心裏做好了粉身碎骨的準備。他媽的,這下完了。這下完了。我還沒傳宗接代呢。還沒仔細品嚐張蓮花的好呢。還沒當夠村長呢。怎麽就要死了呢?怎麽這麽背呢?
正想著,整個人掛在了一棵大樹上。陳蛋停止住啊啊大叫,努力睜開眼睛,看見陰森森的四周。他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臉,還疼,確定還活著,哈哈笑了出來。
笑聲產生振動,隻聽到哢嚓一聲,樹枝折斷了一半。陳蛋這才看到,自己的褲腰帶掛在了一根樹枝上。
樹枝插進褲襠,直接碰到了他的家夥。根據下麵傳來的感覺,可以斷定,傳宗接代的工具沒有受損。
陳蛋暗暗慶幸,樹枝卻斷了。同時,褲帶斷了,褲襠裂開了。陳蛋重重摔在了地上,疼得哭爹喊娘。好容易爬起來,發現褲子已經不能穿了。包皮也被劃出一道血痕。叫苦不迭。
陳蛋把破褲子綁在腰間,勉強擋住受傷的下體,開始尋找回去的路。
這地方是山穀底部,四周都是茂密的大樹,隔十幾米遠就有一棵。樹幹都有兩三個人合圍大小,莖葉繞著樹幹撐開,像一把把巨型雨傘。樹底下寸草不生,平整光滑,像一個巨大的客廳。若到夏天,這裏定是個消暑休閑的好去處。
陳蛋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忍不住四處查看,全然忘記受傷的家夥。他一棵樹接一棵樹查看過去,越看越覺得這地方像傳說中的古墓或者古宮殿之類的所在,裏麵有寶藏。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這不是宮殿,也不是古墓,隻是樹林。
正想著,一股冰冷的液體滴在陳蛋額頭上。陳蛋嚇了一跳,伸手一擦,是鳥屎。陳蛋罵了一句媽的,用手擦了鳥屎,揩在樹幹上。
剛揩完,又一坨鳥屎掉在額頭上。陳蛋怒火上湧,張嘴仰天大罵:“你媽的,什麽破鳥啊。連你也能欺負我?”“我”字還沒說完,一坨鳥屎不偏不倚地落在嘴裏。
陳蛋惡心得直吐,像瘋了一樣,啊啊大叫,抬腳亂踢麵前的大樹。樹上的鳥受了驚嚇,一整窩飛了出來,鋪天蓋地。
陳蛋嚇了一跳,停止呼喊。鳥叫聲和陳蛋的回聲在山穀底盤旋,逐漸變成一陣一陣的嗚咽聲,像一群受了冤屈的女人在低聲哭喊。陳蛋聽得毛骨悚然,不敢再做聲。
漸漸地,鳥叫聲止住。陳蛋鬆了一口氣,不敢留戀,起腳往樹林外走。剛走兩步,嗚咽聲又想起。
陳蛋摸了摸嘴巴,確定沒出聲音,又看了看樹,也沒見鳥飛出來。
那這聲音?
陳蛋嚇得兩腿發軟,啊啊亂叫。回聲盤旋一陣後,嗚咽聲越來越清晰,像一個女人在哭泣。
哀怨,淒婉。
陳蛋癱坐在地上,跪著直磕頭,嘴裏念道:“各路神明,各路鬼仙,我陳蛋一輩子忠厚善良,沒幹過什麽壞事,求求你不要為難我。”剛念完,突然想起李進。
難道是李進來索命了?陳蛋嚇得幾乎停止心跳,哭喊道:“兄弟,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自己命不好。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一定會多給你燒些紙錢的。求你了,求你了。”
嗚咽聲越靠越近,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聲音,也重複著:“求你了。求你了。”
陳蛋手腳發抖,雙唇打顫,像被點了穴道一般,想動也動不了。
聲音飄到陳蛋背後,變成氣若遊絲的女聲,像極傳說中的厲鬼。
“求你了。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