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鬼上身

字數:5589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兩蛋村風流錄 !
    陳蛋嚇得立馬縮回手,動作太大,手肘頂到牆壁,疼得直咧嘴。
    連慶、陸明水夫婦都是過來人,一聽張蓮花的叫聲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各自忍住不出聲音。又都豎起耳朵,等著聽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陳蛋以為所有人都已入睡,越發大膽,結結實實地握住張蓮花的兩隻**,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捏。
    張蓮花初經人事,瘙癢難忍,難免呼吸急促。整個山洞裝滿曖昧氣息。
    張秀娥、李琴都是三十出頭的少婦,正值狼虎之年,見此陣仗,怎能不春心蕩漾?張蓮花壓抑而張揚的呼吸聲早就把她倆逗得方寸大亂。
    張秀娥緊緊貼著連慶,李琴死死摟著陸明水,黑暗中各自忙活各自的。
    畢竟同在一個山洞,三對夫妻盡都不敢太過放肆,親摸扣挖全都用上,最終隻能隔靴搔癢。
    翌日,天剛蒙蒙亮。
    張蓮花把陳蛋拉出洞口,輕聲道:“阿蛋,人太多,咱家的食物已經快吃完了。怎麽辦?”
    陳蛋驚道:“怎麽這麽快?”
    張蓮花委屈道:“我已經很節省了。你也不看看,現在有幾個人在吃飯?”
    陳蛋道:“你先別急。我沒怪你什麽。不行就把那些種子拿出來吃了。”
    張蓮花道:“怎麽行啊?吃了我們以後靠什麽?”
    二人正爭執,張秀娥出來解手。
    陳蛋見邊上有人,故意大聲道:“蓮花,還不快去給大家準備早飯?一會兒孩子們就該餓了。”
    張秀娥耳尖,早就聽到了陳蛋夫婦的議論,進洞悄悄和連慶說了。
    連慶眉頭緊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跟陸明水協商。陸明水一時也想不出辦法。四個人圍在洞內商議。
    陳蛋走了進來,看到四個人頭頂著頭,笑道:“四個人圍得那麽近,打牌呢?”
    連慶幹笑兩聲,道:“沒啥。互相認識認識,熟絡熟絡。”
    陳蛋道:“你們也別躲藏了。既然都是石頭村的村民。我想,本村長還是有責任把目前的情況告訴你們的。一起斟酌斟酌,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往哪裏走。”
    連慶、陸明水見陳蛋開誠布公,放下心中包袱,等陳蛋發話。
    陳蛋道:“連慶兄弟,明水兄弟,你們有什麽想法就盡管說吧。但有一條必須先表個態。就是,你們是不是死了心要留在石頭村?”
    連慶搶道:“我一家無路可走,經高人指點來到這裏,絕無再走他處的道理。我連慶生是石頭村的人,死是石頭村的鬼。”
    陸明水道:“陳村長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能跟村長住在一起,是無上光榮之事。我陸明水一家誓死留在石頭村。”
    陳蛋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都是石頭村的一份子,都有責任為石頭村作出自己的貢獻。連慶兄弟,你見多識廣,說說我們接下去該怎麽辦?”
    連慶道:“我知道,村長家的糧食不多。很快就會被我們這麽多人吃個精光。蛇肉雖然還能吃上幾天,但也不是長久之計。等開春播種,糧食收割,那還要大半年。那時,我們早就餓死了。”
    陳蛋道:“這些我都知道,現在要的是辦法。”
    陸明水道:“我們手頭上都還有些錢,不如進城去買一些糧食,順道置辦一些生活用具?”
    陳蛋一拍腦袋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連慶道:“現在大清朝剛剛覆滅,縣城太亂。我估計糧店根本不會開門。就算有開門,米價肯定極高。再說,這裏距離縣城路途遙遠,一個來回就得三四天,運來的糧食又少,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陳蛋問道:“大清朝真的沒了?”
    連慶道:“是啊,聽說宣統皇帝都被趕出紫禁城了。”
    陳蛋道:“那其他事情先放放。現在,就現在。咱們先幹一件事情。”
    連慶、陸明水齊問:“啥事?”
    陳蛋笑道:“我在縣城的時候,就見到一些假洋鬼子,把自己的辮子剪了。現在想來,那些人倒是有先見之明,知道這大清朝要沒了。我們作為一個村莊的開山鼻祖,應該帶個好頭,樹個好風氣,都把辮子剪了吧?”
    陸明水急道:“不行。不行不行。我這辮子精心打理,都留了十好幾年了,怎麽能剪?”
    連慶也道:“是不能剪啊。這是我們祖宗留下來的規矩。要是剪了,我們以後如何給後代做楷模?”
    陳蛋笑道:“什麽事情都得有個開始和結束,對吧?這辮子是我們宗族就有的,沒錯。但我們祖宗的祖宗呢?他們有嗎?再說,以後縣城裏大家都沒有辮子,就我們村的人有。要是萬一出去辦點事,被當做複辟的亂黨抓起來哢嚓了,怎麽辦?”
    連慶、陸明水覺得陳蛋說得在理,沉默不答。
    陳蛋堅定道:“我看這事就這麽定了吧。”
    連慶、陸明水還是不答話。
    正猶豫著,張蓮花叫吃飯。
    飯後,陳蛋叫張蓮花取來樸刀,讓她幫自己把辮子割了。張蓮花對這辮子倒沒什麽感覺。她父親張雲生曾經跟她說過,以後的男人都不會再有辮子。現在陳蛋主動要求割辮子,倒是一件好事。要是他不肯,九頭牛都難拉動他。
    陳蛋割辮子不隻是簡單的割辮子。他心裏打著另外一個算盤。辮子對每一個大清朝成年男子來說,就是第二條生命。誰都不能說割就割。通過割辮子這件事,可以考驗連慶、陸明水的忠誠度。如果連割辮子都能聽陳蛋的,那以後任何事都會聽。
    陳蛋把九個人都叫出來,先焚香拜了祖宗,朗聲道:“今天,我就當著祖宗的麵把辮子割了。我希望在場的男人跟我一樣,拿出勇氣,拿出信心,跟過去道個別。”
    張蓮花見陳蛋正兒八經,心裏反倒緊張起來,拿著樸刀的手開始有點顫抖。
    陳蛋扭頭喝道:“快割啊。”
    張蓮花一手抓住陳蛋的辮子,一手握緊樸刀。手起刀落,一條長長的辮子斷了。陳蛋一甩頭,摸了摸半長不短的頭發,哈哈大笑起來。
    連慶、陸明水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陳蛋對著連慶道:“連慶兄弟,該你了。”
    連慶後退了幾步,不敢搭腔。張秀娥道:“陳蛋,你要割辮子侮辱你的先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但你不能強迫我們家的也那樣做啊。”
    李琴見張秀娥幫腔,潑辣之氣恢複了一大半,嚷道:“是啊,是啊。你要割辮子那是你的事,憑什麽要我們家的也跟著割呢?”
    兩個女人說完,都拉著各自的丈夫躲進山洞。
    陳蛋站在洞口,手足無措。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什麽狗屁村長,說到底還是原來那個點頭哈腰天天被耍著玩的小衙役。
    張蓮花見陳蛋垂頭喪氣,對著陳蛋使了個眼色,道:“我有辦法。”然後,在陳蛋的耳朵旁嘀咕了幾句。
    陳蛋突然啊地一聲,倒在地上直抽搐。張蓮花焦急大喊:“阿蛋。阿蛋你怎麽啦?你別嚇我啊。救命啊。來人啊。”
    洞內的人全都衝出來,見陳蛋全身痙攣,口吐白沫,不知所措。
    陳蛋突然直挺挺坐了起來,兩眼反白,唾液橫流,嘴裏念著:“陳蛋弟子,速來聽教。陳蛋弟子,速來聽教。”
    張蓮花上前摟住陳蛋,不停搖晃,問道:“阿蛋。阿蛋你醒醒啊。你怎麽啦?別嚇我啊?”
    陳蛋念道:“休得無禮。我乃陳蛋曾祖父陳圭賢,速叫陳蛋上前聽命。”
    張蓮花嚇得放開陳蛋,磕頭拜道:“太公,我是陳蛋的妻子張蓮花。陳蛋現在昏迷了,不省人事,求求你救救他吧。”
    陳圭賢道:“陳蛋弟子,大逆不道,私剪辮子,其罪當誅。”
    張蓮花嚇得手腳發抖。
    連慶、陸明水兩家人都被陳圭賢鎮住,不敢說話。連、陸二人伸手摸了摸辮子,慶幸沒有輕易剪掉。
    陳圭賢又道:“陳蛋雖有罪,但祖宗念其聰慧,是定世之才,暫且饒過他。如今天地變色,祖命亦可違。我有幾句保命真言,你必須謹記在心。如今時局,不複大清,空留辮子,貽笑後人,不如早去,唯留慧根。切記。切記。”
    說完這幾句,陳蛋又啊地一聲,昏倒在地。
    張蓮花撲過去,不停哭喊,無濟於事。倒是連母,見多識廣,上前掐了幾下陳蛋的人中,陳蛋便悠悠醒過來。
    陳蛋迷糊道:“怎麽啦?你們怎麽都圍著我?蓮花,你哭什麽呢?”
    張蓮花道:“你嚇死我了。”
    陳蛋不明就裏。
    連母堅定道:“陳蛋,你剛才中邪了。”
    陳蛋疑惑道:“你騙鬼吧。中什麽邪?”
    連母道:“小孩子,別亂說話。你曾祖父是不是叫陳圭賢?”
    陳蛋道:“你怎麽知道?”
    連母道:“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他剛才上了你的身,跟你說了一些話。”
    連母道:“我人老記不住了。好像是幾句古話。”
    張蓮花道:“我記得。如今時局,不複大清,空留辮子,貽笑後人,不如早去,唯留慧根。”
    陳蛋道:“這四個字四個字的,什麽意思啊?”
    連慶、陸明水齊問:“你不懂?”
    陳蛋道:“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怎麽能懂這些?要是懂我就不是當衙役了,直接當知縣得了。”
    連慶、陸明水對視了一陣,齊說:“剪辮子。”